小孩子不長性，聽到徐素瑤問他話，立刻忘了自己要哭的事情，低著頭開始用力思考起來。

是啊，他吃什麼長大呢？

半晌，他擡頭，睜著一雙溼漉漉的眼睛道：“屁！”

徐素瑤瞬間石化了。

她不確定的反問了一句：“屁？”

徐素瑤發出的聲音很清楚，腦子裡也很迅速的對應了屁的概念，所以，小提提立刻明白，徐素瑤說的是什麼。

明白之後，他立刻不幹了，嗚啊一聲開哭。

一面哭，一面蹬著一雙小腳：“不是屁，是屁！”

徐素瑤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提提自顧自的在那裡哭，她聽的頭皮發麻，無奈自己又不能動，連學著一般人過去抱一抱小孩晃一晃、安慰安慰都不可以。

忽然，她腦子裡多了一抹靈光。

徐素瑤極力捕捉，終於知道那道靈光是什麼！

她竟然也能知道小提提腦子裡在想什麼了！

抹了一把汗，徐素瑤慶幸不已。

這下，以後溝通要方便多了，要不然，小提提這麼個說話法，又這麼個哭法，她以後什麼也不用幹了，光去猜測他在說什麼，他爲什麼哭了。

集中注意力，徐素瑤知道了小提提嘴裡的“屁”究竟是什麼了。

此時的徐素瑤，可以完全“看”到小提提腦海中的東西。

而這個時候，他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個略微佝僂的人影。

那些人影有些飄渺，如同鬼魂一般，慢慢往小提提的方向走去。

而徐素瑤敏銳的發現，那些人影都是殘缺不全的。

準確的說，不是殘缺不全，而是完整的人影分成了兩塊，相伴而來，卻不在一個身體上。

比如說，現在過來的這個人，就是一個二十來歲青年的模樣，只是他的肚子少了一塊。少的那一塊呢，卻是在他別的身體一米遠之外的地方，與他並行，卻始終保持著這個距離。

這麼看著，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

有腸子分開來的。

有肝臟飄出來的。

也有斷胳膊斷腿的。

徐素瑤忽然有些慶幸，幸好這些都是人影啊，如同鬼魅一樣的人影啊。

她就相當於看簡筆畫好了。

這要是真人……

嘔！

徐素瑤的腦海裡不自禁的浮現出真人這般的噁心場景來，那邊，小提提嗚啊一聲哭的更大力了。

徐素瑤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剛剛的想象，嚇到他了。

她忙想些別的東西。

可是，腦子裡本能想出來的卻是蕭楠霆。

他笑的樣子，他冷淡傲嬌的樣子，他心傷黯然的樣子。

想著想著，徐素瑤情緒也暗淡下來。

那邊，小提提手指頭又塞進了嘴裡。

“稀飯！”他大大的眼睛亮亮的，看的徐素瑤心裡一軟。

不過，稀飯？腦子一轉，徐素瑤明白了小提提的意思。

原來他說的是喜歡。

徐素瑤好笑的道：“我也喜歡。”

這下，小提提可樂呵了。

身子往後噗通一倒，徐素瑤正擔心他有沒有摔壞呢，他卻笑的來回打滾。

“羞羞，羞羞……”

徐素瑤無語了。

不再搭理那個自得其樂的小屁孩，她開始想，剛剛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羣殘缺的人影，在經過小提提身邊時，殘缺的部分似乎得到了複製一般，一半迴歸到人影的身上，另一半，卻進了小提提的肚子。

徐素瑤有些著急了，這是什麼意思？

她忙忙的在腦海中問小提提。

小提提停住了笑，開始用那雙溼漉漉的眼睛看著她。

好半晌，他才咧嘴一笑：“好吃。”

徐素瑤按捺了幾分耐心，輕聲問道：“什麼好吃啊？”

小提提頓了頓，纔在腦海中回想，到底是什麼好吃。

瞬間，徐素瑤對應的看到了一抹人影。

與此同時，她的眼眶紅了。

那人影，雖然有些模糊，可她卻很確定，那是蕭楠霆。

而小提提，口水往下直流：“羞羞，羞羞，好吃。”

……這是說蕭楠霆好吃嗎？

徐素瑤萬分鄙視的問小提提道：“之前那幾句叫喚主人的話，說的很順溜啊？怎麼這會兒，這會兒……”

這會兒完全沒法子溝通啊！

她雖然知道，小提提說的是什麼東西。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小提提又委屈了，徐素瑤瞬間接受到他的回憶，心又軟了。

原來，小提提無數次嘗試與她溝通，可因爲她聽不到，所以他只能無數次的重複。

突然，徐素瑤發現這段回憶中多了自己的一個身影。

然後，小提提嘴角扁下去了。

“主人，難吃。”他嫌棄的道。

徐素瑤抿了脣，開始想，自己什麼時候，被吃過？

結合著剛剛的影像，徐素瑤忽然回過味來。

那不是她之前，中了尋御散的時候，全身被咬噬的情景嗎？

小提提回憶中的她，身體破敗的很厲害。

分成兩份來，人影那部分幾乎只留下一個腦袋，而大個的身體，卻在另一邊，充當著配角的角色。

徐素瑤感受著自己的人影離小提提越來越近，然後，在小提提張嘴，應該是身體複製的時候，那身體裡卻多了無數的小東西，拱來拱去，讓小提提瞬間把嘴閉上了。

難吃的，是那些東西？

這時，小提提又說話了。

“不純，不純，不好吃。”他道。

徐素瑤可勁兒的想，什麼東西不純，她腦海中不停的回憶著剛剛的情景，然後，若有所悟的問道。

“小提提，你吃的，是生命力？”徐素瑤試探性的聲音道。

徐素瑤一面問著話，一面竭力想象，什麼叫做生命力。

然後，小提提明白了。

然後，他拍著手晃悠悠的站起來了。

“好吃，好吃，生，命力……”他說著話，簡直在手舞足蹈了。

但是，徐素瑤臉色變了。

小提提把生命力吃了，那……她豈不是真的折壽了？

不對，想到小提提認爲自己難吃，根本沒有吃自己，她又鬆了一口氣。

沒被吃掉生命力，她應該沒有折壽。

但是……好吃的蕭楠霆呢？

徐素瑤想到，剛剛蕭楠霆的影像出現的場景，小提提那吃的叫個不亦樂乎，頓時臉色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