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牽著手,即便當下有些炎熱,宋儀手心都沁出了一層的汗,她也不願意放手。
“江瀾夜,其實我這兩日倒也沒那麼緊張,只是忍不住會想,究竟是誰做的。”
江瀾夜沉吟片刻,“這些事應當怪朕,你明明一直和朕在一起,結果卻三番兩次地受到這樣的驚嚇,歸根究底,是朕沒能保護好你。”
宋儀低頭踢著路上的石子:“話不能這麼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也不可能一輩子當個縮頭烏龜,即便我真的一輩子待在殿內不出去,只怕照樣有機會害我。”
說罷,她隨意折了根柳條,拿在手中把玩,時不時撓一下江瀾夜。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一邊走一邊聊,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行宮的南邊,這邊略有些偏僻安靜,宋儀擡眼看去時,有些詫異:
“這地方有好多竹子,而且這周圍的兩座宮殿我從來沒來過。”
江瀾夜只隨意掃了一眼,解釋道:“荒廢好幾年了,一開始建起的原因朕也忘了,後宮裡沒那麼多人,許多宮殿都空著。”
宋儀點了點頭,好奇地打量。
這外面的宮牆顏色都髒兮兮的了,大門也有些破敗,隱約能從門縫中看見裡面院子裡的雜草。
江瀾夜微微蹙眉,他以爲宋儀對裡面很好奇:“不要進去,裡面許久沒人打掃,很髒的。”
“我沒要進去啊。”
話音剛落,方纔還豔陽高照的天氣,忽然之間就陰了。
⊕ Tтkan⊕ ¢O 那陣灼熱的陽光褪去,宋儀徹底懵了,擡頭一看:“江瀾夜,我怎麼感覺要下雨啊?”
他們二人出來的時候天氣還是好好的,而且宋儀生怕傘之類的東西再有問題,並沒有讓江瀾夜打著傘,一會要是下雨的話,只怕兩人要淋雨了。
江瀾夜當即牽起她的手:“走吧,先進去避雨,夏日天氣多變,雨說下就下了,你現在的身子不能淋雨,萬一著了風寒怎麼辦。”
他們這個位置很偏,要是想回去的話也得走好半晌的路,當下先找個地方避雨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彷彿是爲了應證江瀾夜的這番話似的,不遠處天邊驟然滾過一道悶雷,豆大的雨點已經噼裡啪啦砸了下來。
宋儀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江瀾夜一把攬入懷中,用寬大的衣袖遮在她頭頂。
四周竹葉開始搖晃起來,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宋儀躲在他的懷裡,大聲說:
“這也太突然了吧。”
“走,先進去。”
兩人匆匆走到宮殿門口,江瀾夜抱著宋儀,擡腳將破敗的門踹開了,兩人踩過院子裡的雜草,站在了屋檐下。
宋儀低頭一看,這地上都是厚厚的一層塵土,裡面的房間看起來更髒,當即打消了進去的念頭,兩人決定就在屋檐下躲雨。
風愈發的大了,將地面的塵土吹了起來,宋儀頻繁地眨動著眼睛,忽然有沙子吹進了她的眼睛裡,她當即小聲叫了一下,轉過身去揉眼睛。
江瀾夜見狀,立即抓著她的手:“不要用力揉,朕看看。”
宋儀勉強睜開了眼睛,江瀾夜輕輕吹了一口氣,她這才覺得好了,忍不住感慨:“怎麼不給人準備的時間啊,好不容易出來逛一逛,結果天氣一下子就這麼惡劣了。”
但是不得不說,在燥熱的夏日裡忽然有這麼一天,吹來的風格外的舒爽涼快,宋儀的頭髮被吹亂了,她忍不住揚起脣角,張開了手臂:
“不過,真的好涼快啊,下過雨之後會更涼快嗎?”
她的裙襬也被吹得獵獵作響,江瀾夜站在她身後,將她的髮簪拔了出來,耐心地重新挽起了她的頭髮。
“下雨的確能涼快些,但你今日穿的太少了。”
宋儀甩了甩腦袋,發現頭髮被固定的非常結實,忽然有些開心:“講真的,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反正是跟著你出來散心,去哪都一樣,躲在屋檐下看雨倒也是第一次。”
她是一向樂觀的人,江瀾夜的心情經常容易受到她的渲染,聞言不由得也笑了一下:
“你倒是絲毫不提自己現在的狼狽,頭髮上都沾了一點砂礫了。”
宋儀滿不在乎地拍了拍頭髮。
緊接著,豆粒大的雨滴迅速落下,不過是頃刻間,院子的地上就溼了一片,雨水混雜著土壤的氣味撲鼻而來,屋檐廊角處很快就匯聚成了一條細細的水流,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迅速落在了地面上。
在這方寸屋檐下,聽著雨打瓦片的聲音,竟有種與世隔絕的安寧。
宋儀還沒看幾眼,狂風驟起,將冰冷的雨滴盡數吹到了屋檐下,她當即縮起了脖子,後退兩步。
緊接著,眼前忽然籠罩起一片陰影。
江瀾夜就這麼站在了她面前,脊背露在外面,抵抗著狂風驟雨,他和宋儀面對面站著,將她抱在了懷裡:
“沒事,這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宋儀被他圈在懷中,臉頰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能清晰地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雨水打溼了江瀾夜的背部衣衫,卻將兩人相貼的部分烘得愈發溫暖。
宋儀有些急了:“不行,你別擋著了,萬一你生病了怎麼辦,不然我們一起進屋子裡躲躲算了。”
畢竟這屋檐下就這麼窄的地方,除非是像江瀾夜這樣完全把宋儀抱在懷裡,否則兩人站在哪裡,身上都會被雨水打溼的。
江瀾夜瞥了一眼,低聲道:“裡面很髒,別進去。”
不知爲何,他就是不希望自己看見宋儀狼狽的模樣,渾身沾染了塵土的模樣。
她就該是乾乾淨淨的,自己可以將她永遠護在懷裡。
宋儀擡手摸了摸他的脊背,“你衣裳都溼了,聽我的,我們進去吧。”
說罷,她用力掙開了江瀾夜的懷抱,從袖口中拿出帕子隔著,將門推開了。
她用手作扇,在面前用力扇了扇漂浮起來的塵土,還沒忍住嗆咳了兩下,儘管心裡很嫌棄,那也總比傻傻地站在屋檐下淋雨好,當即拽著江瀾夜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