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這一夜註定是徹夜不安，整個王城的禁軍撥了一大半進宮搜查，而不明事情經過的妃嬪衆人是人人自危，燈火通明，手持刀槍火把的禁軍穿梭在各宮殿，身上的軟鎧在小跑時發出的響聲摻雜著腳步聲喧譁而吵鬧，越發人心不安。

鳳宮已經平靜了很久，連這裡也難逃搜查，柳月一開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好有點手段總算是弄明白了，有刺客是對外的說法，實際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軒轅柔雪雖然已經熟睡可是最終還是被吵醒，“外頭幹什麼呢？這麼吵？

柳月一進內殿就瞧見軒轅柔雪揉著腦袋，眉頭緊蹙顯然是此時此刻心情極其煩躁，宮女站在牀沿邊一句話都不敢答，軒轅柔雪被人吵醒也很容易暴躁，只有柳月才能安撫得下來，三兩步上前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披風披在軒轅柔雪身上，柔聲道，“夜裡風大，彆著了涼。”

柳月說完示意了個眼神讓那些宮女都下去，“龍宮那邊出了些事情，如今這會兒，宮裡正亂著呢！”雖然是輕描淡述一般，可裡頭的話就讓軒轅柔雪一下子有了精神，沒有再抱怨什麼立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如今龍宮裡有兩個人，一個是慕容安，另一個則是雲玦，但是無論是哪一個出了事，對於軒轅柔雪而言都是一件值得關心的事情。

“據說今晚龍宮出現刺客，還將雲公子脅持了，王上受了傷大怒，吩咐封鎖宮門尋找下落。”柳月將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不過在她心裡還是有一些小小的疑惑，只是不敢說出來，因爲只會讓軒轅柔雪徒勞傷神。

“你說王上受傷了？他傷得怎樣？重不重？”軒轅柔雪一驚，連忙追問道。

柳月趕緊安撫道，“公主別擔心，聽說傷得不重，太醫已經過去了！”

可是軒轅柔雪聽了非但沒有放下心反而更加擔心，太醫都過去了，必定也不輕，這下子軒轅柔雪也沒有睡意了，

便下牀便吩咐道，“更衣，我要過去看看！”

柳月也贊同軒轅柔雪過去關心一下，最近慕容安和軒轅柔雪之間的關係好不容易柔和了一些，軒轅柔雪更應該趁機會多關心關心，好讓慕容安發現她更多的優點，因此柳月喚來外頭的宮女進來幫忙。

而此時此刻，龍宮也正忙成一團，慕容安受傷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並不是慕容安傷重傷輕的問題，而是堂堂一國之君遇刺，而且還是在王宮裡遇刺，禁軍的侍衛統領的責任可不是一點兩點，腦袋搬家甚至誅九族都是很有可能的結果。

慕容安的武功並不弱，可是在君絕塵的面前竟然還受了傷，慕容安可以想象來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沒想到自己的龍宮竟然這麼輕易就讓人闖進來，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相信，而且，慕容安可以肯定，來人必定是雲玦認識的，而且很熟悉的，而且來人的目的就是雲玦，一想到雲玦會脫離自己的掌控，慕容安就覺得心情煩躁，啪一聲巨響，手握成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驚得正在爲慕容安處理傷口的太醫差點將手撞上傷口，太醫在暗處默默抹了把冷汗。

小肖子跪在地上動都不動，垂眸不言不語，彷彿殿中的任何動靜都與他無關似的，小肖子的面容很冷靜，低垂著頭，腦海中閃過許多片段，他自問自己後悔嗎？可是答案是不會，他不後悔。

太醫處理完傷口後就趕緊退下去，誰也不願意去承受慕容安的怒火，尤其是無辜的太醫，今晚的心臟已經到了極致了。

慕容安冷眼盯著殿中的小肖子，可是透過小肖子彷彿看到那個人，不知道她如今在哪裡？慕容安收回飄遠的思緒，冷冷地開口問道，“說吧，爲什麼？”

“奴才不明白王上的意思？”小肖子依然低垂著頭，他感覺到那道冷冽的目光如實質性地劍穿透了他的心，他或許應該恐慌，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出奇地冷靜，或許猜得到結果，他並不覺得

可怕。

“嘭！”

被掃落地的茶杯砸碎濺起，碎片劃破小肖子的臉，清秀的臉上帶著一條細細的血痕，看上去有幾分猙獰和可怕，可是小肖子跪在地上的身體都一絲晃動都沒有。

“小肖子，你跟在朕身邊多久了？”慕容安看著自己應該是算是很熟悉的面孔，可是此時此刻卻那麼陌生，似乎習慣了小肖子卑微而順從而模樣，如今的漠然似乎有幾分那個人的影子，莫非真的久了，一個人就會改變得那麼徹底？

“回王上，奴才跟您已經有五年三個月零十二天了。”小肖子幾乎連想都沒想就將這個數字說出來，他在慕容安身邊的每一天，幾乎都是在數著日子度過，今日的腦袋在頭上，可是隔天就不一定了，他總是想不到下一秒他會是什麼下場，一步步如覆薄冰般過來，他走得，比後宮裡面任何一個人都要累，王上身邊的紅人又如何，還不是要擔心自己的性命能留多久？

“五年多了，不短了！”慕容安輕嘆一句，他的手段很殘酷，小肖子在他身邊這麼久，看過不少，慕容安以爲輪忠心，他身邊的人都比不上小肖子，他懂眼色，識時務，知道什麼東西對他有利，什麼東西對他不利，永遠效忠慕容安是宮裡任何一個宮人都理所當然以爲的，小肖子曾經也是，慕容安曾經試探過小肖子無數次，所以才放心將這樣一個人留在雲玦身邊，可是，終究還是變了，小肖子是聰明人，慕容安也是，所以聰明人就不用問笨的話題了，“告訴我，她身上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去做？”

小肖子頓了頓，有什麼？他其實也說不清楚，明明就知道此人只是王上看中的一個人，他只要好好做好本職的事情就夠了，可是他卻慢慢被她打動，她的自信，她的淡若，她的一切，小肖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知不覺間產生的，所以當慕容安問起這句話的時候，小肖子只能回答，“王上，那您又是爲何而喜歡她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