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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愛情 (1)

我愛的男人,必須是剛烈掛,沒有前女友來糾纏,不跟女同事搞曖昧,不屑與小女孩玩哥哥妹妹的姦情。

他要對全世界其他女人狼心狗肺,只對我一人掏心掏肺。

他必須符合現代老公的最高標準:帶得出去,帶得回來。尤其是後四個字,它意味著一個男人能給人多大的安全感。

而衆所周知,這個時代,安全感,比魚翅還珍稀。

這,就是傳說中的意淫?

不,這是現實。

我愛的男人,要有一座貞節牌坊

老婆,認識你的時候,我4歲。你走路像小兔子,一跳一跳,哼著“小燕子,穿花衣”,很羨慕跟你牽手的那個男孩。到現在我還記得他的名字,但我絕不告訴你。

我和他上同一所幼兒園。早熟的我爲登上“十大傑出幼兒榜”拼了小命裝乖巧,處於事業上升期的我,怎麼會注意到他這樣一個長得像哈利·波特的懵懂小男孩?

不愛一個人,他就可能是隱形的。

對於幼兒園時期,我最糾結的事情是,爲什麼4歲的我就知道潛規則——一個表現差的女同學突然被評上了小紅花,聽說她爸爸給老師送了一隻雞;而老年的我卻連去銀行還信用卡債都不會。據說,一個深刻的女人往往有很多不幸,而一個無腦的女人卻可能是因爲幸福過剩。

得到太多的愛會讓一個人變得低能。

老婆,小學時,我的眼裡就只能看到你。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我拿了全校第一,要上臺領獎。你是年度優秀學生幹部,也站在臺上。那是第一次我以對等的身份向你靠近,也是第一次,你給了我一個高清版的微笑。那一刻,我心跳超速。

小學時期的我,年輕有爲。三年級我就當上大隊長,他還是那個路人甲。林志玲怎麼會愛上哈利·波特?作爲全校超級偶像,我的緋聞對象有一大把,每一個愛慕我的同桌、放學後跟蹤我回家的高年級男生、公開放話喜歡我的學弟,讓我一次性透支了此生全部的桃花運。

我必須感謝此後二十多年少人問津,因爲這樣,我纔可以靜下心來感受他的好,並做出此生最對的決定,嫁給他。

老婆,爲什麼你總說自己初中時候很胖?從小我就覺得,在這世上,你最漂亮。如果宮崎葵、鬆島菜菜子和中山美穗她們的模樣可以打80分,你是95分??鄣舻?分是因爲你最近有點長痘痘,你看,我是很客觀的。

小學六年級的暑假,連續50多天宅在家裡看鳳凰衛視中文臺的日劇,同時猛吃零食,天道酬勤,我終於長成了一個胖子。身材成爲最顯赫的污點,就像澳洲動畫片《瑪麗與馬克思》裡的男主角一樣,我想變成任何一個人,除了自己。

最怕的就是游泳課,必須穿泳裝,讓可恥的脂肪拋頭露面。於是,選中泳池最隱蔽的角落,祈禱穿越到下課時間。但他不愧是愛看阿加莎小說的偵探控啊,永遠能第一時間逮到我,向我潑水。我以爲他熱愛圍觀我的狼狽,卻從沒想到我胖成豬頭他還是覺得我美。

別人問他,你愛咪蒙什麼?是因爲她有趣、聰明嗎?他說,聰明、有趣在其次,首先是因爲她漂亮。這是感動中國還是噁心中國啊?

周圍一陣訕笑,羅同學底氣十足地宣佈,本來我老婆就最好看啊。全世界都知道。

倘若還有人質疑,他就只好用悲憫的眼神看著對方,彷彿對方纔有審美偏差癥。

張小嫺說,我們愛上唯有自己才覺得無與倫比的人,那是一種視覺上的偏差。而我又多麼感謝他,這樣的審美扭曲奇蹟般地治癒了我橫行多年的自卑。

老婆,你曾問我,暗戀辛苦嗎?怎麼會,首先喜歡一個人,就是首先發現這世界美好的一面。大學時候每次坐長途火車,我都拿這大段的時間,專心想你。

大二的寒假,我去北京旅遊,之後跟他一起搭火車回家。你知道,在中國,搭火車不是一種選擇,而是一種懲罰。那種鐵皮火車,沒有暖氣,冷得像冰窟,還有一種難聞的火車味,我度秒如年。但他卻很high,談笑風生,大吃大喝,簡直像度假。48小時後,快到成都時,他竟然很變態地說:“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以爲他就是那種罕見的火車控。

之後他的同學告訴我,他以耍酷著稱,每天都擺出“所有女生都是隱形的”的冷臉。而我們共同的好朋友,曾經喜歡他的女生,跟他一起搭過火車。她說,跟他一起搭長途火車簡直是恐怖片,他居然可以做到幾十個小時不講話,全程cosplay植物人。

老婆,大三時我才鼓起勇氣向你表白,如我所猜,你已經有男朋友。我說沒關係,我會永遠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你,請你不要因爲這樣而有負擔。爲了讓我死心,你帶著男朋友跟我見面。我提醒自己要早早離開,可是卻捨不得。雖然看著你們的甜蜜我的心很痛,可是看不到你,我更痛。你是幸運的,可以選擇愛我或者不愛我。我卻只能選擇愛你或是更愛你。那天晚上,跟媽媽打電話,講了這件事,長大後,我就哭了這一次。

和男友談戀愛5年,直到有一天接到電話,對方說,我是XX的女友,才發現自己已被劈腿5年(我的智商昭然若揭?。?。這讓我懷疑人性。

還是他,治好我的悲觀。

那時候開始頻繁上網,他告訴我有個遊戲論壇很好玩。我進去一看,有點傻眼,他用我的名字做ID。我才說了幾句,立馬就有網友起鬨,說,你一定是他女友!因爲,他從來沒有跟女生搭過訕。

有一天論壇上討論金庸小說中的男主角,很多人說最喜歡楊過,他卻說,楊過態度曖昧,給了其他女生太多機會,他的愛情,不純粹。他最喜歡的是胡斐,因爲他對袁紫衣,是那種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愛。

我怕這種執著會給他造成傷害,對他口不擇言,以後我會隨便找個人結婚,你放棄吧。

他說,爲什麼隨便也隨便不到我頭上?

我說,那我們也隨便談個戀愛好了。

他說,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那是耍流氓。

老婆,那時候我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你真的選擇遠離我,我也不能阻止你。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如果上天讓我來這世上找尋另一半的話,我相信,是你。有一天在籃球場,我向天發誓,如果可以跟你在一起,我願意少活10年。

讀研時我去廣州聯繫實習,他說賓館不安全,一定讓我住他單位的宿舍,他去住同事的空房間。

到他們宿舍樓,他有個同事見了我就打趣:這小子昨天破天荒問我哪家西餐廳不錯,我就知道,絕對有問題!

他的牀上,被子牀單枕頭都是全新的。第二天起牀,我發現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餓了吧?冰箱裡有牛奶和蛋糕,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樓下有一家小店牛腩米線很好吃,我記得你愛吃米粉。旁邊是他畫的地圖。

也許我很昏庸,看了這紙條,突然很想以身相許。

老婆,愛你,是我此生做過最好的事。我人生最大夢想,就是以你的名,冠我的姓。我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宇宙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守在你身邊。

有人問,結婚是不是殺死了浪漫。我卻說,結婚讓我修正了對浪漫的定義。

年少無知時,我以爲浪漫就是單膝下跪說愛你,就是在沙灘點菸火看星星。而現在,我這樣闡釋浪漫:

浪漫就是,在其他女人面前營造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天天擺出撲克臉。

浪漫就是,他的視網膜自動過濾掉其他一切女性。同事三年,他完全沒發現有個女孩有輕微的跛腳。就算其他女人在他面前突然長出第三隻眼睛或者頭上冒出一根天線,他也可能視而不見。

浪漫就是,吵架時,我說:滾!我不想和你說話了!羅同學說:可是我想和你說。我怒了:有本事你別理我!他更怒,咆哮:我沒本事!我轉身就走,他只是默默地跟著我,跟我保持1米的距離,不發一言。

浪漫就是,雖然他瘋狂迷戀網遊《魔獸世界》,但是每一次,只要我去他的書房,說,我的電腦壞掉了,現在徵用你的電腦,他都會無奈地嘆氣,起立,等我坐下來,就用小孩的語氣撒嬌:你玩夠了,還能讓我玩一小會兒嗎?眼神哀怨。

浪漫就是,每天中午在單位吃快餐(忘了說,我們後來成了同事),他總是讓我點餐,這樣我可以同時點兩個,然後讓我先把喜歡的都吃光,把剩下的給他就好。

浪漫就是,我媽媽打電話來,他會要求旁聽,在旁邊唧唧喳喳,還要很狗腿地問:媽媽,你去旅遊,要不要我們給你寄錢?你可以多買點衣服。事實上,我一大愛好就是往孃家寄錢……

浪漫就是,去單位旁邊吃蘭州拉麪,吃著吃著就下起暴雨,回去的路上我看著積起的水灘皺眉,他蹲下來,酷酷地命令:過來,我揹你。

浪漫就是,他管錢,但是由我決定錢怎麼花。他經常會念叨,老婆,我想再買個硬盤。我說,不要。他說,老婆,新出了一款遊戲機,可以買嗎?我說,做夢。等到我每次買衣服,一件小外套1500元,一雙鞋1200元,他痛快地跟在後面刷卡,眼睛都不眨。

浪漫就是,我丟了新買的手機,心痛得要命,發誓戒掉手機,要養一隻信鴿。他說,買吧,我送給你,就當是兒童節禮物。

浪漫就是,只要我想看什麼電影,哪怕他看過了,也會極有耐心地陪我看一遍,還要應付我提出的各種弱智問題,比如:男主角爲什麼不愛那個平胸女生???如果有女生也這樣跳鋼管舞勾引你,你怎麼辦?如果去另一個星球只能帶一個人,你帶誰?

浪漫就是,我頂著大餅臉問他,老公老公,我是什麼臉型?他認真觀察一番,誠懇地下了結論:你是鵝蛋臉。明知道是睡覺的鵝蛋,還是開心得一塌糊塗。感謝他,幫助我在自欺欺人的路上越蹦越遠。

浪漫就是,有一次,報上登了一條產後抑鬱癥患者跳樓自殺的新聞,他跟我講讀後感,表情很沉重。我說,你很怕???他說,嗯。我擔心你。於是,我就拿這條新聞做把柄,每天威脅他服從我,不然就說:我要得婚後抑鬱癥了。我要得飯後抑鬱癥了。這種威脅還每每得逞。他忍不住說:天啊,我纔要得抑鬱癥呢,我要跳樓。我說,好啊,快點跳,我還要關窗開空調呢。

老婆,曾經有一次玩真心話大冒險,朋友問我,你打我的孩子、虐待我的父母、花光我的錢、愛上別的男人,哪一樣我最不能忍受?我回答:都可以忍受。尊嚴、金錢、法律、是非觀……以及我自己,跟你相比,都微不足道。

每一次我和他的父母產生矛盾,他都站在我這邊。每一次兒子惹我生氣,他都發飆要揍人。有一天他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離譜?於是他辯解:老婆,我不是不愛父母,不愛寶寶,只是,我太愛你。

我搜集每一天他愛我的證據。

哪怕分開幾小時,也會打幾個電話,說些廢話,而且每一次打電話都是等我先掛機。

因爲寶寶跟我們一起睡,冬天不能用電熱毯,所以他一定會先幫我暖被子。

他的辦公室在我的隔壁,卻每天來我的辦公室幫我倒水,因爲我會因爲懶得動而一直渴著。

每次在“誰更能忍受家裡亂”這項比賽中他一定是輸家,誰叫他是講究秩序的處女座,所以做家務的只能是他。

我做飯很好吃,高難度的菜都會,但至於哪天做,要擇良辰吉日。哪怕我只是給他煮次水餃、蒸條魚,他都會感激涕零:老婆,你對我真好。

結婚七年了,只要一起出門他一定會牽著我的手。

和姐妹淘在外面玩,偶爾會喝酒,我們都是亂喝派,一喝就醉,他開車來接我,擔憂地說,你明早起來頭痛可怎麼辦?

我經常因爲陪寶寶玩,忘了他沒吃晚飯,到晚上11點,寶寶睡了,他很不好意思地懇求我:老婆,我好餓,可以給我煮點面麼?

我常常讓他給我按摩肩膀,因爲看韓劇看得太累了。

有時候我要專心看言情小說,他就帶孩子去書城玩,讓我不受打擾。

每天晚上寶寶醒了,都是他哄著安撫,而我負責繼續睡,因爲他怕我睡不好。

寶寶喜歡被人抱,他哪怕手都快麻掉都堅持自己抱,對寶寶說,媽媽抱不動,媽媽會累。

寶寶哮喘,在兒童醫院的觀察室,我陪寶寶睡,他活生生站了一夜。

每次兒子睡覺的時候他就很迷戀地看著,對我說,兒子這時候最可愛,因爲最像你。

倪匡一語說中女人的夢: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苦,免我驚,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可以確定,我的這人,已在身邊。

4歲開始種下愛情

小時候我種下一個男同學,長大了,我收穫了一個老公。

這不是笑話。這是真的。

最最喜歡別人問我:“你和老公是怎麼認識的?”這時候,我就放慢語速,假裝低調地說:“我們是幼兒園同學。”

對方眼睛放大一倍。

我接著報料,“我們小學、初中都是同班同學?!?

對方眼睛放大兩倍。

“其實,我們現在是同事,並且,同一個辦公室?!?

對方眼睛終於脫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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