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雷吉斯率先打破了僵局，用理智而冷靜旳眼神安撫住躁動不安的同伴，又緩緩看向?qū)γ娴奈迦耍?
“現(xiàn)在兩個選擇擺在眼前，不顧一切拼死一搏——諸位叫上兄弟姐妹，而我們從黑夜和荒野中呼喚吸血女妖、卡塔卡恩…讓這片廢墟血流成河?！?
“可這麼做毫無意義，也難免傷及無辜，”雷吉斯看了眼遠(yuǎn)處沉睡的士兵，誠懇地說，“我們有更好的選擇，和平交流，打開天窗說亮話?！?
“那羣瞌睡蟲跟咱們毫無關(guān)係，威脅無效?！?
貓鷲冷著臉擡了擡鼻樑上的墨鏡，卻在羅伊的眼神示意下還劍歸鞘。
場中壓抑的氣氛大爲(wèi)緩和。
“那就來啊，還在等什麼？你們這羣變種人，明明有錯在先還敢強詞奪理？！”
狄拉夫突然火上澆油，還以冰冷的注視，毫不掩飾臉上的怒火。
“是什麼讓你們?nèi)绱俗孕?？實力嗎？我來試試！?
然後，他出人意料地發(fā)動了攻擊，就像一陣夜風(fēng)，電光火石地飛身撲向貓鷲。
半空中閃過一道黑影。
羅伊未卜先知般擋在同伴身前，龍皮甲冑之上燃起赤紅色的熔巖昆恩，他的雙手猶如燒紅的鋼鉗精準(zhǔn)地抓住了狄拉夫的雙爪。
阿隆戴特的“守護”、魔藥和亞登光環(huán)加持之下，他的力量和速度已經(jīng)全面超越了高吸。
遭到灼燒和巨力夾擊的吸血鬼刺耳尖叫起來，聲音之響亮，幾乎要震破耳膜。
衆(zhòng)人眼前一花。
只見一道火焰人形和一頭巨型蝙蝠一同躥上了半空，纏做一團，飛快地碰撞、變幻方位、令人眼花繚亂地瘋狂對攻。
巨型蝙蝠振動漆黑的羽翼抵擋銀劍、虛化爲(wèi)蝠羣閃避火焰和氣流衝擊，時而張開血盆大口吼出音波重錘，投擲血焰繚繞的長矛，揮舞利爪在半空中拖曳出一道道鮮紅刺目的血印。
而獵魔人右手長劍舞得密不透風(fēng)，不斷崩開虛空中探來的尖牙利爪，不時還以顏色，劈出一道血色劍芒。
左手連扣扳機、弩矢咻咻破空不時帶出一團血花。
更有漫天飛舞的法印攪得混沌能量動盪不安。
砰砰砰！
連續(xù)不斷的碰撞。
劍與爪交接處，漆黑的夜色破碎,芬·卡恩的上空爆發(fā)出一團團五彩斑斕的火焰,彷彿正在進行一場絢爛的煙花表演。
但下方的獵魔人和吸血鬼沒有動彈,默契地保持著剋制，不讓這場戰(zhàn)鬥升級。
半分鐘後。
伏斯——
古老的吼聲震碎虛空，呼嘯著蕩過夜空。
所有人心臟爲(wèi)之驟停。
而首當(dāng)其衝的大蝙蝠渾身一僵,折翼般從天空中墜落。
落地瞬間恢復(fù)人形，巨大的衝擊力推得它向後滑出數(shù)米遠(yuǎn)。
雙腳和左手貼地,半截右手空空蕩蕩。
姿態(tài)酷似一頭擡起前肢休憩的沙漠蜥蜴。
狄拉夫冷汗淋漓的臉頰掠過不正常的紅暈,雙手、胸腹、露出燒焦的皮膚和滲血的劍傷,數(shù)枚箭矢在血肉中輕顫。
但所有傷勢都在都在肉眼可見地癒合、包括缺損的右手。
噗通！
獵魔人落到了珊瑚身邊，給了後者一個安心的眼神,扭了扭脖子。
除了皮甲之上多了幾道蒼白的抓痕，毫髮無傷。
哪怕不用使用震懾，他也能把高吸戰(zhàn)而勝之！
“如何,我現(xiàn)在有資格談?wù)劻藛?？?
羅伊盯著狼狽不堪的狄拉夫。
這個時間點血與酒的大幕尚未拉開。
但憑藉記憶,他對狄拉夫早有了解。
既能與一位異族的凡人女性墜入愛河,毫無保留地信任對方,爲(wèi)她獻上一切。
也會在遭受欺騙和拋棄之後，率領(lǐng)一衆(zhòng)低階吸血鬼,血洗一座城池。
他愛憎分明，衝動易激。
但總的來說，在局勢無法收場之前,這傢伙還是能聽得進去一些勸告。
果不其然，狄拉夫沉默地退到同伴身邊,眼裡閃過深深地忌憚和敬意。
尊重強者，是所有種族的共識。
而夜之女王、雷吉斯、歐立安娜,看向獵魔人的表情發(fā)生了變化。
終於從心底裡，把他們視作平等交流的對象。
“現(xiàn)在,來聊聊吧…你們要論對錯?！绷_伊環(huán)目四顧，朗聲道，“若不是幾位帶走了蓋坦和艾琳，我們也不會來打擾這場聚會?！?
“閣下這麼健忘的嗎？幾年前，你在維吉瑪心血來潮地殺死了格魯飛德，你讓一位南方種死在我的地盤裡?！?
夜之女王聲音溫柔地反駁，嫵媚氣質(zhì)令人心動,
“維克瓦羅的長者大動肝火地命令我抓到兇手，可惜這幾年一直苦尋無果，直到我們僥倖找到重傷垂死的蓋坦，纔想到一個折中的方法,用來彌補南方部族的損失，平息長者的怒火。”
“所以閣下才是今天這場衝突的始作俑者?！?
死了一名高吸，所以帶走貓派刺客來彌補？
怎麼個彌補法?
羅伊心頭一動，隱隱猜到了四人的計劃。
“那種濫殺無辜，肆意吸食人類鮮血的敗類，死了就死了…”凱亞恩微微揚起下巴，猩紅瞳孔閃過冷光，“還是說，四位認(rèn)同格魯飛德的惡行？”
“可你們不該褻度他的屍體…”雷吉斯目光陰冷地掃過幾位獵魔人胸前的鍊金帶，四瓶銀罐盪漾鮮血光澤，居然人手一份。
“呵呵…”艾斯卡爾雙手環(huán)胸惡狠狠地說，“格魯飛德肆無忌憚地獵食人類，早該有心理準(zhǔn)備，遲早有一天，它自己也會被別的人當(dāng)成素材和食糧?！?
“現(xiàn)在不過是血債血償,因果報應(yīng)！”
“這是命運給他的懲罰！”
高吸們臉色凝重，卻不禁頷首。
連狄拉夫也不例外。
物以類聚。
在場兩名男性高吸已經(jīng)徹底擺脫了血癮,雖然離羣索居,但是飲食習(xí)慣與人類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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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名女性,雖然偶爾飲血,卻嚴(yán)格遵守公平交易的原則——夜之女王從顧客身上取血,歐立安娜從自家經(jīng)營的孤兒院中獲取血液。
格魯飛德的所作所爲(wèi)，與他們的原則背道而馳，也違反長者定下的鐵律，完全該死！
“我無比贊同閣下的話，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跟我們講沒用，你得當(dāng)面去跟——暗影長者解釋?！钡依蜓壑虚W過一絲畏懼。
“現(xiàn)在，你們不願主動覲見也遲了，長者很快便能從我們的血脈之中汲取到相關(guān)記憶，得知諸位纔是殺死格魯飛德的元兇。毫無疑問，它會在不久的將來，某一天，離開蟄居已久的冥府，主動找上你們，到時你們難逃滅頂之災(zāi)?！?
他話音一頓，警告道，
“獵魔人，我承認(rèn)你很強，但是跟長者沒法比，長者已經(jīng)活了兩千多年，用任何言語來描述他的力量都太過蒼白。”
狄拉夫捏緊拳頭，斟酌道，
“確切地說，長者就是吸血鬼之神，只需要打個響指的功夫，就能把我們挫骨揚灰?！?
除了羅伊，其餘獵魔人和女術(shù)士都陷入深深震驚之中。
他們從沒聽說過什麼暗影長者。
兩千多歲啊。
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古老的生靈。
羅伊卻挺直背脊，怡然不懼地說，“今天的事情圓滿解決之後，我自會去給長者一個‘交代’，但得拜託各位帶個路?！?
“希望你言出必行。”
雷吉斯深深地打量面前的年輕男人，彷佛要看穿他的內(nèi)心，究竟在虛張聲勢，還有另有依仗。
羅伊眼中涌動的強烈探究欲卻呼之欲出。
吊打傑洛特的暗影長者，跟獅頭蜘蛛噩兆之神比孰強孰弱？
此外，他腦海中有個大膽的想法，若是成功，長者將成爲(wèi)兄弟會的一股強大助力。
“暗影長者之事暫且不提，我有些別的問題想要請教。”
羅伊頓了頓，盯緊四人的眼睛，
“艾琳和蓋坦，還活著吧？”
獵魔人屏息凝神。
救回村長之女和貓派刺客，纔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四名高吸無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歐立安娜攏著秀髮，尖俏的下巴輕點，
“不愧是擅長推斷的獵魔人，你說的沒錯。但現(xiàn)在，即便你能平復(fù)長者的憤怒也於事無補，一切都太遲了?！?
“木已成舟，他倆已經(jīng)與舊有的人生徹底割裂，要回到過去的環(huán)境，絕無可能。”
“說明白點，”凱亞恩挑了挑眉毛，“他們被囚禁了起來？還是身受重傷動彈不得?！?
“恐怕並非如此?！绷_伊目光徐徐轉(zhuǎn)動，又說出一個驚人的猜測，“四位是想把蓋坦和艾琳轉(zhuǎn)化爲(wèi)同類吧，通過某種特殊儀式——”
他想到了老村長達沃在夢境占卜中的見聞，
“躺在棺材裡蛻變，過程無法逆轉(zhuǎn)？”
他語氣篤定，彷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一個獵魔人，殺了一頭高階吸血鬼。取而代之，就會有一個獵魔人被轉(zhuǎn)化成高吸？”
“這就是所謂的彌補！”
一瞬間，廢墟安靜得落針可聞。
艾斯卡爾、貓鷲、凱亞恩呼吸一滯，難得失態(tài)地瞪大了眼睛。
把變種人轉(zhuǎn)化爲(wèi)高吸，聽起來簡直像個笑話。
而珊瑚蔚藍(lán)明眸中異彩連連，食指一圈又一圈繞弄秀髮，這絕對是生命突變領(lǐng)域的一個奇蹟！
四名苦主面面相覷，難以置信地愣了好幾秒。
雷吉斯吁了口氣，幾乎吹出一個響亮而滑稽的口哨，他目帶驚歎地上下打量獵魔人，
“羅伊閣下，承認(rèn)得了，你就是一個僞裝成獵魔人的高階吸血鬼吧？否則你從何得知我們的計劃？”
“閣下挺幽默的?！?
“這可不是玩笑。事實上，你猜對了一半，我們通常不把這神聖的儀式稱爲(wèi)轉(zhuǎn)化，而叫做繁衍?！?
雷吉斯語氣無奈地摸了摸缺損的鬢角，
“這是我們一族的延續(xù)之道?！?
“聽閣下的意思，難道高階吸血鬼無法通過正常的方式繁衍後代？”
麗塔·尼德迅速抓住他話裡的隱喻，
“抱歉，無可奉告?！?
“你們不是要坦誠地交流？不拿出事實說服我們，莪們不會放棄兄弟會的一位成員?！?
女術(shù)士摸了摸漂亮的指甲，不甘地強調(diào)，
“你們有實力，又講究原則，幾次手下留情，說出來也無妨。但那段歷史太過悲傷、沉重，除非諸位發(fā)下重誓，絕不向外泄露接下來的任何一個字?！?
夜之女王說，
“如有違背，你們獵魔人的命運將在不久的將來徹底斷絕?！?
歐莉安娜雙手合攏在小腹前，神態(tài)端莊地補充了一個殘酷的條件。
但這無法嚇退衆(zhòng)人的好奇心。
他們依言而行。
夜風(fēng)幽冷。
廢墟之中萬籟俱靜。
雷吉斯充滿磁性、娓娓講述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約一千五百年前，我們族羣，一千多位高階成員，加上一衆(zhòng)低階的成員，在第一次天球交會期間，身不由己地被時空的偉力挾裹著，離鄉(xiāng)背井，降臨這個世界?！?
“三位暗影長者躊躇滿志，以爲(wèi)族羣將在新世界生根發(fā)芽，繁衍茁壯，可他們沒想到，這是噩夢的開始?！?
雷吉斯話音一頓，牽住了娜塔妮絲的手，
“降臨之初，一切都很正常，部族的男性和女性能夠順利地結(jié)合，繁衍、共同養(yǎng)育後代，雖然上百年才能生育一次，但勉強能維持部族的規(guī)模。”
“可再往後，迥異於家鄉(xiāng)的水源、食物、植物、混沌能量、環(huán)境中的一切因素開始展現(xiàn)潛移默化、無法扭轉(zhuǎn)的威力…”
“先是族裡的新生兒開始大量夭折——誕生的頭五年裡，因爲(wèi)不明原因，全身器官產(chǎn)生畸變，衰竭而死?！?
“五分之一的幸運兒僥倖存活，但他們的理智隨著年齡增長逐漸扭曲，最後被血癮徹底支配，淪爲(wèi)野獸。”
“長者們想盡辦法，也不能改變現(xiàn)狀?！?
這一刻四位高吸垂下了頭，表情黯然，尤其是多愁善感的夜之女王，香肩輕顫、長長的睫毛邊閃爍幾粒晶瑩。
漫長的生命中如果沒有親情陪伴，不能享受天倫之樂，孤獨寂寥在所難免。
歐立安娜至少能與孤兒院的孩子玩耍，打發(fā)寂寞。
可夜之女王，只能忍受孤獨。
“這還沒完，在接下來的一百年裡，那五分之一也沒了——所有高階成員全部喪失了生育能力，而且因爲(wèi)生殖隔離，我們無法與其他任何一種智慧生物共同繁衍後代。”
“知道這對一個種族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滅頂之災(zāi)，沒有源源不斷的新血補充，任何一個種族，都難逃滅亡命運，包括壽命漫長的高階吸血鬼。”
羅伊語氣沉重地回答。
而身邊的珊瑚悄然挽住他的胳膊，俏臉發(fā)白，浮現(xiàn)出一抹同病相憐的感嘆。
高吸的現(xiàn)狀與獵魔人和女術(shù)士何其相似啊。
“六百年過去了，因爲(wèi)各種意外，族人數(shù)量從最初的一千多人，銳減到了五百人?！?
“眼見滅亡之期不遠(yuǎn)，命運終於向我們展露慈悲，長者們歷盡千辛萬苦…憑藉漫長生命積累的經(jīng)驗和力量，創(chuàng)造出一種在這個絕望的世界，延續(xù)族羣，繁衍後代的方法——”
“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轉(zhuǎn)化。”
“幾位可知？我、狄拉夫、歐立安娜、娜塔妮絲，都是轉(zhuǎn)化儀式的產(chǎn)物，我們曾經(jīng)也是凡人。”
雷吉斯話音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茫然，
羅伊麪露驚容，連他這位“先知”，也對此毫不知情。
高階吸血鬼居然有此等沉重往事。
難怪暗影長者始終渴望著迴歸異世界的家鄉(xiāng)。
“轉(zhuǎn)化的儀式，能具體說說嗎？”
女術(shù)士意猶未盡。
“獵魔人用突變創(chuàng)造同伴，高階吸血鬼則用轉(zhuǎn)化繁衍後代，你們不覺得兩者驚人的相似?！?
也許這是世界對長壽者的懲罰？
“兩碼事，怎麼能混爲(wèi)一談！”狄拉夫憤怒地哼了一聲，
雷吉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出來也無妨，到時候你們會知難而退的?！?
“我們繁衍儀式，有幾條鐵律?！?
雷吉斯繞著一塊翹起的花崗巖踱步，
“首先，每位部族成員，一百年才能轉(zhuǎn)化一位後代。因爲(wèi)轉(zhuǎn)化需要的某種物質(zhì)一旦被消耗掉了，一百年才能復(fù)原?！?
“其次，轉(zhuǎn)化的對象，必須是身患絕癥，或者重傷垂死之人。”
羅伊恍然，難怪他們會帶走被癌癥折磨的艾琳、血液快流乾的蓋坦。
“正常人不行嗎？”
“若不是對轉(zhuǎn)化心存感激，全心全意地接納，很可能挺不過去。這是大量實驗的結(jié)論?！?
只有心懷強烈不甘的將死之人，爲(wèi)了活下去，纔會毫不排斥地接受全新的身份。
“第三，必須兩位高階吸血鬼齊心協(xié)力，才能提供一次轉(zhuǎn)化的鮮血?！?
“你猜到了，轉(zhuǎn)化的主要步驟就是血液替換，用我們的血液替換人類體內(nèi)的鮮血。我們四個，剛好轉(zhuǎn)化兩個新生兒。”
難怪。
羅伊徐徐掃過四張蒼白麪孔。
都身具失血性虛弱的負(fù)面狀態(tài)。
“怎麼個輸血法？”
麗塔·尼德追問。
“首先，放幹他們的血。”
歐立安娜朝著衆(zhòng)人攤開了十指。
露出每根指尖的十字型疤痕。
“然後十指相對，以合適的速度操縱我們的血液進入他們體內(nèi)。”
衆(zhòng)人不由嘖嘖稱奇，這種輸血方法聞所未聞，也只有高吸才能做到。
“輸血完畢，他們需要一個月時間進行蛻變，我們的血液將從內(nèi)而外地改造他們的肉體，讓他們重生！”
狄卡夫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不瞞諸位，這也是我頭一次‘繁衍’後代，”
“所以艾琳和蓋恩，已經(jīng)開始蛻變的倒計時？”
“沒錯，而且完全出於自願。諸位現(xiàn)在帶走他們，蛻變很可能會失敗，你們只能帶走兩具冷冰冰的屍體?！?
“不過小艾琳馬上要成功了。”
雷吉斯轉(zhuǎn)身看了眼天色，午夜將近，他又轉(zhuǎn)向遠(yuǎn)處的墓穴，眼中閃過一絲慈愛之色，就像一位思念女兒的父親，
“今晚過後，一月之期將滿，她將擺脫疾病重獲新生?！?
“這麼簡單，一個凡人就變成了高階吸血鬼。”
凱亞恩有些難以置信地挑了挑眉，
“獵魔人的突變存在數(shù)不清的風(fēng)險和痛苦。”
“你們的轉(zhuǎn)化，沒有任何副作用，不需要付出一丁點代價的嗎？”
幾雙豎瞳閃爍幽光。
高階吸血鬼集體沉默。
“怎麼可能?！?
雷吉斯遺憾地?fù)u頭，開始他的即興發(fā)揮，
“任何事情都有代價，試想一番——”
“你身患絕癥、或者重傷垂死，即將在痛苦煎熬和虛弱之中迎來命運的終結(jié)。
一個彌足珍貴的機會突然擺在你面前。
只要接受它，你很快將脫胎換骨，擁有遠(yuǎn)超人類、媲美神靈的恢復(fù)力、免疫力、速度、力量反應(yīng)，擁有化身蝙蝠、呼喚妖魔、瞬移隱形種種異能，你的壽命幾乎看不到盡頭。
但這個機會遵從等價交換的原則?！?
夜空中響起一個斬釘截鐵，真理般的聲音。
“你得到多少，你就要付出多少。”
獵魔人們呼吸一滯，產(chǎn)生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首先，轉(zhuǎn)化者體內(nèi)的凡俗之血都將被放幹，一滴不剩，僅憑我們注入的新血維持最後一絲意識，他將近距離觸摸死亡，進入一種特殊的虛無狀態(tài)?！?
“往後的一個月，他只能躺在棺材裡，肉體逐漸被改造，整個過程痛苦程度堪比千刀萬剮?！?
雷吉斯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悄然發(fā)顫，
“但這些都不是最大的代價，轉(zhuǎn)化者從裡到外都會蛻變，大腦也不例外?！?
“這意味著，蛻變會奪去他所有記憶，徹底切割他過去的人生。”
“他，猶如新生的嬰兒，只憑本能追逐甘甜的食物?！?
“誕生的頭一年——”
狄拉夫接過了話頭，
“新人們就是一羣失去記憶，渾渾噩噩的血癮患者。”
“如果沒有長輩引導(dǎo)，他們會撕碎面前所有人類的脖子，把他們吸成乾屍?！?
“而且就像一種深入骨髓的詛咒。”
“他們會特別鍾愛從前那些親人的鮮血。任何一絲氣味都會讓他們發(fā)狂?！?
“更可怕的是，他們沒了記憶和自制力，只會毫不留情地殺死自己所有的人類血親。”
衆(zhòng)人不僅後背發(fā)涼，心頭開始懷疑，這種重生究竟是種恩賜，還是折磨？
“當(dāng)過去的親人都死掉了?！?
雷吉斯最後唏噓長嘆，
“他們將迎來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
正在此時。
艾登和柯恩，帶著老達沃，悄無聲息地繞過古墓中的重重機關(guān)陷阱和沉睡的吸血女妖。
終於，來到中央那間華麗的墓室，站在兩具大理石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