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邊請!”身後傳來青烏的聲音。
嫩末扭頭,淡淡問,“去哪裡?”
“非白大師候了姑娘許久。”青烏指了指前面的方向。
“師父?他也在這裡?”阿慶疑惑,師父找嫩末有什麼事?
師父素來與嫩末不對盤,下意識的阿慶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非白大師一直跟在主子的左右?!鼻酁踅忉尅?
嫩末點了點頭示意青烏帶路,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穿過一條小徑以及一個假山林,路越來越偏僻,青烏幾次偷眼去望嫩末,生怕這人半途發倔不走,不過好在嫩末很配合,幾次阿慶拉了拉嫩末的衣袖暗示不對勁,嫩末都無視了掉。
在一個偏僻不起眼的小院前青烏站了住,“姑娘請進!”
嫩末進門,發現青烏與阿慶在門口站了住並沒有繼續,瞅見扭頭的嫩末疑惑眼神,青烏解釋道,“這個院子不經非白大師的允許任何人不能進入。”
已經走到這一步,嫩末也不再廢話,扭頭朝院子裡的唯一一間屋子走去。
她穿的是一身湛藍色的男士長袍,行走間廣袖飛舞甚是飄逸。
一直到嫩末的身影進了屋子,站院門口的阿慶依舊怔怔望著那扇門自言自語,“師父找姐姐有什麼事!”
青烏沒有迴應,他將院門緩緩的閉合,示意阿慶與他一起到院落的另一旁院子等候。
唯一的一間房裡,一眼就能看到屋子裡的一切,中央位置有三個小水池,水池裡咕嚕嚕的冒著泡泡,好像是小溫泉,水池的一側是個藥架,非白正站在藥架前,手裡擺弄著那些藥材,聽到響動,他頭也不回的說道,“第一層藥架裡是第一個水池要放的藥,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倒一份藥進去。第二次藥架上放的是第二個水池要放的藥,待第一個水池裡浸泡完畢,就將第二個水池裡的藥放進,也是每隔一炷香的時間添加一份藥,以此類推到第三個水池……”
“你確定是在對我說話?”嫩末打斷非白,非白這無頭無腦的話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和你說和誰說?”非白翻了個白眼,聲音裡怨氣大大滴,“記住這些步驟,一點也不能有差錯。”
這些是幹嘛?嫩末還要問,一個人影從另一側的通道里走了出來。
渾身上下只有腰間包了一塊浴巾的王子皓。
“現在開始嗎?”非白擡眼問王子皓。
“嗯!”王子皓點頭,目光在嫩末的身上頓了頓,狹長的眼中幽沉幽沉的目光在這嫋嫋升騰的水霧中越加顯得難以琢磨。
“祝你好運!”非白將第一份藥丟入第一個水池裡,這般說完之後朝門口退去,經過嫩末身邊時緩緩瞟了眼嫩末,卻是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門吱呀的一聲,嫩末的手就慢慢的捏在了一起,她垂頭,目光落在那第一個被非白倒入藥材瞬間就像煮沸了一般的水池裡。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接下來是要做什麼。
是要解王子皓身上的慾女心經的勁毒。
而她,顯然被當了一個藥童。
心底下意識的就想讓王子皓換人,她和他再無關係,她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可是,可是卻又不願,慾女心經勁毒的兇猛她是知道的,雖然沒人告訴她,但她也知道這對王子皓來說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選擇留在她的身邊。
她的陪伴可有可無,非白的留下都比她強,可王子皓卻選擇讓她來陪伴。
這是對她的信任,也是對她的看重。
他看重她,她一直都知道,她甚至知道,他亦如她愛慕他一般的愛慕她,他愛她絕不比她少,可越是如此,想到他的嬌妻美妾生活,她越是難受,或者說是不甘。
人的努力真改變不了環境嗎?
心底一糾,隨之緩緩的鬆懈。
嫩末,你不要鑽入牛角尖裡!
視線裡突然出現一個裸/男,扯了浴巾的王子皓緩緩站在第一個水池裡池沿處。
嫩末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忙面紅耳赤的別開視線。
“嫩末,你不心悅我嗎?”
王子皓的聲音沉沉的,朦朧的霧氣爲這聲音添了幾分縹緲。
“喜歡!”
嫩末的回答是毫不猶豫的,她頓了頓,又道,“如你喜歡我一般,我亦心悅你”
聽到這個回答,王子皓的嘴角微微一扯,卻是笑,笑的深沉而悵然,“嫩末,你不能退一步嗎?”
無奈的,有些怨憤的聲音!
“王子皓,你願意成爲我的後宮之一嗎?你願意你不是我的唯一而只是我的其中之一?”相對於王子皓,這個時候的嫩末語氣卻極其平靜,平靜的就像是在說一件不屬於自己的事情。
這簡直沒有半點可比性,更何況,陳宮裡就算是填滿了女子,他的眼裡也僅只有一個她啊,她爲何要揪住這種不現實的東西來一本正經的說事。
王子皓的眸子裡越加沉暗!
究其根本,是她並不是真正要和他在一起!
“嫩末,不管那裡有多少女人,我心底的位置僅有一個你。”他嘆息,心灰意冷。
在這個觀點上,嫩末是沒法和王子皓說清楚的,世間事瞬息萬變,此刻王子皓的心底只有一個她,可下一刻呢,這一刻就爲爲權利娶一大堆的女人,難道下一刻就不會因爲權利而把她轉移出他的心底?
王子皓總覺得只要心中有她便行,這便是對她至高無上的尊寵,可這種尊寵在沒有現實的基奠下又能堅持多久?
“我不會因爲你的緣故和一羣女人勾心鬥角,那樣的生活想想都太累了,我更不希望我以後的孩子延續你這樣的生活?!彼纳ひ艟d綿的,可這種軟綿綿裡卻有種透人心骨的涼意。
讓王子皓渾身都在發寒。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一腳一腳的踩進水中。
霹靂霹靂的聲音徒然響徹整個屋子,本別開眼的嫩末忙轉頭落在第一個水池裡。
池中的水一點點漫過王子皓的身體。霹靂的聲響就是水沾在王子皓皮膚是發出的。
王子皓的皮膚竟是於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裂縫!就像是乾裂的大地一般。
但王子皓他不是大地,王子皓是人,一個人他的皮膚怎麼能夠一點點的裂開?
這分明是找死的節奏。
這一幕太過詭異,也太嚇人!
嫩末幾步走到水池前,“王子皓,你怎麼樣?”
王子皓脖頸以下的位置全部浸入了水中,他雙目緊閉,許是太過痛苦,他的身子就像是電擊了般在顫抖。
他沒有回答嫩末的話,他的脣緊閉著,一滴滴的汗水自他的額頭落下,一滴滴的掉入水池中。
“王子皓!”嫩末猶豫著,打量著王子皓的神色,池中的水轉眼就變成了一片血紅之色,可以想象水池中王子皓的身體一定裂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她怎麼樣纔可以幫到王子皓!
她該怎麼做?
這一幕來的太過突然,早知道剛剛她應該再多詢問非白一些細節的。
瞪著王子皓的嫩末突然想起非白走時候吩咐的她添藥的事,忙扭頭去瞅角落裡的香爐,香爐裡的香眼看就要燃燒一盡,嫩末腳步虛浮的走到藥架前,在第一層找到已經分好的藥包,拿起藥包的她看到藥架上放著一本已翻好頁數的手札。
將藥倒進水池,見水中霹靂啪啦的響聲更加厲害,血汪汪的水也轉眼變成了碧綠之色,好似王子皓進入水池之時這水便是碧綠之色。
見王子皓依舊閉著眼,神情雖然痛苦難耐,卻一直在咬牙堅持,她想了想,乾脆盤腿坐在水池旁,拿起剛剛的那本手札。
天地陰陽法?
又稱洗筋煉骨之術,
可將人柔體凡胎鍛鍊到一個非常之堅韌的高度,也可以將這人原身體裡的殘缺甚至功法全部清洗掉。
洗筋煉骨卻雖然是一步登天的行爲,可選擇洗筋煉骨之人十之八九無一人堅持到最後,血肉點點融化再重新組織,筋骨一根根揉碎重新提煉,這種痛苦無人能夠承受。
手札一頁一頁的翻完。裡面有一些墨印不太乾注意事項,這應該是非白批註上去讓她注意的一些事。
慾女心經的勁毒便相當於慾女心經的功法一般,這慾女心經功法還不同一般的功法,不能夠選擇不練,也無法與其它功法共同修煉,王子皓不願意修煉慾女心經,要將這功法從自己體內剔除,只能選擇洗筋煉骨之術。
可選擇洗筋煉骨,就相當於一腳踏入地獄。
屋子裡的熱氣騰騰,嫩末相較於一開始已經穩定了許多,她用手絹爲王子皓的臉上不停的擦拭著汗水,擦汗的手絹過了一段時間後擦拭的全都是血。
王子皓的臉也開始破裂。
低低的沉悶的呻/吟聲從王子皓緊抿的嘴中發出。
嫩末除了添藥,大多時候就坐在浴池旁用靈識關注著王子皓。
王子皓的血肉一點點的融化,卻也在一點點的重組。
只是這速度太慢太慢,讓嫩末覺得每一刻都是煎熬,她不敢發出聲響,也不敢去碰王子皓,只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王子皓,盯著他的每一點細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