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當她終於皺著眉頭髮出一聲嚶嚀時,太史尉那張甚少有表情的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情。
然而,下一刻,他卻有些慌亂的急忙轉身大踏步的離開,走到門口,低聲對門衛站著的宮女吩咐道:“好生照顧皇后娘娘。需要什麼不論何事時候,都可以來找朕。”
說完,匆匆離去。
風纖雲醒來之後,口渴難耐,卻發現屋中無人,便叫到:“來人……來人……”
紫心急忙跑了進去。
“娘娘!”
“水,我要喝水。”
風纖雲聲音微弱的道。
雖然醒來了,但她全身還是不由自主的抖的厲害,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將她折磨的九死一生,如今還未曾完全消退。
那是子宮急速收縮的疼痛。
紫心急忙幫她盛水過來,喂著她喝了。
風纖雲忽而想起孩子,急忙問:“孩子呢?”
提起兩位皇子公主,紫心頓時眉眼含笑道:“皇子和公主如今被太后帶去了,太后說讓您好好休息,過一陣子她再帶皇子和公主來看您。”
“哦!”
風纖雲應了一聲,聽說孩子沒事便也放心下來,這才又閉起眼睛睡下。
對於太史尉剛剛守在她牀前的那一幕,風纖雲一點兒都不知曉。
生了孩子的風纖雲,元氣大傷,太史尉每日都會派人送一些補品之類的送來,卻始終未曾見人。
對於他,風纖雲認爲,他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畢竟他同她的關係也不過是合作而已。
然而,就在第十日的夜晚亥時,夢常在突然求見。
風纖雲心中詫異,但她還是讓人開了門,請夢常在進來。
那夢常在進門,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之後,寒暄幾句,一雙眼睛便四處亂瞄。
風纖雲身體還未曾恢復,只能半躺在牀上。她觀察她半晌,微微勾脣,問道:“夢常在這麼晚了,來找本宮難道無事?”
夢常在這才道:“皇后娘娘,奴婢是來請罪的!”
說完,忽而從椅子上下來,跪在了地上。
“這是說哪裡話?你何罪之有?”
風纖雲被她的舉動弄的疑惑,問道。
“皇后娘娘,皇上他都十日未去奴婢哪裡了。奴婢也不知哪裡做錯了!奴婢知道皇后是最瞭解皇上的。想必是奴婢又犯了什麼過錯,才惹的皇上他不高興,可奴婢真的不知道哪裡做錯了。還請皇后娘娘明示。”
夢常在說著便哭了起來,原本看起來就纖弱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令人看了不禁憐惜。
聽到這裡風纖雲終於明白她爲何一來便四處亂看,原來是來看皇上有沒有在這裡。
風纖雲脣角勾了一勾,不動聲色的問:“夢常在也認爲自己做錯了事?”
“奴婢……奴婢不知……”
夢常在低頭,神情有些委屈,卻也帶著一絲怨念。
“那皇上爲何這麼久都不去你哪裡呢?這就奇怪了。”
風纖雲不徐不疾的道。
她確實是不知道太史尉爲何不去夢栩殿了,但看夢常在的樣子,似乎果然出了什麼大事。
她也已經有十日未曾見過太史尉,莫非果然發生了什麼事?
爲了弄清楚,她只能從這個夢常在的嘴裡套話了。
“皇上他,
他那日或許是因爲奴婢耽誤了娘娘生產,因此生奴婢的氣了吧。”夢常在說著低下了頭。
原本只是一個農女,人又一直單純,縱然想耍什麼小聰明,也逃不過風纖雲的眼睛。
不過三兩下就將實話說了出來。
“哦?無怪乎皇上那日來的晚,你且說說,皇上是如何被你耽誤了時辰?”
風纖雲淡淡的問。
“那日……那日皇上在趕過來的路上,奴婢……奴婢遇見了皇上,便告訴皇上,奴婢胃酸想吐,懷疑是有了身孕。皇上才……才著急請太醫把脈……後……後來……太醫卻說是因爲奴婢吃多了,引起的胃酸。並非有孕。當時皇上也未曾說什麼,可後來……後來,一同來您這裡後,太后便將奴婢攆了出去,皇上自那時起,就未曾去過夢栩殿。”
說道這裡,夢常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風纖雲,接著,又道:“皇后娘娘,其實奴婢並非是想要阻攔皇上才那樣說的,奴婢是真的……”
“你不用說了,我全都明白了。”
風纖雲打斷她的話,這個笨女人,如此拙略的伎倆也敢用,真是令人無可奈何。
她脣角微微勾起,一雙大眼有些無奈也有些犀利的看著夢常在,彷彿一眼忘進了她的心裡。
繼而,她淡淡的問道:“你在嫉妒本宮?”
夢常在忽而打了個冷顫,她被風纖雲的氣勢和犀利的語言嚇了一跳。
接著,急忙慌亂擺手道:“不是的,皇后娘娘,奴婢沒有……沒有……”
“沒有什麼?你想說你沒有嫉妒我,是嗎?”
風纖雲坐直身子,俯視著她道:“你是如何進宮的,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若非我將你帶進宮,你如今不過還是一個野丫頭。本宮不想讓你感激,不過是想告訴你,本宮能將你弄進這宮裡,同樣也可以一腳將你踹出去。甚至於,只要本宮想,你的小命我也可以捏死。”
風纖雲說完,看著她,將手掌在她眼前緩緩攥緊。面上卻是妖嬈至極的微笑。
她的話和她的動作顯然將原本就很害怕的夢常在更加嚇的臉色煞白,一連跪行了幾步。
忽而,風纖雲卻又笑了,道:“本宮當初只是看中了你的容貌同子栩相像,卻忽略了你的智商,你如此笨,便應該聽話纔對。本宮既然讓你來,便會教你如何走近皇上,如何讓皇上喜歡上你,可你偏偏不聽本宮的,一意孤行。如今後悔了?”
夢常在彷彿傻了般,一直看著風纖雲一開一合的嘴。
“傻女人!若想留住皇上的心,便依照我之前所說,儘量少說話,儘量模仿子栩,而後,多讀書。增加你的內涵,而不是整日裡想著如何去勾引皇上。皇上豈是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這一點,你早該知道。子栩之所以吸引他,不光是因爲她的容貌。是因爲她的性情和她的內涵。以色侍君畢竟不是長久之道,他總有一天會厭倦。你若還不知收斂,總有一天就連本宮都保不了你!”
說到這裡夢常在忽而打了個哆嗦。
風纖雲繼續道:“愚蠢的女人,居然還來嫉妒本宮,本宮告訴你,即使本宮有朝一日離去,皇上也不可能立你爲後!”
說道這裡,風纖雲話鋒一轉,道:“去念栩苑裡找吧,皇上定然在那裡。你若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夢常在聽了這話,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來,急忙拜謝道:“多謝皇后娘娘。”
說完,十萬火急的便跑了出去。
風纖雲不由搖頭。
紫心在一旁見了,不由道:“皇后,您何苦這樣,您難道不明白皇上對您的心嗎?”
風纖雲一愣,詫異看向紫心。
“那日你生產,皇上一直守在這裡,尤其是您暈過去以後,他在您的牀前一直守候著,那緊張的樣子,就連奴婢看了都覺得心疼。您難道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嗎?”
紫心的語氣裡帶了淡淡的哀怨,彷彿在責怪風纖雲的不解風情。
“紫心,莫要亂說,本宮同皇上……我們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風纖雲聽了卻不以爲然,她生孩子,太史尉緊張也無可厚非,他曾經同她是好朋友,即便如今他不承認,可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
她救過他的命,他心中自然感激,雖然平日不說,但對她的照顧的卻是很周全,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來。
然而,她同太史尉之間的事情,她卻不想被紫心知道。
於是淡然道:“我同他是夫妻,他緊張我同皇子也是應該的,紫心,你想多了。”
“皇后娘娘,奴婢自然曉得這些,可之前,您總說皇上心裡只有子栩,爲了皇上能夠幸福,您居然犧牲自己,成全皇上。可奴婢卻看得仔細,皇上心中愛的人是你,並不是已經死了的子栩,包括夢常在。奴婢總覺得,皇上是爲了逃避什麼才同夢常在在一起的。因爲,每次奴婢見皇上看夢常在的眼神裡都帶著一股厭惡之色。奴婢不會看錯的。”
紫心急道。
“好了,不要說了,紫心,有些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
風纖雲聽到這裡,突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皇后娘娘贖罪,是奴婢逾越了。”
紫心急忙跪下,道。
“沒事了,你下去吧。”
風纖雲卻一揮手道。
“是。”
紫心急忙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風纖雲一人,她微微嘆息一聲,這才重新躺下。
心中卻無法平靜,雖然太史尉的後宮很是寧靜,是非算是少,可她還是希望能儘快將孩子養大些,然後再離開。
只希望夢常在能夠快些懷孕,倒時候,太史家就真正有了皇子,她便也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想著這些,風纖雲漸漸的閉上眼睛睡去了。
這一日,太史尉去給太后請安,剛走仁壽宮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歡樂的笑聲。
自從風纖雲生了孩子之後,已經十幾日了,他一直裝作很忙的樣子,不見他們母子。當然,也未曾去過夢常在那裡,風纖雲說的對,他那些日子很多時候都呆在念栩苑內。夢常在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對子栩說著自己內心的彷徨和愧疚,自從那日風纖雲生產後,他才徹底明白自己的內心,但他不敢正視它,他覺得自己愧對子栩。
看見夢常在來,他似乎很是生氣,想也未想便將她趕了出去。
直至今日,直至今日,他才強迫自己走出念栩苑,來看他的母后。
此時太后宮中傳出來的笑聲,明顯是太后在逗弄兩個襁褓中的嬰兒所發出來的聲音。聽聲音,她們似乎都在院子中。
不知爲何,聽見這聲音,他居然在門口躊躇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