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會盟,比劍定盟主。
而比劍之地則在嵩山絕頂的封禪臺上。
封禪臺高約十丈,是古代帝皇封禪嵩山之處,無比雄偉。
此時五嶽劍派衆人分別立於封禪臺下方,山風呼嘯。在場卻是鴉雀無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五嶽劍派身爲江湖中的名門大派,其中劍法高手無數,此時卻要在這封禪臺上比劍,必將是一場龍爭虎鬥,也將是江湖中幾十年都傳聞不絕的盛事。
如此盛事,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屏息凝神看著封禪臺上。
“依左某人所見,這五月盟主之位只有五嶽劍派各派的掌門纔有資格做!既然如此我們就開門見山,別來這些虛的,直接上場吧!”左冷禪走上封禪臺之上,俯看五嶽劍派衆人大聲喝道。
見他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似乎已經將那盟主之位攬在了懷中,也就不再顧忌什麼了。
“左師兄,爲了這盟主之位也太心急了吧!”嶽不羣手中拿著摺扇一下一下敲著手心,似笑非笑道。
左冷禪眼睛掃去,知道這嶽不羣名爲“君子劍”,實際上乃是一僞君子,更是他搶奪盟主之位的大敵,冷聲道:“嶽兄只消勝得在下手中長劍,五嶽派掌門一席,自當由嶽兄承當?!?
嶽不羣搖手道:“武功高的,未必人品也高。在下就算勝得了左兄,也不見得能勝過五嶽派中其餘高手。”他口中說得謙遜,但每一句話扣得極緊,始終顯得自己比左冷禪高上一籌。
左冷禪越聽越怒,冷冷地道:“嶽兄‘君子劍’三字,名震天下?!印?,人所共知。這個‘劍’字到底如何,卻是耳聞者多,目睹者少。今日天下英雄畢集,便請嶽兄露一手高明劍法,也好讓大夥兒開開眼界!”
許多人都大叫起來.
“到臺上去打,到臺上去打?!?
“光說不練,算什麼英雄好漢?”
“上臺比劍,分個強弱,自吹自擂有甚麼用?”
……
“竟然衆人一致推選嶽某與左師兄一戰,那嶽某就卻之不恭了!”嶽不羣輕笑一聲,身子一顫,鬼魅一般朝封禪臺上而去,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殘影,幾不可見。
周圍頓時傳來陣陣驚呼聲,都說這嶽不羣劍法了得,沒想到輕功也如此厲害。
一旁雲逸見到這一幕,卻是冷笑,這嶽不羣自宮練了辟邪劍法,渾身陰氣,不男不女,縱然練成絕世劍法又有何用,卻不知道自己已然走上了邪路。
他身子靠在椅子上,用手縮在袖子中捏成劍指,劍指隱隱有青濛濛的氣勁噴吐出來,“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辟邪劍法!不,應該叫……”
正在他思量之際,封禪臺上劍鳴聲大作,左冷禪和嶽不羣已然戰到了一處。
雲逸眼眸掃去,只見嶽不羣左手不由自主捏成拈花指,一手拿出一把細長如針的細劍在空中舞成道道細密如線的劍影,在空中相互穿梭竟是連成一片劍網,讓人無處可躲,只要稍微一碰觸立刻就是被粉身碎骨的下場。
砰砰砰!
煙塵炸起。
地面上的石板被劍氣掃到,立刻紛紛破碎。
“大嵩陽神劍!”左冷禪手中嵩山劍法大開大合,劍氣肆意,捲起狂風,威猛無比。
但嶽不羣陰笑連連,手中劍刃時刺時挑,奇快無比,招招直刺左冷禪要害,當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人防不勝防。
只見那漫空劍影中更是嗤嗤的破空聲不絕,戾氣大盛,直要人性命。
“好狠厲的劍法!華山派何時曾有這等狠毒劍法?”一旁觀戰的少林方丈方證大師和武當掌門沖虛道長對望了一眼,滿臉困惑與擔憂。
而那令狐沖更是一臉驚駭,顯然已經認出了嶽不羣所使的是與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同出一脈的武功,而江湖中這樣的劍法只有一種,那就是福建福威鏢局的辟邪劍法!
面對這神鬼莫測的狠厲劍法,左冷禪手中長劍揮舞不停,發出陣陣困獸猶鬥的吆喝聲。
陡然他手中之劍狠狠與嶽不羣碰撞在一起,滋滋滋,一陣酷寒如冰的冷意頓時從空中升了起來。
嶽不羣眼睛一瞪,赫然見到兩人劍刃相碰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冰起來,驚喝道:“寒冰真氣!你這是嵩山哪門子功夫?”
左冷禪獰笑連連,“這是我自創的!”
“寒冰神掌!”他一掌拍來,四周立刻如同墜入寒冬臘月,陰冷無比,手掌之間更是浮現出一層酷寒至極的冰霜。
那種隔空就透發過來的寒力令人毛骨悚然,若是被擊中非要被凍成冰人不可。
“嶽不羣受死!”左冷禪冷笑一聲,掌力陰暗狠狠拍了過來。
一瞬間嶽不羣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兩難之中,他手中之劍已經被左冷禪的劍凍結在一起,若是要躲過這一招寒冰神掌,唯有撤劍後退,但是撤劍了他又如何比劍?
嶽不羣退無可退,只能硬當,只見他面帶紫氣,赫然使出了紫霞神功,迎空與左冷禪對了一掌。
頓時一股陰寒的掌力而來,讓他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而左冷禪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只覺得嶽不羣的真氣中正平和,帶著一股溫和卻又陽剛的熱力,與寒冰真氣堪堪抵消。
“紫霞神功!”他斷喝一聲。
嶽不羣陰笑一聲,藉助左冷禪的掌力反擊身形急速倒退而回,手中之劍更是憑此擺脫冰封。
緊接著他身形如同毫無重量一般,在空中漂浮,再次緊逼過來。
嗤嗤嗤!
劍刺如影,招招指向左冷禪雙目,招式狠辣無比,身形更是如同鬼魅,引起四周陣陣驚呼聲。
但云逸看到這一幕,眼眸中卻是不以爲然。
這辟邪劍譜終究只是葵花寶典的殘篇,其中所載的內功心法除了自宮練劍的訣竅之外,其實也並無多少高深之處,更多的只是化解真氣運行急速的訣竅。
就見這嶽不羣練了辟邪劍譜自身真氣仍是紫霞真氣還沒有轉化成更快更狠的葵花真氣就可見一般。
此時的嶽不羣劍法雖狠厲刁鑽,身法鬼魅急速,但與東方不敗比實在是差了好幾籌。
但對付左冷禪已經是夠了。
接下來的場景果然如雲逸所料。
面對嶽不羣鬼魅刁鑽的辟邪劍法,左冷禪發出聲聲怒吼,縱然一手嵩山的一流劍法也被打得找不著北,只能棄劍用掌,打出道道寒冰真氣,逼得那嶽不羣一時間也無法靠近。
正當局勢難分高下之時,嶽不羣陡然手中突出怪招,右手之劍平平刺了過來,激起漫天劍氣擋住了左冷禪的視線,而他左手卻是藏於劍後刺了過來。
雲逸見狀眼眸微微一瞇,只見到嶽不羣左手中射出一道眨眼即逝的黑影,幾不可見。
下一刻左冷禪頓時如同受傷的野獸瘋狂舞動長劍,越使越急,狂暴無比,但卻自始至終無法攻擊到悠然站立與三丈之外的嶽不羣。
“葵花飛針!”雲逸緩緩閉上眼睛,“結束了!這左冷禪眼睛被刺瞎,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很快左冷禪就被嵩山中人擡了下去。
嶽不羣站立封禪臺上,頗有意氣風發顧盼神飛的樣子。
幾十年了,他一直被嵩山左冷禪死死壓制,今日終於除掉宿敵怎能不舒心開懷!
而現在五嶽盟主之位已經近在眼前,怎能不讓他得意無比!
“還有誰來試試嶽某的劍法高招?”他一雙眼眸瞥向衆人,目光流動竟是充滿了嫵媚,眼神卻極爲陰狠。
“老夫已經年老,就不與嶽掌門動劍傷了和氣了!”此時那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見嶽不羣一臉戾氣,不由皺了皺眉頭,知道這嶽不羣劍法詭異奇絕,紫霞神功真氣雄厚,他已老邁不是對手,自然也不會上去丟臉了。
而此時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對望了一眼,面帶擔心,這嶽不羣自號“君子劍”,卻練就如此狠厲的劍法,動不動就傷人性命,手段殘忍,當真是僞君子,如此奸雄當上五嶽盟主,不是江湖之福!
他們一雙目光看向令狐沖,唯有這恆山派掌門令狐沖俠肝義膽,身懷獨孤九劍的絕世劍法,無論以劍法還是人品威望都足以負重。
在兩位前輩的殷切注視之下,令狐沖坐在位子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當真是坐立不安。
一個是他曾經的師傅,另兩個卻是他敬重的武林前輩,他該如何選擇?
正當他前退兩難時,嶽不羣卻開口了,不願放過他,“怎麼?令狐沖掌門也想試試在下的劍法!”
令狐沖一聽只好硬著頭皮走上了封禪臺,唯唯諾諾道:“那晚輩就領教師傅,不,嶽掌門的高招!”
雲逸見狀更是暗暗搖頭,這令狐沖天賦雖好,劍法雖高,但這性格卻讓他十分不認同。
以他看來,這令狐沖瀟灑曠達有餘,而性格堅韌不足,重感情而輕道義,容易被心中情緒所左右。
接下來的場景也如他所料。
令狐沖縱然身懷一手獨孤九劍的驚世劍法,但在面對嶽不羣這個曾經的師傅面前出手卻是唯唯諾諾,在辟邪劍法的凌厲攻擊下更是左遮右擋十分狼狽。
雲逸見狀,心中若有所思。對於這令狐沖有了更深入的瞭解,令狐沖此人必須要逼入絕境才能爆發出最大的潛力,之前黑木崖決戰面對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他爲了救任盈盈,獨孤劍法一出天地鬼神驚,當真是無可睥睨。
而現在面對嶽不羣,他手中的劍法哪還有獨孤劍法一絲一毫的威風!
“心若敗了,劍法再強,武功再高也沒用!現在的令狐沖還沒資格與我一戰,還要想方設法逼他一逼!”雲逸心中十分遺憾。
正在他思考之際,封禪臺上已經分出了勝負,令狐沖手下處處留情,嶽不羣可不是如此,劍法刁鑽狠厲,招招緊逼,緊接著他突然面色一狠,一劍擋開令狐沖劍法防禦,狠狠向其心口刺去。
下方頓時傳來一陣驚呼聲,“不要,爹!”“嶽掌門,手下留人!”……
嶽不羣眼角帶著陰霾,這才一劍偏移而開,刺在令狐沖肩膀之上。
令狐沖跌落封禪臺下,面色蒼白,苦澀道:“多謝嶽掌門手下留情!晚輩敗了!”
他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轉身朝恆山派走去,哀莫大於心不死,嶽不羣原本那必殺一劍相比於傷身彷彿也將他的心給刺死了。
雲逸眼眸也是一冷,不是這嶽不羣手下留情,他剛纔分明見到這嶽不羣已然動了殺機,只是在封禪臺殺死一派掌門實在太過駭人聽聞,這嶽不羣爲了顧及自己的名聲才罷手而已。
“看來這嶽不羣也知道這令狐沖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就趁此除掉一個大敵!”雲逸心中冷笑。
“是否還有人上來應戰?”此時嶽不羣在封禪臺上再次邀戰,哪怕他一向心機深沉,眼見盟主之位即將到手,也不由露出猖狂得意的笑容。
突然一旁傳來一聲輕笑,“讓晚輩來會會嶽掌門的劍法高招!”
衆人心中一驚,眼睛齊刷刷望了過去。
只見那俊逸少年腰間別著長劍,陡然長身而起,掠向高臺之上,身法輕靈飄移,如同雲中飛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