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照顧好你弟弟。”
“湛然,爲母妃雪冤。”
“湛然,一定要報仇”
“湛然,你們是兄弟。”
……
耳邊身後不斷傳來淒厲哽咽的聲音,殷湛然臉色霎時蒼白,一雙眼陰狠至極,跟在身邊的殷湛然發覺了他的不對。
“公子?”
她輕聲呼喚,殷湛然知道了,他現在應該和剛剛鬱飄雪一樣。
因爲他的母妃,早已薨了。
“記住,從現在開始,只準往前,不準回頭,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是一樣。”
儘管心裡打了這個念頭,但這一路依舊走的他折磨,耳邊不斷響起敏妃的聲音,那樣淒涼、那樣可憐、那樣絕望。
兩人又往前走,鬱飄雪被折磨的心裡十分的難受,雖然知道那些聲音都是幻聽,但是卻無法阻止它們勾起往事的感情,心情越加的暴躁。
“這些霧怎麼那麼多,真的是煩。”
殷湛然早已發現了這個問題,這裡的霧雖然比海上淺些,但還是很濃郁,他和鬱飄雪是離得近才能看見,稍微遠些也就目不能視,四周是這樣,天上也這樣,換句話講,這裡的濃霧已經濃的連太陽光都照不進來。
這會兒進了樹林,這樣的感覺更加激進,十分的陰森,殷湛然走在前面,卻還是分出了一份心在鬱飄雪的身上,擔心她出什麼事。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樹林似乎是沒有邊緣,一直都在這樣的參天大樹林裡走來走去。
鬱飄雪心裡也疑惑,所以心裡更加的小心往前走。
“哎呀……”
正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卻突然啊了一聲,伸手摸著自己的額頭,對上殷湛然轉回身,一雙陰鷙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鬱飄雪慌忙說對不起道歉,可是心裡卻在怨恨,他自己走前面,走著走著就驟然停下,後面的人當然有可能一下子就撞上去啊。
殷湛然沒有搭理她這次,而是輕輕擺動頭。
鬱飄雪聽不到,因爲她不是練武之人,沒有殷湛然那樣靈敏的無覺,但是她有系統啊,只是試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緊跟在我身後。”
殷湛然低低的留下這句話便往右手邊的方向而去,鬱飄雪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緊跟在殷湛然身後,約莫著走了六七分鐘的樣子,在參天大樹之下,濃霧之中,這下連鬱飄雪也聽到了,樹林中緩緩的傳來了女子的哭泣聲,甚是淒涼,聲音悽楚,聽著三分悲涼、三分悽苦、三分怨恨、一分哀求。
“公子……”
鬱飄雪低低的衝著殷湛然開口,因爲這抹哭聲聽得她心裡毛毛的。
按理說,她是陸軍軍醫,常年在山林行走,這種情況是不怕的,至於哭聲,那也不會怕,可是這會兒,這聲音聽著就是很刺心,那是一種感覺,一種人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感覺,就像你聞到飯菜香就知道附近有人在做飯吃飯一樣的直接。
“跟緊我。”
殷湛然似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叫鬱飄雪跟緊他,他便循著聲音繼續走,越是走的近,那聲音越是清楚,最開始還只是隨著淡淡的林風似有若無,但是隨著靠近,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這次鬱飄雪走的謹慎多了,殷湛然驟然停下腳步,她也沒有再撞上。
前方隱隱有林風吹拂,將原本只能看著五米的濃霧吹得更淡了,那濃霧漸漸在眼前小小的空間散去,從一開始的濃雲變成了薄霧,帶著幾分的若隱若現,恍惚間,之間前方八九米的樣子有一個大紅色的身影,隨著林風,那不真切的影子也更加的清晰了許多。
那聲音已經近在耳邊,正是眼前那紅色影子傳來,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她或是蹲坐、或是跪坐在哪裡,身上一件大紅色繡白梅花的錦繡大袍披擺在地,白色抑或紅色,女子穿來都是美豔的。
女子著紅,鮮有不美。
女要俏,就穿孝。
正是對這兩種顏色的解讀,只是現在,這兩種顏色出現在這件袍子上,一個女子的外袍,頭上一束青絲在後腦一根大紅色髮帶一勒披在後背,隨著脊樑鋪下,竟看得人升起一股子的寒意。
“你一女流,爲何在此哭泣?”
殷湛然比鬱飄雪還冷靜,站在那裡面對哭泣女子背影而問。
那女子聽到有人跟她說話,也不動,連頭也不轉一下,只是嘴裡略有哽咽的開口。
“奴家亦知女子不應在外哭泣,只是奴家,實在是苦。”
說完那女子又傳來哭泣的聲音,不見減輕,反而是更加的悲傷,聽得鬱飄雪渾身起雞皮疙瘩,她也終於知道,這哭聲之所以驚悚,不是因爲壞境的特殊,而是因爲這哭聲裡,帶著一種絕望,一種無助的絕望。
“哦……”
殷湛然聽不出情緒的隨口一應,隨之開口。
“世人皆苦,你哭亦無用。”
鬱飄雪有些詫異的擡頭看著她,她因爲是躲在殷湛然的身後,所以彼此誰也看不見誰的臉。
“我還以爲你要問她哪裡苦呢?”
摸了摸鼻子,鬱飄雪自言自語。
“奴家是苦,這位妹妹你可要聽好。”
“她不聽。”
鬱飄雪的自言自語剛結束,那女子就藉口要說自己的苦,殷湛然厲聲阻止,話音一落,那哭聲更加的悽慘,而隨之,這林中竟然響起好幾聲這樣的聲音,先是幾聲,隨之十幾聲,後來數十聲,再到後來,鬱飄雪自己也判斷不出來了,只是這些聲音都是女子,都和眼前所見一般的女子聲音,帶著一種無助的絕望。
鬱飄雪頓時就後悔了,她向來對鬼神便是敬而遠之,也看了很多這方面民俗的書,想起淳于恨說的百鬼林,這裡莫不成真有百鬼?
若是這樣,那眼前的,只怕就不是人,既然是鬼,那人就不能答應她們什麼,而剛纔鬱飄雪接了口,所以她們就湊了上來要說,難怪殷湛然不按照話頭接,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想到這裡她後悔死了,一臉歉意的看著他,只是殷湛然與她眼神一撞,他並無責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