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空氣中,嗆鼻的毒藥味和血腥味,還有另人噁心的**被毒液燒焦的味道,薰得人反胃想吐。
“王爺,沒有發現郡主。”東朔搜遍整個密室還有那些屍體,沒有發現柳依依。
軒轅長傾卻發現,在密室的昏暗角落了,有一個雪白的絲巾。
他拾起染了血跡的雪白絲巾,猛然抓住在掌心。在那絲巾的一角,繡著一朵白色的蘭花。
這正是柳依依的物件!他清楚認得。
是了!
柳依依曾經被關在這裡。
軒轅長傾望著那些染血的刑具,他的心頓如刀絞。
“王爺,會是誰下的手?救走了郡主?”東朔沉聲問。
軒轅長傾轉身大步離開密室,臉色黑沉到極點,驚濤駭浪全部掩藏在薄弱的平靜之下,隨時都有爆發之勢。
東朔趕緊跟上。
軒轅長傾站在甘泉宮的宮牆上,毒恨的目光狠狠盯著甘泉宮正殿太后寢宮的方向。一雙鐵拳緊緊抓緊,青筋突暴。
“王爺……會不會是魏荊公子做的?”東朔說出心底的猜測,那用毒手法,很像魏荊公子曾經送給軒轅長傾刑訊逼供的劇毒。
“魏荊公子從不殺人。”軒轅長傾陰冷的聲音似凝結了冰凌,冷徹心骨。
東朔不再說話,緊隨軒轅長傾的腳步,匆匆離開甘泉宮。
軒轅長傾沒有出宮,也沒再派人去找柳依依,而是一臉陰沉地回了瓊華殿,徹夜不眠開始處理連日來堆積的公文奏本。
東朔候在一側,有些猜不透軒轅長傾的心意,掙扎許久還是低低地問出聲。
“王爺,不再派人去找郡主?”
“不必了,她既然已經被人救走,應該安全了。”軒轅長傾已大致猜到,殺了那羣人不見得是魏荊所爲,但是救走柳依依之人,一定是魏荊。
若柳依依真的在魏荊手裡,那麼也就安全了,再不能有人傷及柳依依一分。
當務之急,國務繁忙,再沒有閒暇分神。
“東朔,你去派人調查一下所有暗衛,到底誰是內奸。”軒轅長傾吩咐道。
東朔一聽,不由有些疑惑,暗衛裡竟然會出內奸,完全出乎意料。
“是,王爺。”東朔轉身出門,剛走到門口,又被軒轅長傾喚住。
“處理完這件事,你便到王妃身邊,去保護王妃的安全。”
東朔愣了一下,還是恭敬道了一聲,“是。”
軒轅長傾拿起君無忌的奏本,是君無忌請命出征的摺子,除此之外還提到了廢除攝政王妃一事。軒轅長傾在奏本上用黑色的墨汁,畫了個大大的叉字,隨手丟在一邊……
夏侯雲歌想了三套計劃,不管哪一套計劃,都得必須入宮才能施行。
還以爲,在毒打楊慧心之後,皇上會派人前來擒她。最起碼太后也不會放過她,沒想到,這兩日宮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自從軒轅長傾離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在甘泉宮找沒找到柳依依沒有。
夏侯雲歌捻起一顆桂圓,慢悠悠的去殼,然後放在精緻的碗碟裡。細若蔥白的指尖,滑過天青色的玉碟,飽滿剔透的桂圓肉,映著日光閃著晶瑩的光澤。
“娘娘,您怎麼只剝殼不吃果肉?”小桃不解,“這新鮮桂圓可是宮裡的貢品,王爺昨日命人從宮裡送來的。娘娘打了楊貴妃,王爺還如此愛戴娘娘,便是要給宮裡的人看,王爺護著娘娘,王爺對娘娘可真好。”
小桃滿臉歡喜,只要王爺寵著王妃,將此事一筆勾銷,那麼她和她的家人也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夏侯雲歌不作聲,剝著桂圓的手微微一僵。
王府裡的人,現在都對她畢恭畢敬,以爲王爺寵著她,連宮裡的貴妃娘娘,都可以被打而不不受罰。
多麼讓人豔慕的寵愛呀!
只是不知軒轅長傾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宮裡的太后,又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真的就縱容她打了人,而不找她算賬?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此過去?
還是說,一切正在秘密進行中?
如果宮裡一直不來人請她入宮,那麼她的計劃也將落空。
白日裡,在深深的王府紫荊苑,都可以隱約聽到外面街上低沉吹響的號角,不知宮裡發生什麼大事。
本讓小桃去打聽一下,卻沒能出去王府。
這還是第一次小桃被限制出府,據守門的侍衛說,街上人多,百姓都不許隨意出門上街。至於原因,守門的侍衛卻隻字不提。
夏侯雲歌在紫荊苑等了一日,軒轅長傾還是沒有回來,街上喧喧嚷嚷的熱鬧也漸漸退去。
傍晚時分,守在紫荊苑外的青蓮匆匆來稟報,“娘娘,梓婷公主來了。”
“她怎麼又來了?”
夏侯雲歌詫異不解,只見軒轅梓婷身邊只帶了紅霞進入紫荊苑。
軒轅梓婷一進門,見夏侯雲歌的桌子上有一碟剝好的桂圓,拈起一顆便放入口中。清甜可口,汁液飽滿,味道極好。
“都眼看入冬了,王嫂這裡還有這麼好的桂圓,可見王兄,對王嫂極其看重呢。”
“天都要黑了,公主還出宮來攝政王府,不是就爲說這些奉承的話吧?”夏侯雲歌拂落桌上從窗口飄進來的一片枯葉。
窗外園子裡的枯枝上,只有零星幾片黃葉,隨風瑟瑟發抖。一眼望去,光禿禿一片滿目枯黃,一派深秋蕭條悽清。
軒轅梓婷吃了兩顆桂圓,紅霞遞上帕子,她擦了擦手,“王兄出征了!我和母后皇兄,剛剛送王兄帶軍出城回來,王兄臨走前,讓我代爲轉告王嫂一聲。”
出征?轉告?
夏侯雲歌只覺窗外耀眼的夕陽暗了暗,連眼前的景物都爲之晃了一晃。過了許久,都緩不過神來。
那感覺就像……
整個世界都好像停止了一般,連帶她的心跳。
夏侯雲歌捂住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那遠赴千里之外的人,一併離開了她的身體。望著紅彤彤的夕陽,都不覺得刺眼,直到又聽到軒轅梓婷的聲音,帶著幾分奚落,才知道自己的眼角滾熱酸脹。
“王兄那麼寵愛王嫂,遠赴千里之外,也不親自同王嫂道別,非要我來轉告。這是什麼意思嘛!我只是小姑子,又不是人家夫君。”
夏侯雲歌忙低下頭,閉上眼。她的眼睛,只是被夕陽刺痛而已。
“王兄不是要帶王嫂一同出征的嗎?怎麼獨獨將王嫂一人留下?”
夏侯雲歌不說話,連動一下都不想動。
軒轅梓婷見夏侯雲歌神色落寞,繼續落井下石。
“王兄就這樣將王嫂留在皇城,讓王嫂一人面對泥潭沼澤般的情勢,還當真是重愛王嫂。如今只剩王嫂一人單槍匹馬在皇城,沒人庇護,真是可憐至極呀!”
夏侯雲歌眼底一片死寂如一潭死水,擡眸看向窗外,虯枝橫生,枝上一片飄落的枯葉,隨風遠去,不知飄向哪裡落地化泥。
軒轅梓婷笑了笑,繼續說,“可見王兄對王嫂的寵愛,也就那麼回事吧。”
軒轅梓婷見夏侯雲歌連點反映都沒有,貼近夏侯雲歌的耳邊,甜軟的聲音小聲說。
“王嫂,是不是有一種被拋棄的滋味呢?”
夏侯雲歌側眸看向軒轅梓婷那姣好容顏上的燦爛笑容,恢復以往清冷的神色,“公主今日來,是特意看我笑話的嗎?”
軒轅梓婷笑彎一對大眼睛,不承認也不否認。“王嫂不是大言不慚的說,王兄愛你如命嗎?”
“公主是想找茬嗎?”夏侯雲歌聲音陰涼。
軒轅梓婷微微一愕,轉而笑起來,語氣帶著幾分揶揄,“我可不敢跟王嫂找茬,萬一像對楊貴妃那樣,也毀了我的臉,我可吃不消!”
軒轅梓婷挑挑眉,“王兄說,是王嫂不想出徵,便將王嫂留下來了。王兄也是順從王嫂心意,王嫂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我有不滿意嗎?”夏侯雲歌姿態高冷地站在軒轅梓婷面前。
即便夏侯雲歌現在已恢復以往的平靜神色,方纔不經意泄露的落寞表情,軒轅梓婷可是看得真切。
“王兄給你機會,你不珍惜,現在又覺得後悔。如果王嫂現在出城追趕,快馬加鞭或許還能趕上大部隊。”軒轅梓婷的眼底浮現一絲期許的奢望,似是幻想著若她能快馬加鞭追出城那該多好。
夏侯雲歌沒有放過軒轅梓婷眼底的期許,似有了悟。
軒轅梓婷期盼著也羨慕,若她心底的那個人,願意帶她出徵,她一定雀躍歡喜,不想夏侯雲歌卻拒絕這樣的好事,不知珍惜。
“多謝公主前來轉達。”夏侯雲歌客氣地做個“請”的動作,下了逐客令。
軒轅梓婷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根本不打算走的樣子,“本公主累了,還沒喝口茶。”
“我只是怕怠慢了公主。”
“王嫂親自給我上茶,就不會怠慢本公主了。”軒轅梓婷傲慢地挑了挑眼角,揮散方纔一閃而過的失落。
“公主要失望了。”
軒轅梓婷也不生氣,一手托腮撥弄碟內的桂圓,用竹籤一個一個戳爛。“母后那裡現在沒什麼動靜,並不保證以後不會有。你若連我都得罪了就不怕母后爲難你的時候,連個站出來替你說話的人都沒有嗎?”
“如果公主有意幫我,就不會因爲一盞茶而與我斤斤計較,莫不是公主想讓我欠你一個人情?只是不知,公主打算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夏侯雲歌心似明鏡,知道軒轅梓婷的意圖一定和上官麟越有關,只是不知打著什麼主意。
軒轅梓婷繼續戳碟子裡的桂圓,攪亂了一碟圓潤的桂圓肉,流出一片甜蜜汁液,芬芳沁人心脾。
“你能給我什麼好處?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軒轅梓婷悶哼一聲,口氣不屑鄙夷。
“那我就好奇了,公主到底是何深意?”
軒轅梓婷一把丟了手中竹籤,“本公主現在在想,上官將軍失蹤,王嫂會不會知道些內情。”
夏侯雲歌嗤笑一聲,“原來在公主心裡,一直覺得我和上官將軍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