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試過深度讀取動物的記憶,可能會稍微需要點時間。”
潔絲莉兒坐在戈利的房間裡,手裡握著小虎的一隻前爪。
戈利坐在牀上,期待著潔絲莉兒讀取記憶的結果。
小虎似乎有些緊張,扭過頭去不敢看潔絲莉兒的臉,小聲地說道:“不要有什麼危險就好了。”
“當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潔絲莉兒的手環上亮起了淡紫色的光芒。
記憶宮殿——記憶交流。
小虎的身體被改造過,不知道大腦有沒有被改造過。潔絲莉兒覺得自己沒有經過太多的解讀就成功進入了小虎的記憶之中。
記憶交流是不同於記憶讀取的技能。人的記憶之間遠比他們自己想象中要大,而那些被主人選擇性遺忘或者是因爲其他的事情而遺忘的記憶,就會被封存在其他的地方。進入了記憶之後,潔絲莉兒還必須在記憶的主人的主觀同意下才能得到那份被隱藏的記憶。
簡單地說,小虎的潛意識要願意把這份記憶告訴她才行。如果不願意,就只能試著去說服。能不能說服,就看緣分了。
潔絲莉兒的意識衝破了小虎的記憶的屏障,來到了小虎記憶的深處。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花田。
和煦的陽光溫暖愜意,細柔的微風夾雜著沁人心脾的芳香。
此時的潔絲莉兒是意識體,照理說應該是不會感覺到現實中才有的知覺的。既然感覺到了,那就說明這是記憶的主人傳遞給她的感受。換句話說,她應該是被記憶的主人接納了。
花田裡一片奼紫嫣紅,無數種不同季節纔會生長的花朵全數在此綻放,彷彿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會在此集結。花叢中,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十來歲的男孩在追逐著飛舞的蝴蝶。這裡連蝴蝶都種類繁多,其中也不乏雪兒的代表性裝飾——光明女神蝶。
男孩長得虎頭虎腦的,追逐蝴蝶的樣子顯得非常有活力。
潔絲莉兒朝著男孩的方向走去。現在是該做正事的時候,她現在可沒空欣賞漫山遍野的花田。
男孩也注意到了她,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問道:“大姐姐,你要跟我玩嗎?”
“你是小虎?比我想象中……不,跟我想象中差遠了。”潔絲莉兒知道小虎曾經是人類,所以腦補過小虎身爲人類的樣子。
從小虎那一副賤賤的樣子還懂很多東西來看,應該是個成熟的大人才對。不過潔絲莉兒看到小虎的意識體之後,又想起小虎其實大多數時候還是挺幼稚的,內心是個小孩子也無可厚非吧。
“我當然是小虎了。”男孩摘下一朵沒有刺的玫瑰花,遞給潔絲莉兒說道,“給你花花,可以陪我玩嗎?”
“你這熊孩子……到底知不知道送玫瑰是什麼意思啊?我不是來陪你玩的。我想知道,你這裡所保管著的記憶。你作爲深度記憶的具象,應該知道的吧?”潔絲莉兒沒有接小虎遞過來的玫瑰。
“我當然不知道了。”
“你回答的是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
“兩個都是。”小虎直接坐在了地上,看著周圍的花朵隨著微風搖曳。
潔絲莉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這個時候,花叢中突然鑽出了一隻幼虎,撲到了小虎的身上。小虎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將它又放了下來。幼虎開心地繼續衝進了花叢。跟小虎一樣,幼虎也在追逐著蝴蝶。
而小虎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是被隱藏的記憶,並不包括額外增加的記憶。”
“額外增加的記憶?”
“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知識啦。你可能不太瞭解,但是戈利知道。比如贈送玫瑰花是什麼意思,小虎本人是不知道的,但是它的腦子裡被植入的知識裡可能會有關於這個的記憶。還有就是關於隱藏的記憶。那些記憶被封印了,我雖然很想告訴你,但是訪問不到啊。”
“好,我大概瞭解了。能讓我感覺到這裡的溫馨的你是不會拒絕我的訪問的。人是會說謊的,但是記憶不會。記憶沒有人臉上的那層面具,只會直觀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潔絲莉兒笑著解除了自己的能力,由意識組成的身體慢慢變成金色的粒子消失在了花田中央。
“拜拜,記得下次要來玩哦,我一個人待著,其實也挺孤獨的。”小虎對著正在緩緩消失的粒子說道。
現實世界中,戈利的頭已經倒在了枕頭上。小虎和潔絲莉兒已經維持握手的姿勢太久了。好幾天沒睡好的戈利壓制不了自己的睏意,躺下去沉沉的睡去了。
潔絲莉兒和小虎同時睜開了眼睛。
一人一虎同時看向了一旁睡著的戈利之後纔開始了自己的交流。
潔絲莉兒愣在原地,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她的嘴裡低聲唸叨著:“兩個深度記憶的記憶體。”
小虎把自己的爪子從潔絲莉兒的手中抽出,問道:“怎麼樣?查到什麼東西了嗎?”
“嗯……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的!”戈利猛地坐起來說道。看他這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吧。
“好消息是——我發現小虎和翼應該會有點關係。”
“那壞消息呢?”
潔絲莉兒摸了摸小虎的頭說道:“你和翼的記憶被人用相同的方法封存起來了,我讀不到。”
“哈?”小虎一想到翼就背脊發涼。
本以爲翼可能是罪魁禍首,結果現在潔絲莉兒告訴它翼可能跟它一樣是受害者。
“啊哈——”戈利打了個哈欠,“也就是說翼老師可能跟小虎有關係,然後因爲他們都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所以被封閉了記憶嗎?”
“可以這麼理解。”潔絲莉兒拿起自己的書站了起來,“今天我就不打擾了。想請我吃飯的話改天吧。”
“誰說要請你吃飯了……”戈利揉著眼睛送潔絲莉兒離開了寢室。
小虎滿臉愁容,似乎對潔絲莉兒的結果很不滿意。
“鏟屎的,我發現你最近對我的事情越來越上心了。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小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小虎提起這個,戈利第一時間想起了的竟是自己這幾天正在上的課文。耿直的他也不打算說謊,直言道:“其實我……怕被你吃了。你的本性,是渴望狩獵的吧?”
“看來你都知道了啊……”小虎垂下了頭,無精打采地說道,“我身體裡的野性越來越可怕了。我的確有些擔心哪天會控制不住自己。”
戈利看著低著頭的小虎,自己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在害怕,害怕自己被小虎奪走生命。他是從那個毀滅的小鎮裡逃出來的。他如果死了就再也沒人可以銘記黎明鎮破滅的真相了。那些行兇者必然守口如瓶,如果戈利死去,這件事情他就要帶進棺材了。
一想到這裡,戈利心裡就亂的要死。他不是沒試過報警之類的方法,可重點是大人根本不管這件事情。黎明鎮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這個隱世的小鎮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竟然完全無法在地圖上留下任何印記。除了送戈利出黎明鎮的司機吉姆,似乎就沒有人知道黎明鎮的存在了。
不管是誰,顯然都不會願意爲了戈利這樣一個孩子的一面之詞而去森林裡搜尋黎明鎮的存在。
雖然在落雪城沒能下手殺死熾,但是戈利並不是什麼聖母,心中這份仇恨並不能一下子消去。他仍然策劃著報仇的事情。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就找不到時光沙漏復活他的家人了。
戈利搖了搖頭,不願意再想那些事情。與其想著怎麼報仇,不如先解決當務之急。現在要做的主要有兩件事:一、找到最後一種能源,集齊魔方。二、找到小虎的過去。
“鏟屎的,我很害怕那個叫翼的傢伙。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你明天幫我去問問他吧。”小虎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這是戈利第一次聽到小虎用近乎請求的語氣跟他說話。似乎之前小虎都是一臉任何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樣子。今天小虎突然低聲下氣起來,戈利倒是突然有些開心。
“好,我答應你。”戈利寵溺地摸了摸小虎的頭,答應了小虎的請求。
這天晚上,縮在戈利被窩裡的小虎睡得並不安穩。
小虎從暖和的被子裡鑽出,發著綠光的眼睛盯著戈利的背影一直看了半分鐘。
“鏟屎的,你睡著了嗎?”小虎小聲說道。
戈利沒有反應,背對著小虎,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小虎小心地爬下牀,然後掖好被子上自己鑽出留下的洞口,小心翼翼地向門口走去。它走路是不會有任何聲音的,但是它因爲緊張,仍然走得很小心。
“啪嗒……”小虎跳上了門把手,打開了門。開門聲是無法迴避的,小虎只能小心翼翼地再走進房間,確認戈利是否睡著。看到戈利沒有反應之後,小虎放心地離開了寢室。
房間內,戈利睜著佈滿了黑眼圈的眼睛,看著面前漆黑一片的房間。他稍微有些放鬆地翻了個身,假裝睡著可把他累壞了。
今天的月光,顯得格外的微弱,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