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號的機票,孟無妨打算先在他姐家住兩天,最後再回他爸那。接機的是他姐家的司機,坐著小車二十分鐘就到。車停在一棟小洋房那,還沒下車就看1.女的站門口往這頭巴望。
孟無恙還是老樣子,及膝長裙一身的珠光寶氣,快四十的女人丁點看不出老態(tài)。
“孟女士,勞煩您撥冗一見啊!”晃下車,吊兒郎當(dāng)拎著個小行李包,瞄著他姐耍貧。他姐也盯著他,上上下下的雷達(dá)似的掃描。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小手一捂嘴,哽咽著上來推桑他“你說你,這麼多年狠心不見我不見爸爸,你到是混出個人樣啊!怎麼把自己搞成著付樣子!這麼些年……”後來也說不出話,就是抱著他嗚嗚的哭。
也不能怨他姐,當(dāng)年的孟無妨是十七八的少年。俊俏的跟從畫裡走出來似的,不動不說話的時候就像一個恬靜美好的女孩子。一晃快十多年,當(dāng)年的寶貝疙瘩回來了。面黃肌瘦拉里邋遢的拎著個破旅行袋,一身的痞氣。看在姐姐的眼裡,心上疼的直流血。
“你這些年都到哪去了?!是要急死爸爸嗎?爸爸的身體不好,你姐夫生意又忙,你還這麼不省心。你就當(dāng)體諒姐姐吧,這回就別走了。”
“爸爸歲數(shù)大了,你是獨子,也該儘儘孝道。”
“工作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先去你姐夫那看看,以後有合適的再換。”
孟無恙拉著他的手,從早上絮叨到下午,說到傷心出就抽抽噎噎的哭兩瀑。他笑瞇瞇的看著跟老母雞似的姐姐,時不時貢出肩膀讓她靠著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柔軟的味道,覺得彷彿又回到以前。自己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懷裡抱著的還是那個愛撒嬌任xing的姐姐。
他現(xiàn)在帶了滿身傷,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逃回家。從那一刻他就決定再也不回去從前,該斷的都砍個乾淨(jìng),連皮帶肉抻筋錯骨索xing痛個痛快。
周鎮(zhèn),就當(dāng)是昨日發(fā)的一個夢,忘了吧。
待了兩天,孟無妨想看看老爺子,猶豫到最後還是沒去。他心裡覺得對不起他爸爸,養(yǎng)他這麼個兒子以前天天給他找氣生,一走就走十多年,到最後走投無路了纔回過頭找他。老爺子一輩子英明,他現(xiàn)在這個模樣回去不是給他摸黑麼。咬咬牙狠心讓他姐直接送他到機場。
“不是說好不走嗎?可不能騙我啊,辦完事就早點回來。”
孟無妨一再保證,在通道那揮手讓他姐回去。看見孟無恙在丈夫的懷裡哭的淅瀝嘩啦,還不敢出聲怕他聽見。當(dāng)時心裡酸的不是滋味。心裡罵自己,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兩個半小時的飛機,一路上情緒低靡。下了飛機直接打車到公司,一直到站在周鎮(zhèn)辦公室門口他反而不怕了。
以前什麼都順著他依著他,是爲(wèi)自己喜歡他。現(xiàn)在下決心離開他,卻發(fā)現(xiàn)也沒出現(xiàn)天崩地裂地動山搖,誰也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了。人就是賤,非得逼到那一步,才願意睜開眼。
推開門,裡面兩人見是他一愣。小劉被半壓在桌上,周鎮(zhèn)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伸到他上衣裡。很顯然是要幹什麼還沒幹,緩過神來,孟無妨苦笑著低頭看地板。
兩人收拾好只用片刻的工夫,小劉快步從他身前經(jīng)過,臨走不忘關(guān)好門。周鎮(zhèn)也收起尷尬的神色,從容的在桌前坐下。
“怎麼這麼快就來上班,不在家多休息幾天?”
他就佩服周鎮(zhèn)這一點,偷情被人撞破非但不驚慌失措掩飾遮蓋,反而堂而皇之的給對方找臺階下。氣定神閒雍容自若半點不見尷尬,自己站在這替他臉紅個什麼勁呢。乾脆的在周鎮(zhèn)對面坐下。
“周哥,我這次來有事要說清楚,說完我就走。這公司我以後是不會來了,家裡的東西今天晚上我去收拾,從今起咱們斷了吧。”他自覺並沒有過分,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說分手,還是顧及到彼此的臉面。
他是無所謂,一塊爛泥敷不上牆。周鎮(zhèn)不一樣,他這個人最是要面子。別人給他一分難堪,他表面不動聲色,背地裡要十倍報復(fù)回來。縱使以後不會和他有什麼關(guān)係,也不想把他得罪苦了。他還有姐姐,還要平靜的生活。
周鎮(zhèn)臉上缺乏表情的盯了他一會兒,彷彿在確定他是不是受到刺激出言威脅,孟無妨心裡坦然所以隨便他怎麼看。
面貌冷峻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煙,隨意的抻出一根點上。伸展著自己筆直修長的雙腿,姿態(tài)優(yōu)雅的吸菸,就像接下來開始的是同老友長談。這個男人從來學(xué)不會愧疚和謙虛,總是佔據(jù)絕對優(yōu)勢,說著笑著在你傷口上捅一刀。
“你那天是說真的?”
“沒錯,那天和今天,我說的話都是認(rèn)真考慮過的。”
短暫的沉默,周鎮(zhèn)拿煙的手揉了揉額頭。
“無妨,那天打你是我不對,我今天向你道歉。”他很溫柔好脾氣的同他解釋,“我以後一定好好疼你。那種事,不會再發(fā)生了。”
孟無妨覺得自己好象莫名其妙成爲(wèi)家暴案件中的女主角,被揍的七昏八素,事後施暴人苦苦懺悔哀求,那接下來就差自己原諒他了。
“周哥,過去就過去了。過去的事想起來真是很傷心,可因爲(wèi)是過去的事,我也沒有辦法。”孟無妨低頭想了想開口淡道,“現(xiàn)在回頭看當(dāng)初,確實是後悔的。”
周鎮(zhèn)坐在對面瞇著眼打量他,眼裡根本找不到剛纔溫柔的神色。他有點煩了,生意上出了麻煩,昨天回家又找不到人。就在剛剛想在辦公室裡放鬆一下,恰恰被孟無妨給撞個正著。
孟無妨提出分手,他確實吃了一驚。孟無妨他是瞭解的。以往鬧的最厲害,也不過就是翹家冷戰(zhàn),每每還是以對手心軟而失敗告終。
分手這兩個字是從不輕易出口,他清楚孟無妨離不開他。
現(xiàn)在他僅有的那點耐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想說,隨便,分就分吧。可畢竟還是忍了下來。孟無妨對他對公司畢竟還是有過好處的,自己也不會因爲(wèi)他一次的使小xing子就拋棄他。可是,規(guī)矩不立不行,虧他本以爲(wèi)孟無妨足夠聰明懂事。
周鎮(zhèn)的嘴角翹了翹,鼻子裡輕輕一聲哼笑,“哦,那你想怎麼辦?”
“分手吧,公司的事我會交代清楚的。”很是鄭重其事的說。
“公司?不,不,你不用交代。”他說著,聲音不輕不重,“你當(dāng)初是簽了約的,五年一單,你的第二張單還沒到期。”嘴角的嘲諷更深了些,語氣裡有惡毒的味道。
看著對方一臉被噎住的表情,眉毛輕皺有些苦惱的樣子,“合同到期也沒剩多久了,也就一年多吧。”
孟無妨頓時感覺彷彿掉進(jìn)冰窖一樣,有人壓著他的脖子,一下兩下的把他往冰窟窿裡摁。他都快斷氣了,還被人從屁股上踢一腳徹底踹進(jìn)去。
虧自己剛纔還想著要留全了臉面,最後落一個好聚好散。活該!讓人家照準(zhǔn)了心窩子戳一刀,怎麼不捅死了了事!
滿心說不出的心灰意冷,這就是自己拼了命連家裡人都不顧的報應(yīng)。什麼都扔了,一個人在這跟他打拼了十年,爲(wèi)的就是這最後的一下子?!
十年的歲月,總算是識得了眼前人。
“周鎮(zhèn)你這是往死了逼我。”用盡力氣咬牙切齒說完,牙腔子裡一股腥鏽味。
他慢悠悠的笑,撩起眼皮看我,似兩道割人的光。
“孟無妨,這兩件事我只說一遍,你聽好。”
“離開公司可以,違約金,要不就幹滿一年。”嘴角的笑容更甚,低下頭,輕輕湊過來,“至於今晚去捲鋪蓋,呵,抱歉,今晚我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