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春雨。我知道是財務總監拒絕蓋章逼她打來的。我將手機放在旁邊,繼續喝酒,任聽手機鈴聲沒完沒了地響著。我感覺到無邊的煩躁,出酒館向珠江邊走去。
坐在江邊,聽著水浪輕拍堤岸,心裡稍微舒緩一點。沙沙的小雨擊打著水面,激起萬點碧珠,我這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衣服都已經溼透了。
雨水帶來的寒冷,讓我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了,想想春雨和我一起創業時的艱辛,她那時的執著的愛,她怎麼可能在我們已經走上坦途後變心,不可能喜歡上那個紈絝弟。這裡是不是有什麼隱曲?或許,我應該聽聽春雨的解釋?我今天怎麼這麼衝動?吃醋了?她只是見見追求她的人,我的感受就這麼強烈,而我左擁右抱那麼多的女人,怎麼就不想想她們的感受吶?
胡思亂想了一番,我站了起來,蹣跚地向回走去。
一進家門,看見欣雨和春雨正相對而坐,春雨巴達巴達地往下掉著眼淚。
看見我,春雨哇地一聲哭著撲進我的懷裡,緊摟住我的脖,抽泣地說:“你上哪去了,手機也不接,讓我們好找啊!都急死人了!你看看,衣服都溼透了,也不知道避避雨,死人啊?把衣服脫了,泡個熱水澡!你凍病了怎麼辦?”
說著,她拽著我進了浴室,放好了水,連拉帶扯的把我的衣服都脫了,推我進了浴盆裡,又出去拿來兩片感冒藥,端著水讓我吃下藥,然後關上門走了。
我泡在熱水裡,渾身軟軟的,冷得直打哆嗦,泡了半天,感到了幾許暖意。
春雨和欣雨在客廳裡談論著,開始聲音很小,我只是斷斷續續地聽到幾句,似乎是欣雨責備春雨不該揹著我和陳強私下來往。但聲音漸漸就大了:“不可能,我怎麼會對他產生想法呢?你怎麼和小天一起懷疑人啊?”
“不是我懷疑,是你自己所作所爲讓人懷疑!你把那封樣拿出來看看,你說,他一套衣服給你多少錢?”是欣雨的聲音。
“八十美元。不少了。核人民幣六百多吶!”
“你知道這衣服在美國市場上賣多少錢?一套是一千三百到一千七百美金不等,我這還都是內部價!就這衣服的材料,你八十美金能拿下來嗎?你看看這幾個寶石墜,那叫非洲特產的綠寶石,一枚就是三十美金,就這幾個石頭,你就賠個底兒朝上!還有這布料,你知道多少錢一米?”
“我問過了,這是杭州紡綢,一米四十三元!”
“錯了!你仔細看看,這不是蠶絲的,這是正宗的澳大利亞毛絨,每米八十美元,它的特點是打摺後不再變型,而且透氣好,你說的紡綢有這效果嗎?爲什麼他們拿這樣品來封樣?這就是挖了一個級大坑,等著你賠償他們的損失。十萬件,乘上一千五百美金,你說說,你得賠他多少?”
春雨不言語了,連我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乖乖,好大的手筆啊!
過了半天,春雨說:“你就唬我吧,我把這東西拿到了幾家絲綢店,請老師傅們都看了,和我的看法都一致,哪來的毛絨一說啊?”
“那很簡單,因爲他們根本沒經營過這種高檔的服裝,你是不是想訂下來讓雨寧的服裝廠給你加工啊?”
“是啊,她們也能掙筆好錢啊!”
“好,你把這衣服照片電傳給她,看她怎麼說吧,她是專做服裝生意的,應該是識貨的!”
兩個人悉悉嗦嗦忙了片刻,然後就誰也一聲不吭了,大概是等著那邊的回話,又等了一會兒,欣雨撲哧一聲笑了:“你看看,這丫頭識貨,說你吃錯藥了,那這麼貴重的晚禮服騙她玩兒!你看看她給你開的價,兩千美金一套,你給她這個價她就如數給你幹了,她還得到澳大利亞和南非去進料吶!”
春雨罵道:“小死蹄,勒我大脖呀?”
“不是她勒你,是你伸著脖讓人家勒!小天給你停了,你看你委屈的那樣兒,跑家裡大哭大叫,摔盆砸碗的,你怎麼不說你是不是和那個陳強有說不出來的情結啊?你別急著解釋,我問你,陳強是不是給你寫過情書啊?”
“寫了,這有啥可瞞人的,我又沒請他給我寫,我不信你就沒收過情書!”
“收過,而且不少吶,可我都是當面給他們退了回去,我不會留下這些累贅的!別說了,拿來!”
“什麼呀?”
“那份情書!”
“早八百年就燒了!”
可不,一個不喜歡的人寫的那東西,有保留價值嗎?欣雨這不是瞎要嗎?
“少打馬虎眼,拿來!”
“沒有!”
“那好,你就等著和小天辦理離婚手續吧!至今保留著初戀情人的情書,而且這人一直對小天下黑手,對我們姊妹使殺招兒,你卻與他暗中來往,私下在酒店約會,你說,你和小天還有什麼共同語言?”
“不,我不離,我愛小天,我非常非常愛他,沒有他,我一天都活不了!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人,我一天也沒喜歡過那個人!”
“可你卻常常偷看那個人給你寫的情書,回憶著你們在一起的甜蜜!”
“胡說,他的信我收到就壓在箱底兒了,我一次也沒再看過!”
欣雨撲哧一聲笑了:“你不說沒有了嗎?怎麼又壓在箱底兒了?你現在是想腳踩兩隻船,還對那人存有幻想!”
“我……我只是覺得挺有趣的,你是不是動過我的東西?”
“我沒那個癮!不想看那東西!你還說心裡沒有他,連這麼簡單的騙局你都上當,要我是小天,我都會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幫那人毀小天!你這事要是傳出去,不說小天,就是我們姊妹恐怕都會對你有想法,她們起碼會認爲你是個吃裡扒外、不可靠的人!”
春雨哽咽地哭著說:“我真的對他很反感,真的對小天沒二心!他說他上了日本武魂組的當了,現在想重做人,想通過做這筆生意攢點錢,做個小生意!我給他幾萬,他不要,他說要通過自己的勞動掙來錢,靠自己的力量走一條全的道路!我就信了他,也看這筆生意也不錯,接了下來!”
“小天昨天是不是問你了?”
“問了,我怕他多心,就沒說!”
“你覺得這樣他就不多心了,今天他喝了酒,又在雨地裡呆了很長時間,他的心裡在難受,你傷他的心了!去,拿來!”
我心裡在陣陣疼,我愛的人心裡留著一塊自留地,我怎麼辦?
“沒了?”
“就這兩封!後來我當面拒絕了他,他就沒再寫!怎麼,你想給小天看?”
“我本想燒了它!我又想了想,這件事怎麼辦,還是你自己做主!看看你和小天的緣分到沒到頭吧!不過,就是小天他原諒你了,今後你也別幹這個事兒了,它太傷夫妻感情!”
“還是把它給小天吧,一切都讓他決定吧!就是走,我也不想離開孩!”說著大哭起來。
“你哭什麼?他不會那麼雞腸鼠肚的!他要是那樣的人,就是我錯看了他,不用你說,我也得離開他!”
欣雨的話讓我渾身一震,自己這麼反反覆覆的思來想去,不正是雞腸鼠肚的表現嗎?其實哪個人心裡沒點小秘密,我的秘密還少嗎?就是幫秀那天,不也和那個女人纏綿了半天嗎?這又和誰坦白了?行自己滿山放火。不讓別人點燈,是不是太霸道了?
我穿好衣服,走出浴間,伸了個懶腰:“哎呀,泡的真舒服!躺在裡面就睡著了,你們也不叫我一聲!我把春雨的合同給停了,本想回來跟春雨解釋一下,沒想到泡在浴池裡就樂不思蜀了!我覺得那十萬套是不是太多了,我考慮了一下,捨得花大價錢穿晚禮服的畢竟是少數,再說,也不會大家都穿我們這種衣服啊!”
春雨低著頭,小聲地說:“我錯了,給,這是陳強過去給我寫的情書,我一直壓在箱底下,你看怎麼辦吧!”
我笑了:“這東西怎麼拿出來了?過去我們都小,不懂得什麼叫愛情,只是寫著玩的!你這麼漂亮的小阿妹,接幾封情書也是正常的!算了,還是留著吧,抽空看看,想想小時的事兒,也挺有趣的!可惜我長得太醜,那時沒人看上我,連一封情書也沒接過,太遺憾了!”
春雨哇的一下哭著撲進我的懷裡:“小天,你不怪我!”
我緊摟著她,拿手撫摩著她的秀,誠摯地說:“這僅是你心裡的一枝紅杏,又沒出牆,我爲什麼怪你呀?好了,你那合同,我只是暫時封了,該怎麼辦,欣雨我們三人商量一下再說吧!”
春雨翹起腳,親了我一下:“你放心,我會把這事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