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歷三十六雲紀2012年12月3日,滄瀾學宮南部,神恩之地外,濟陽城,雨夾雪。
承檐上滴落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打在青磚砌出的小水溝上。
從家裡回到天水,突然間的天氣變化,不太注意生活的風言生病了,發燒冒汗的,有時候咳得撕心裂肺,當然這不是風言這個半吊子醫師能治得好的。
因爲生病了,風言也向導師請了假,住在靠近神恩之地的這個小城鎮。
風言住的地方原是整個小城的商業物流中心,道路兩旁絕顯頹圮的磚牆上依稀可辨的各種店鋪招牌廣告無聲的向人們訴說著這條街曾經的光輝。只是現在因爲交通變遷除了兩家小雜貨鋪外別的的商鋪早已遷到了新建的市場,老街也因此顯得有些冷清了。
風言在老街盡頭有一座獨立的小院子,是長期租下的,整個院子足夠小隊的幾個人都住在這,其實說是和學宮共同探索遺蹟,只是學宮安排的一個不讓外人說閒話的形式而已,中州界域現在又不差他們幾個,學宮也不會虧了他們,所以閒來無事的幾個就借住在風言這裡。風言的小院原來是一個晶石鋪的房子,當初剛來東海的時候就租住在這一帶,他喜歡老街這兒的環境,儘管除了兩個小雜貨鋪子其他的商鋪早已不在,但這種街市的格局、斑駁的蘺牆、長滿青苔的牆角都讓風言喜歡的不得了……
不過這次風言將房子買了下來,也做爲自己在東海的一個窩。
下了好幾天的雪,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軟軟的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響。風言站在小院的門**動了一下身子,全身骨骼發出噼裡啪啦的響動舒服的瞇上眼睛。
坐在流光的背上,踩著石板街上掃出的一條人行道風言向老街的出口行去。
他今天還要去醫館治療一下,雖然病不算輕,但風言還是拒絕了熠陽他們的同行,用他的話來說,一個大老爺們兒沒小姑娘那麼嬌氣。於是悲劇的風言只有一個人每天傍晚一個人穿梭於醫院與住處之間。
嗯,當然如果非要把風言懷裡睡覺的喵喵和滿嘴馬奶味兒的流光也算上的話也可以。
其實風言現在還有一件糾結的事情,每天各種各樣關於嫣然的夢,嫣然,這個名字現在竟成了他的劫。
“嫣然,我不想,但我還是過早的喜歡上你了。”他對夜空說。
空間脈絡一陣盪漾,一隻鶯靈撲棱棱的落到風言的面前,張嘴吐出一枚賀卡,點點靈力在賀卡上凝聚出絢麗的光點,沿著法則脈絡循環出一個晶瑩的心形。
風言手指輕觸,一道訊息沒入風言的額頭。
“如果這一生我可以有1000次好運,我願意把998次都給你,只留兩次給自己,一次是遇見你,一次是陪你走完一生一世!親愛的風言大法師,法師協會祝您情人節快樂!”
嘴角微抿,空間脈絡在風言面前凝聚,同樣的訊息凝形爲一隻鶯靈。
想了想,他伸手自虛空劃過,微光一閃一團光影出現在在手中,升騰的靈光中一對造型古樸的鈴鐺拖著長長的光影旋轉飛舞,鈴身上分別刻著一龍一鳳,神龍雄壯飄渺,鳳凰展翅欲飛,神韻莫名栩栩如生。
伸手摘下一隻送入鶯靈腹中,風言又嘆了口氣,低頭沉思片刻,手掌虛握,刻入的的信息碎成點點靈光從鶯靈中溢出,他知道,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一個小玩具,嫣然,情人節快樂!”留下這句話風言揮手將鶯靈送入空間脈絡中……
低下頭,風言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嫣然,如果你能成爲我的好心情該多好,即使只是多聯繫一下多陪我聊聊天……”
“因爲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臺,你能否感受我的愛,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還在我身邊,看那些誓言謊言 ,隨往事慢慢飄散……”
不知道是哪家店鋪在播放這首歌,在方舟上上睡醒之後風言就經常聽這首歌,因爲風言做夢嫣然離開自己了,可聽的多了風言突然開始討厭這首歌了……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如此的難受,他想。
人脆弱的時候真的挺容易被擊倒甚至是擊潰,不管是哪方面。
最近風言開始脾氣變得不大好,感覺自己不該生這場病,正值新年,一個人在這座距家萬里之外的小城。
打發流光在門外等自己一會兒,風言坐在醫館休息的長椅上,左右看都是噓寒問暖的情侶,他很不是滋味的搖搖頭接著把玩著飛星,有些昏暗的燈,使勁的裹緊衣服,他突然覺得很想念嫣然,原來不知不覺中那個女孩兒已經存在於自己的心裡,深深深深……
第一次風言感覺,那種感覺竟然已經不是用喜歡或者在乎兩個字可以表達的出來了的……
不過風言覺得這樣的默默的愛著一個人,有時候能夠爲她做一些事情,是一件很讓人興奮,很有開心,用那些情侶的話來說,是很幸福的事。
玄門修真的人想飛昇成神,他們清心寡慾修行煉丹,結果最高明的**就出自他們的發明;僧侶們爲追求佛神正果,摒棄七情六慾,修因果修未來,但是最高明的房中術、歡喜禪,同樣出自僧人。情感壓抑的越深,一旦釋放,就暴發的逾加強烈。
放到飽受情感折磨的風言身上,這種心理,使終得他現在滿心裡都是嫣然的影子,那一言一笑,都能令她深深爲之著迷。
而幾天前嫣然一句“等你來了我到靠近森林的空間站接你……”更是讓風言不能自已。
風言甚至已經在自己心裡描述兩人見面會如何如何的唯美,那幻想中的一切已經自動自發地被風言完全當成一定會出現的場景,他開心的不得了,逢人便講,就連生病的臉色都紅潤起來。以至於熠陽每次瞧見他這副模樣,衝到嘴邊的話都又咽了回去,悄悄轉過頭去,輕輕的嘆口氣。
從醫館出來風言去了市場,突然想做點吃的,西葫牛肉羹,酸菜魚,這是嫣然最喜歡吃的,幻境中風言經常做這個,雖然有時候會燒的不太好吃但他知道那是嫣然的味道,想到嫣然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絲愉悅。
當一切成爲一種習慣,想你便成了每天的必修課,嫣然,我該拿你怎麼辦……
“噠噠噠”流光的腳步叩著青石板的聲音在耳邊迴響,遠處小院的方向一聲三嘆的簫聲響了起來,這應該是忻若,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忻若突然喜歡吹這麼讓人心碎的簫聲,風言挑了一下眉。
自從上次失落之地回來來過之後,忻若吹簫的次數越發地多了起來。雖然這般雨雪纏綿,風言也不免有綺思綣念,但卻不會象她這般。
今天下著很大的雨夾雪,可不知怎麼天上地明月今晚依舊皎潔明亮,透過頭頂的樹梢,看著那輪殘缺的明月,風言驀然感到心中微酸。自己明明知道嫣然近期不準備談戀愛,那時雖然有些失望,但已經決定先好好做兩年朋友。
但自己莫名其妙的經歷了一場幻境,那感情竟醞釀到左右自己情緒的地步,從幻境中清醒,雖然知道那都是假的,但那都是自己內心最想要的。
打發流光自己回後院的馬廄,沒了流光靈力散發排開風雪,因爲生病不方便施法的風言撐一把傘向院門走去……
小院裡。
熠陽無聲無息地行到忻若身後,然後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在這樣地簫聲裡,二人沒有對話,都是呆呆地看著外邊,數著承檐上滴落地水珠兒。
院門口傳來腳步聲和雨雪打在傘上渾濁的聲音,他們循聲望去。看到一隻極大的傘,這傘擋住了那人的整個上半身,只從下身衣衫來看,似乎就是風言。
風言打著傘,只有他一個人,連向來幾乎寸步不離的那隻貓,都沒跟在他身邊。
他一個人在雨雪中漫步,似乎是閒得無聊了,又似乎是在沉思。熠陽與忻若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困惑。
風言向來是極自信而堅毅的,象這般彷徨的模樣,他們從未見過。
這個時候的風言,不是那個學宮內執掌數個組織權柄、始終沉穩的胸有成竹地風言。而象是一個不知該何去何從的靦腆少年。
風言轉過身,背對著他們,因爲斜風細雨的緣故,他背上明顯溼了。
忻若站起身來,也尋了一把傘,然後走進雨雪中。
熠陽淡淡的看著她向風言打招呼,風言與他說了兩句話。然後她用傘爲風言遮住後半邊身子,自己卻暴露在雨中。風言顯然無奈地搖搖頭,將那柄大傘舉得高高的,將忻若也遮在傘下。
兩人打著一柄傘,似乎他們還在對話。
熠陽有些沮喪地看著他們雪中朦朧的身影,勉強的笑笑,轉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