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夥計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簡懷修走出了多寶閣,他最近一直在吃藥膳,雖說味道挺好但是天天吃,天天吃,他早就膩味的不行,現在是時候改善改善伙食了。
簡懷修在悅來客棧二樓臨街的位置點了一桌菜,他容貌姣好,氣度渾然天成,舉手投足間自帶一段風流。人又極臭美,身無分文的時候也要穿著錦衣華袍,現在有錢了更是穿著一件墨色廣袖長袍,銀絲繡出的暗紋隨著他的動作時隱時現,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過的人紛紛駐足擡頭,任誰看見他都會對著那張絕美的臉和那出塵的風姿發上幾刻鐘的呆,然後或是嘖嘖稱奇的離開,或是懷揣著一顆砰砰亂跳春心偷偷的瞄一眼,再瞄一眼……
“啊!”
忽然發呆的路人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呼,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發出叫喊的小荷,和小荷同行的一個婆子也一臉不解的看著小荷,但是此時的小荷並沒有理會衆人的目光,她正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簡懷修,然後緩緩伸出一雙芊芊玉手直指簡懷修:“陸公子!”
簡懷修和婆子都是一呆,隨即兩人都想起了這個陸公子是個什麼人。
樓中玉!
陸仁嘉!
那個婆子問:“就是和小姐私奔的陸公子嗎?”
“除了那個陸公子還有哪個陸公子!”
小荷一馬當先衝上悅來酒樓,那婆子緊隨其後,兩人來到陸仁嘉,不,是簡懷修面前。
小荷質問:“你把我們小姐弄到哪去了?”
“你們小姐?”簡懷修暗忖,難道樓中玉逃跑的時候還順帶拐了個女人嗎?
“快說!我們小姐現在在哪?”
簡懷修一垂眸,再擡起頭來就換了一副極其無辜的樣子,他歪著腦袋,純潔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姑娘,你認識在下?”
“你少裝蒜,你前幾天不還住在蘇府嗎?再說你這張臉化成灰我都認識!”
“啊!”簡懷修吃驚的長大嘴巴:“莫非姑娘所說的是家兄陸仁嘉?”
小荷一愣,她上下簡懷修一遍,簡懷修端著純潔無害的笑容任她打量,他甚至還特地轉了個圈圈好方便她查看。
小荷將簡懷修仔仔細細看了又看,還真發現面前這個人與陸仁嘉有些不同。
“在下與家兄長得十分相像,自幼就經常被人認錯。姑娘認錯人也是正常,只是不知道家兄做了何事讓姑娘如此嫉恨?”
小荷:“你哥哥把我家小姐給拐跑了,喂,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簡懷修。”
“簡懷修?”小荷一臉驚詫:“你就是那個天下第一高手!”
簡懷修含蓄的點點頭。
“不對,爲什麼你姓簡,而你哥哥卻姓陸?”
簡懷修睜著眼開始說瞎話:“姑娘有所不知,我這位兄長一向自詡風流,在京城的時候就喜歡化名爲‘陸仁嘉’到處尋花問柳,‘陸仁嘉’這個名字乃是他用來行偷香竊玉之事的化名,本非本名。”
“啊!他竟然是這樣的人!”小荷先是一聲驚呼,隨後便是大急:“哎呀,小姐!”
“他就是這樣,唉!你家姑娘算是羊入虎口了。”簡懷修假模假樣的嘆息道。
“住口!你哥哥這樣,你肯定也不是好東西。虧你還是個御筆親題的狀元郎!”小荷含著一包眼淚,指著簡懷修的鼻子罵道。
簡懷修是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就算自己被罵得狗血噴頭了,他還不忘孜孜不倦地給樓中玉抹黑:“哎!俗話說的好,上樑不正下樑歪,想我本也是個滿腹經綸風度翩翩的好兒郎,只是偏偏攤到了這樣一個遊手好閒的兄弟,平白不知道受了多少冤枉,哎,不提了不提了,姑娘你還是趕緊去找你家姑娘吧,不然去晚了,只怕家兄會玷污了你家小姐的名節,反正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還總是讓我背黑鍋。”
小荷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聽到自家小姐可能名節不保纔開始幡然醒悟。急忙問道:“你哥哥現在在哪裡?”
“這個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這話聽著就極風流,和家兄很是契合,我猜他可能是在揚州吧。”簡懷修道隨口道。
南宮家在揚州舉行賽寶大會,樓中玉帶著“穿雲劍”,一定會乘機去撈一筆。
揚州?
“他明明說要去南疆得呀?”小荷急道,她家小姐可是要去南疆找陸仁嘉的,當時陸仁嘉還給了一個很具體的地址。
簡懷修憐憫的搖了搖頭:“你到底是年紀小,他的話怎麼能當真呢?十句話得有九句是假的,剩下的那一句你也得掂量掂量再入耳。”
小荷急得哭了起來,這可怎麼是好,也不知道她家姑娘一個人現在如何了?宋遠還說南疆到處是瘴氣和毒物,現在看來宋遠說的都是真的了。
那和她一道的婆子還挺機靈,拉了拉小荷道:“丫頭你哭有什麼用,趕緊回去告訴老爺啊。”
小荷哭得哽咽起來:“告訴老爺能有什麼用,老爺不是早就派人往南疆的方向沿路去找小姐了嗎?這都幾天了也沒找到。嗚嗚……我本來以爲小姐去追陸公子肯定能追的上,然後他們兩個人就一起去南疆過上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結果,結果,陸公子是假的,嗚嗚,他根本沒去南疆,嗚嗚,他還不姓陸!”
作爲男子,惹得這麼個漂亮的小丫頭落淚,簡懷修心裡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他正要出言,好意安慰幾句。
卻聽小荷帶著哭腔又說:“宋遠說南疆到處都是瘴氣,我當初還不信,還打了他,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小姐從小嬌生慣養,到了南疆說不定連命都沒了。”
宋遠?還打他。
簡懷修不高興了,他坐下來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看著眼前哭得慘兮兮的小荷,心裡那點羞愧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一杯酒入腹,小荷在哭,一壺酒下肚,小荷還在哭,那婆子幹揣著兩隻手站在小荷身旁束手無策。
簡懷修完全無視小荷,擡手就叫小二再拿一壺酒來。
簡懷修坐在悅來酒樓二樓臨街的位子,從他身邊的窗戶伸出頭就能看見酒樓飛翹的屋檐,小荷正哭得帶勁,忽然冷不丁的,旁邊的窗戶上倒垂下來半個人,那倒垂著的半個身子堪堪將腦袋正對著小荷,小荷嚇得心跳驟停,也忘了再哭,只顧著大喊大叫起來。
那倒垂著的腦袋頭髮花白,臉上的褶子一個堆著一個,眼皮耷拉,眼睛瞳孔極小,大面積的眼白使他看起來不像活人而更像個死物,他目光掃到簡懷修,呵呵笑起來,小荷的驚叫聲立時又高了一個聲調,這也不怪小荷,此刻酒樓裡大多數人都和她一個反應,這隻怪那個人模樣著實可怕,笑起來更是十足的驚悚。
重冥倒掛在窗戶,發出嘎嘎的笑聲,聲音像指甲劃過鐵器一樣的尖利刺耳。
“小娃娃,爺爺我來取你內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