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冥帶著宋遠在雲(yún)城的街道上七轉(zhuǎn)八轉(zhuǎn), 最後來到了條偏僻的小巷子了裡,這巷子藏得極深,不注意找的話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
重冥走到一堆被人丟棄的雜物裡翻開一隻倒扣著的竹籮筐, 宋遠嚇了一跳, 竹筐裡面居然藏著一個人, 而且這人宋遠還認識, 是華山派的弟子, 華山派弟子很多,但是宋遠對他印象卻最是深刻,因爲他就是那個裸奔的兄弟。
此時這位兄弟正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丟在一堆雜物之間, 他的嘴裡還被塞著一塊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破布,他看到重冥時眼裡噴出憤怒的火焰, 再一看到宋遠眼裡的火焰燃得更旺了。
重冥指著那個裸奔的兄弟對宋遠道:“這個小娃娃內(nèi)力還算深厚正適合你用, 我抓他還真費了不少勁, 現(xiàn)在,我就來教你怎麼把他的內(nèi)力吸了。”
宋遠吃驚不小:“你說的速成的法子就是吸人內(nèi)力!”。
他不能不吃驚, 只要是學武的人沒有沒聽過天山血陽谷的,而血陽谷的人就專幹吸人內(nèi)力的事,是整個武林的敗類,當然其中以重冥最出名。
重冥見他面色不善以爲他怕被內(nèi)力反噬,趕忙解釋道:“你學過華山派的內(nèi)功心法, 就是吸了他的內(nèi)力也不會和自身的內(nèi)力相剋的, 你放心, 我早就都查好了, 有華山派的心法相助, 你吸了他的內(nèi)力後肯定不會變醜的!”
宋遠聞言心中氣憤難當,他怒極反笑, 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的血陽谷的人?”
重冥這次終於聽出了宋遠語氣中的憤怒,他雖慫,當好歹分也算是有幾分擔當,當下便是點點頭承認了自己是血陽谷的人,點完頭他看宋遠臉上怒氣更重,急忙道:“我現(xiàn)在內(nèi)力全無,回去谷裡肯定會被逐出師門,所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算是血陽谷的人了。”
宋遠冷笑道:“你不是失憶了嗎?現(xiàn)在怎麼什麼都記起來了?”
重冥沉默不語。
宋遠繼續(xù)道:“你姓重,又是血陽谷的人,你是不是重冥?”
重冥依舊不說話,但是宋遠已經(jīng)明白他必定就是重冥無疑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抽出背在身後的多寶劍。
“你要殺我?”重冥急道。這個世上想殺他的人很多,但是他不希望這其中包括宋遠。
宋遠既不說是也不否認,而是提著劍上前一劍割斷那位裸奔兄弟身上的繩子,把他嘴裡的布也給拿了出來,然後抱拳道歉說:“真是對不住,還望兄臺海涵!”
不料那位裸奔的兄弟在被鬆綁之後還是依然維持著倒在地上的姿勢,連嘴巴都像之前被塞布時一樣張得大大的,半天都不合上。
“你點他的穴了?!”
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既然都點了穴了還綁什麼啊?還塞嘴巴!
宋遠不知道的是重冥現(xiàn)在沒有內(nèi)力,他怕自己點的穴會被這小子用內(nèi)力衝開,所以加了道雙重保險,至於往嘴裡塞布就純粹是順手了,誰讓他點穴的時候,這小子把嘴巴張那麼大,口水都流出來了!
重冥見宋遠拔劍不是要殺自己,立刻就從半死不活變得神采飛揚,他看宋遠的意思不僅是不吸內(nèi)力,還想把這個小子給放了,重冥真心覺得可惜,於是他不怕死的開始對宋遠進行最後的勸說:“你看這輕輕鬆鬆白得的內(nèi)力多實惠,多簡單,還沒有壞處,你何必非要自己那麼辛苦的練呢?”
他既然不怕死,宋遠自然就不客氣了,他順手挽出一個劍花,劍身重重拍在重冥的嘴上,重冥一時不查也就沒有閃避,立時門牙就被拍碎了半顆。
愣愣的吐出半顆和著鮮血的碎牙,重冥用手捂住開始流血的嘴巴,一臉委屈的看著宋遠。
“給他解穴。”宋遠皺著眉說道。
“我不會解穴。”重冥捂著豁齒的嘴巴說道。
“那你怎麼會點穴的?”
“我抓人只要會點穴就行了,解穴又用不著,學來也沒用。這就跟我只會殺人不會救人一樣。”
這是什麼歪理,哪有人光會點穴不會解的?宋遠現(xiàn)在真不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無奈,他真的很不解,以重冥這麼個慫樣和智商他到底是怎麼成爲一個高手的,枉他還是武林第一反派,這得需要多好的運氣?!
宋遠倒是會一點解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解開重冥點的這個,他試著給那位裸奔的兄弟解穴,沒想到還真被他給解開了。
“兄臺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現(xiàn)在你有事了!”那名裸奔的兄弟從地上猛地竄起,揮掌攻向宋遠,宋遠腳下一蹬,一招“皓月凌空”騰空而起避過掌風。
“是他抓你來的,你幹嘛找我?”宋遠一邊與他周旋一邊叫道。
“臭小子你偷學我們?nèi)A山派的武功,還挑釁我們?nèi)A山派,不打你打誰?”
兩人鬥在一處,一個用拳法,一個用劍法,一來二去竟然打個平手,宋遠謹記著簡懷修的提醒,在用華山劍法的同時參雜著青雲(yún)宗和聚賢幫的武功,保管叫人看不出來。
眼前這位裸奔兄弟能被派來參加武林大會武功自然不低,本來宋遠修得內(nèi)力纔不過半年,論理不可能打得過這位華山弟子,但是不知什麼原因,自從宋遠修得內(nèi)力之後,他就忽然茅塞頓開一般對於武功的吸收能力大大的提高了,再加上有簡懷修這樣的高手一旁幫忙,武功修爲自然是突飛猛進。再說他從前因爲沒有內(nèi)力,所有在劍法上更加的用心,青雲(yún)宗的“天斷行雲(yún)劍”已經(jīng)被他練習的熟到了骨子裡,宋遠自己不知,其實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在江湖上已經(jīng)能勉強稱爲一個高手了,而在青雲(yún)南宗裡單論武功的話,他的武功已經(jīng)在司馬承儒之上了。
重冥在一旁見兩人鬥得難捨難分,但是還是能看出來宋遠要落在下風,其中有幾招他躲避的很是驚險,重冥怕宋遠受傷,從地上拾起幾枚石子射向那位華山弟子,那位華山弟子反應很是敏捷,他小心的避開了幾枚石子,但是還是有一枚射中了他,他又被重新點了穴。
宋遠現(xiàn)在心裡對重冥很排斥,一是因爲他騙了自己,二是他是血陽谷的重冥,但是偏偏他出手是爲了幫自己,指責的話自己又說不出口,況且現(xiàn)在他也不敢輕易再給那位裸奔兄弟解穴了,於是他問重冥:“這穴道什麼時候能自動解開。”
重冥:“要是以前那得十二個時辰才行,現(xiàn)在嘛,大約要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也不算很長,宋遠決定就讓他在這站四個時辰好了,這樣能省去了不少麻煩,於是他對那位裸奔的兄弟道:“剛剛給你解穴,你不走,現(xiàn)在你只能等到四個時辰□□道自己解開後再走了,這次的事多有得罪,以後如果能再見,咱們到時候再切磋切磋,後會有期!”
說完朝他一抱拳,便轉(zhuǎn)身離開。
此時天色已晚,這巷子又偏僻,宋遠轉(zhuǎn)了幾圈也轉(zhuǎn)不出去,重冥一直跟在他身後,見他把同一條路已經(jīng)走了三遍忍不住開口道:“往左走。”
宋遠聽到他說話,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他,重冥見他看著自己,眼睛立刻像是落滿星輝,閃閃發(fā)亮,他一臉真誠的望著宋遠。剛剛這一路,宋遠也是思緒萬千,他從前討厭重冥多是因爲他做的事爲天下人所不齒,但是話說回來他終究從未傷害過自己,他猶豫半響到底還是開口:“你的傷已經(jīng)好了,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重冥一時愣住,半響,他眼裡星輝落盡,呆呆道:“我?guī)阕叱鲞@裡後再分道揚鑣吧。”
宋遠搖搖頭:“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咱們並不同路。”
說完,一招“皓月凌空”騰空而起落在了巷子一邊屋脊上,他朝重冥一抱拳:“以後多保重。”然後運起輕功,在屋脊上飛奔起來,幾個縱跳之後,重冥就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明月初升,尚不明亮的月光淺淺落在重冥半白的頭髮上,他穿著一身新做的白袍,神色憂鬱,彷彿要在著月光下羽化成仙似的。
這場面很矯情,但重冥可不是個矯情人,他是個擁有頑強的毅力,不屈的精神,並且立志成爲千古武林第一大壞蛋的武林敗類!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想通關節(jié),宋遠不喜歡他是因爲他是血陽谷的人,那麼他不是血陽谷的人不就行了?如此一想,重冥嚯嚯大笑兩聲,原來一切是這麼簡單,他決定立刻趕回谷裡,他現(xiàn)在沒有內(nèi)力,回去之後,以血陽谷殘酷的競爭壞境,他除了被逐出門派絕對沒有第二個下場。而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雲(yún)城的房屋建的普遍都不高,宋遠在跑過幾條街的屋脊之後,終於來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此時他站在一家雜貨鋪的屋頂上,在他腳下的街道上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而隊伍的盡頭正是昨天他和簡懷修吃麪的麪攤,他飛身下屋,過去想和麪攤的老闆打個招呼,只可惜現(xiàn)在客人太多,那老闆忙得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他一時根本騰不出空來招呼宋遠,宋遠看他著實忙得夠嗆,不好多打擾,當下只好先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