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醒來後,是在自己的房間牀上,窗外電線桿上的麻雀嘰嘰喳喳叫喚,彷彿春天已經提前到來。
明明記得昨晚上,神婆將我迷暈之後,我是在她的牀上睡著了,我記得她和一個叫陳年的男子談話,而話語的內容便是涉及我。
先前那皇后大概是有殺我的意思,我能倖免於難,完全歸功於冷家傳人的這個身份,我以這個身份,纔在他們眼中顯得那麼珍貴,因爲我可以幫助他們解開禁咒。
但是因爲這樣我心裡邊也,更加的擔憂了,我擔心的是,一旦某一天他們發現,我不能達成他們的訴求的時候,他們會對我的態度,會變換成什麼樣子?
是不是和老闆一樣,對著我下狠手,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讓我從這個宇宙消失?
起身推開窗戶,便看到遠處的山林之上,隱隱起伏的青山,山的背脊高低起伏著,演繹出一種波瀾壯闊的氣勢,這山林雖然詭異,但卻也很美。
僅僅只是在山中和山外的區別,山外的人看它一定很美,而山中的我們飽受煎熬,度日如年便覺得它十分猙獰。
洗漱完畢,便就去看金先生,他還是和前幾天一個樣子,坐在浴桶之中,緊閉雙眼,神婆早早的就進來看過,也添加了些許草藥進去。
我跟著神婆出了房間,小心的問神婆,我昨晚是不是夢遊了,我原先記得,我是在她房間睡著的,神婆卻當做沒聽見,完全沒搭理我,我也只好作罷,不再問了。
徐徐下了階梯,我們又一次站在了地道之中,神婆還是那個意思,金先生現在情況並不穩定,要是還在那顯眼的位置擱著,就難保女主不會對他下手。
畢竟幾次交鋒下來,女主已經對金先生恨之入骨,必然是除之而後快。
但是遷移金先生一事,也不能叫其餘人知曉了,這個地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了看地道那個通向後山的出口,我端詳了一陣,和神婆打了個商量。
老闆進出旅店,定然是走的這地道,要是我們將出口封住了,那他便不能從地道進出,如此也好保障金先生的安全。
神婆指了指那籠子中的怪物,這東西一看就是嗜血的生物,一天不吃夠肉,那便會鬧騰,要是他撞破了籠子,從那籠子中出來,金先生豈不是成了他的食物。
如此做不是在保護他,而是在給他製造危險,我覺著也是,老闆肯定是天天都來餵養怪物的,我們要封存出入口,首先便要將這怪物也一併的遷移出去。
這樣做便可以永絕後患了,由著這樣的一個兇徒,在旅店之中自有穿行,我們的人身安全誰來保證呢?
神婆雖然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架不住我一通勸說,終於是答應了下來,跟我說今天就做這件事,不過她要看準時間,不能讓怪物在無人看護的情況下,待著太久。
神婆如此說,我心裡便有些懷疑神婆了,這旅店轉換的真真是蹊蹺,我們走的時候,老闆還是老闆,而我們回來了,老闆就被神婆代替了。
既然旅店也不是神婆買下來的,只是代爲照看,那麼老闆爲什麼不敢正大光明的出入旅店,而是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呢?
神婆和老闆之間還有一層關係,是目前我們猜想不到的,可能他們之間還存在著,某些利益的糾葛,所以凡事神婆會爲他多想幾分。
我當然是對老闆恨之入骨的,我就想著能斷他後路,就要斷的乾淨,也免得死灰復燃,後患無窮。
這件事我們就只能依仗著蟒蛇了,也正好他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的蛇子蛇孫,前來旅店報道。
現在我總算是有了一樣保障,至少我對這蟒蛇有恩,他又不認識金先生他們,所以他完全是站在我這邊的。
在這兒並不是要存心的拉扯親信,而是你必須要有親信,那是你活不活的下去的硬條件。
蟒蛇一來,我便喊他幫忙,先是將金先生從房間,轉移到地道來,後邊便是按照神婆說的時間,將怪物遷移出去,放置在後山的入口處。
隨後我便叫蟒蛇將出入口封住,要保證人鬼都不能從此處經過。
蟒蛇是一層石頭堆積,一層結界布控的,再讓我親身試驗之後,這纔算完。
和蟒蛇從地道出來,他便同我說,自己保護我的時間可能是有限的,因爲他已經修煉了很久,一旦是羽化成仙,便不能再護衛我了,但是請我放心,他會找個族人接替他的。
雖然心裡邊會因此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最後也釋然了,這本是偶然,既然是偶然來的,那便要接受他在偶然中離去。
神婆引著我到山上去,說是要給那些魂靈超度一番,昨夜子時一過,漫山遍野都是鬼哭狼嚎的,要不超度的話,怨氣積攢的過甚,便會引發不測。
這樣的不測便是百鬼屠殺,遠比百鬼夜行要可怕的多,百鬼夜行就只是出來巡遊的,可謂是和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百鬼屠殺,卻是見到生靈便動手,鬼化成殭屍喪屍逢人就咬,被咬的人必定會在短時間只內迅速死亡,而且死狀異常的可怖。
某些眼睛被咬到的人,死後眼球處會生出很多的蟲子,不管怎麼做都難以消滅的乾淨,而且這樣的蟲子,也會咬人,咬到的皮膚上會起來紅斑。
那些紅斑碰觸就破,流出來的膿水都能將一隻成年的狗,活活毒死,所以無論怎樣,都不能讓這樣的危險發生。
神婆主張要出來超度亡魂的時候,我心底裡是想著,她這是要帶著我去看陵墓的,想要看看我是不是能解開禁咒。
畢竟我解開了禁咒,他們便可以不用再在我身上,花費時間了。
聽她昨晚和那個將軍的對話,鬼王現在不知去向,但是很可能回來便會來找我,因爲他那些東西都寄存在我這邊。
而皇后之所以對我手下留情,完全是要我給她解開禁咒,她現在已經不能出門了,因爲皮子完全承接不上。
皇后現在完全是半妖的狀態,需要維持自己的皮肉光鮮,但是現在卻沒有合適的資源給她。
先前的皮子已經失去新鮮了,我擔心她會因爲想找一張合適的皮,而出來作亂。
現如今老闆娘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再沒有出現過,神婆交代了老闆的去向,但是並未提及過老闆娘,就是金先生也完全搞不清楚她什麼身份。
金先生當初和我說,這個女人身份可疑的時候,我就已經親眼看見過,她在自己房間換下皮禳。
所以我現在懷疑,那三個女人根本就是一個人,之前來恐嚇我,讓我不要接近鬼王的,和陳年神婆口中的皇后,還有老闆娘,根本就是一個人。
她是鬼王的妻子,先前纏上我,完全是因爲鬼王,而現在卻是爲了要解開身上的禁咒。
帶著蟒蛇一起前行,心裡多少是能安心些了,神婆走在前邊,腳步急促,這是和她性格息息相關的,無論做什麼,她都是雷厲風行的急性子。
而我喜歡沉穩一點,所以我總是會跟不上她的節奏,幾次回頭催促我,我纔將腳步放快了一些。
到了山林的深處,便看不見陽光了,那是一段光線無法穿透的地帶,就像是地獄一般的陰冷,我本能的靠近蟒蛇,祈求在他身上獲取幾分安全感。
這地方我從未來過,神婆卻帶著我往這邊走了,我禁不住就問神婆,這是什麼地方。
她回答我,這邊便是鬼王的陵墓所在,雖然沒有墓碑,也看不到陵墓的樣子,但是隻要換上了通靈眼,便可見到鬼王的城堡了。
她說話間已經回頭,將自己的手指點在我的額頭處,我額頭處便是一陣的刺痛,急急避開,後退了一步,神婆告訴我,我現在便有了通靈眼。
能見鬼神,能見鬼屋,我摸著額頭的手剛剛放下,便見到一座巍峨的城堡,這城堡看不出何處不對,但是卻有隱約的陰沉,就像是從雨水中浸泡中的一樣。
啊不對,那其實是用血水浸泡出來,先前我們見到的空棺槨便垂吊在城堡外牆之上,那懸掛著的棺槨,不住的往滲血,血液順著外牆下注。
這血液之多都已經是彙集成了護城河,看著這血淋漓的場景,我心裡也說不出是何種滋味,總之我當時移開眼之後,便是扶著蟒蛇的手臂,不住的嘔吐。
恨不得將今早和昨晚吃下去的食物,統統吐乾淨了,神婆拍拍我的背,讓我看頂上的天空,我擡頭一看,這哪裡是天空,這分明是地獄啊。
風起雲涌之間,肉眼便可見到那麼多,青面獠牙的鬼魂,他們在其間出沒,對著我們不懷好意的凝視,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爆炸了,瞬間感覺自己要縮進地面之中。
原來這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地面就是在不斷的移動著,移動之後便將我們三人分開來。
我被直直的拽緊了,往城中拉去,蟒蛇的腳被粘住了,根本就無法動彈,神婆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詭譎,這必定是皇后的主意,此番我看我是兇多吉少。
蟒蛇近在咫尺,都不能給我任何的幫助,就只能是眼睜睜看著我被拖進去,消失在他的跟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