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無邊無際地覆蓋著整個天地間,洋洋灑灑飄落而下的雪花片兒,彷彿爭相回到母親懷抱的孩兒般,一片一片地,將大地上最後的一點異色所覆蓋了。?
遙遠的天際,夕陽緩緩落下,一片片的火燒雲(yún),火紅火紅,鮮豔色彩如同滾燙的血,染紅了整個天際。懶?
血色,雪色,觥籌交錯,讓人驚心動魄!?
整個柳菀寂靜無聲,冷冷清清的遠遠望去,彷彿是一座沉睡中的院落。?
不,也許不應該這樣子說,因爲,至少還有一個人是清醒著的。?
清醒著地,等待著。?
“聖-上-到!”?
當宮人特有的尖細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柳韻凝垂下頭,握緊了手中小小的物什。?
沒有起身迎接,也沒有回頭,安安靜靜的背影看上去彷彿已然對世界無知無覺,單薄的身影孤傲得讓人心酸。?
寢室裡冷冷清清地,除了柳韻凝一人,再不見其他人。?
因爲其他人,此刻正在,恬然入夢。?
軒轅祈踏入寢室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背對著他的柳韻凝,她靜靜地坐著,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到來,也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般。?
擡眸掃視了下冷冷清清的宮殿,有一絲怪異的感覺浮上軒轅祈的心裡。蟲?
今天的柳菀,太靜了,靜得,彷彿讓人有些,不安。?
揮揮手,軒轅祈示意來福他們出去。?
來福看了看背對著他們的柳韻凝,再看看臉色平淡無波的軒轅祈,直覺氣氛有些古怪,但主子竟然已經(jīng)吩咐到了,他也只得聽命行事。?
無聲地領(lǐng)著其他人退出去,在不驚動那兩人的同時,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了門,於是,這屋內(nèi),便只剩下兩人了。?
說不出的靜謐在彼此間蔓延,就在軒轅祈打算先開口打破寂靜的時候,柳韻凝終於轉(zhuǎn)過身來了,一絲淺淺的笑意掛在她毫無血色的薄脣上,幽幽的黑眸此刻卻是亮得驚人,一眼望去,竟是美得驚人。?
軒轅祈失神了片刻,回神之後卻是若有所思地問她,“你今日很高興?”?
柳韻凝微微頷首,脣邊的笑意更濃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今天做個了斷吧!?
“爲什麼?”軒轅祈問。?
柳韻凝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陛下今日來是爲何?”?
眸光一沉,漆黑如墨的黑眸閃了閃,軒轅祈問:“你爲何要這麼做?”?
他的聲音低沉冷酷,帶著興師問罪般的氣勢。?
柳韻凝笑了一下,“陛下,臣妾做了什麼了?”?
“昨晚,你將柳蕓甯秘密送走了,不是麼?”黑眸愈加幽深,他站在離她十步之遠的地方,遙遙凝望著她,“你這是在挑戰(zhàn)著朕的權(quán)威麼?”?
“不,陛下,臣妾豈敢挑戰(zhàn)陛下的權(quán)威?”柳韻凝搖搖頭,輕聲道:“臣妾,只是在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罷了!”?
“認爲正確的事情了?”軒轅祈冷冷一笑,“你認爲正確的事情,就是偷了朕的金牌,將真正的柳妃秘密送出宮麼?”他特意強調(diào)了真正的柳妃,卻在下一刻看到她猛然間刷白了的面容時感到了一陣後悔。?
柳韻凝脣邊的笑變得有些淡了,漸漸地,已經(jīng)淡得看不出來了,“是啊,真正的柳妃被臣妾秘密送出宮了,這個罪名,好像是挺大的呢!”?
代替品,始終都是代替品,即使再怎麼相似,也不可能會有一天變成真品的。?
可是,代替品……也有代替品的尊嚴的……?
即使是代替品……也並不是……不會痛的……?
“陛下,您身爲一國之首,喜歡什麼想要得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您想要得到什麼,臣妾也無法質(zhì)疑,可是……”她頓了一下,依舊笑望著他,“……柳蕓甯是臣妾的姐姐,她的幸福,並不在宮中,所以,臣妾只能盡最大的努力,放她離開……”?
軒轅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悲傷的笑容,沉吟著,良久良久,他才道:“朕曾經(jīng)說過的,你一輩子都將留在朕的身邊的,如今你送走了柳蕓甯,你就更加離開不了了,你終其一生,都將被禁錮在朕的身邊!”?
緩緩地述說著,他的聲音平淡無波,可是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的心裡,竟因爲這個想法而感到竊喜。?
也許這樣子,他就有藉口可以將她一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了。?
一開始,在剛知道柳蕓甯被她假傳聖旨送出宮的時候,他的確感到了氣憤,憤怒地來到柳菀卻只是想要問她爲何要這麼做,沒有想過再派人出去找,沒有想過怎麼處置她,他想做的,只是問問她爲何要這麼做而已。?
從那麼久之前就困擾著他的問題,在來柳菀的路上,忽然間讓他想明白了!?
也許他真的對柳蕓甯動心過,可是現(xiàn)在,真正讓他感到動心的人,是眼前這個蒼白到彷彿下一瞬間就會化作一陣青煙,渺渺而去的虛弱人兒!?
爲什麼抱著柳蕓甯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爲什麼到了最後他一點兒也不急著將柳蕓甯找回來,爲什麼在知道柳蕓甯的下落之後他首先想到卻是要如何安置柳韻凝,這麼多個爲什麼,忽然一下子就明瞭了。?
遙遙望著他,絕望的笑,在她的眼裡緩緩沉澱,“可是陛下……我已經(jīng)……不想再以別人的身份……留在你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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