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湛然好好的與他說,敏少孤卻始終皺著眉。
“大哥,爲什麼要給我?”
他問,雖然沒說是給什麼,但兩人心裡都知道。
“你比孤王小,孤王應該讓著你。”
“可是你爲我做了太多了,這本來就是你的,大哥,我能恢復身份,我已經不再有所求,是我害了大哥這些年,以後,我會輔佐好大哥。”
他說的很認真,因爲他說的是真的。
“孤王一身殺戮,做君王不好,你手上乾淨,你去做這個盛世君王,所有血腥骯髒孤王都爲你扛下來。”
他的眼裡帶著一種命令一般看著敏少孤。
“聽話,怎麼,現在長大了,不聽大哥的話了?”
殷湛然生氣了,敏少孤是很聽他的話的,殷湛然就算是叫他去死,他也會什麼都不猶豫直接去。
“大哥。”
敏少孤低下頭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殷湛然沒有再說,放開他的手,轉過身看著送來的衣袍。
“把衣服換上,天色快亮了,孤王送你進宮。”
屋子裡燭光明亮,外頭一片漆黑,敏少孤卻就是不動,他們兩兄弟今天必須有一個穿上黃袍進宮去,天明時分龍攆會在王府外頭迎接新君。
“少孤?”
殷湛然有些無奈,可敏少孤不語,也不動,殷湛然便很無奈,那時候他重傷,一心要敏少孤在,可他就是不走,死也不走。
其實殷湛然心裡清楚的很,敏少孤雖然很聽話,但也很倔強,脾氣跟他一模一樣。
“少孤,聽話,快去把衣服換了。”
殷湛然好好的跟他說,可是他就是不動也不說話,那時候殷湛然叫他走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不動也不說話。
“文衍。”
鬱飄雪的聲音傳了進來,她的披風已經被丫鬟取了下來,手裡的手爐遞給了阿大。
“還有一會兒,孤王先陪著少孤進宮,你是親王妃,隨後進宮參加大典就是。”
殷湛然將禮節程序給她說了一下,鬱飄雪哦了一聲,這些她不用擔心,因爲有懂的人操心,她一進屋就看見敏少孤身上沒有穿黃袍,還是那一身藍色,看來殷湛然說不服他。
“我來跟他說,對了,龍攆外頭已經到了,你自己去把衣服換了。”
鬱飄雪看向殷湛然,因爲今天是登基大典,殷湛然必然穿親王禮服。
“好,那孤王一會兒過來。”
殷湛然應了聲便走,敏少孤正要追去卻被鬱飄雪攔了下來。
“少孤,也許你不知道,早在天機脈的時候,文衍就已經決定今天的事了。”
鬱飄雪伸手撫摸著那黃袍,多少人爲了這件衣服爭得你死我活。
敏少孤詫異的擡起頭看著鬱飄雪,天機脈?早在剛剛知道的時候。
“大哥他……在那時候就決定了?”
“是,在得知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少孤,你知道麼,我不止一次給文衍找麻煩,可是他從來沒生氣過,不管是當初打了安妃,得罪了那麼多世子郡主,還是之前在宮宴上得罪還是太后的貞妃,他從來沒有生氣過。”
鬱飄雪嘆了口氣,他們兄弟可以把命給對方,卻就是不會說話。
“因爲他寧願給我收拾爛攤子,也不許我被欺負,你一直以爲這些年是你拖累他,處處想著省事,其實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大哥他多希望你在受到欺負的時候能夠還手。
他寧願去給你收拾後續,這些年你以爲他過得苦,其實他自己並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反倒一直很愧疚與你。”
“那時候我跟你大哥一起去雲霧島,那時候我怕他怕的要死,我很怕他會殺我,因爲那時候殷城深把我賜婚給他的意思無人不知,可是你知道麼,那時候我們談了一個條件,只要我醫治好你,他就給我休書,放我自由。”
敏少孤不敢置信的看著鬱飄雪,這些事他從來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殷湛然心裡有多重的位置,只是……
“少孤,其實你大哥心裡,你比他命還重要,他看到你每月十五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你很痛苦,但其實,你大哥跟你一樣的痛苦,他之所以做下這個決定,其實是他想補償你,你以前受了那麼多委屈,只有你坐上皇位,那些人才不敢在你們面前亂說。”
鬱飄雪說著已經捧起了衣服遞到他面前。
“你知道你大哥怎麼在我面前說你麼?”
鬱飄雪的這句話讓敏少孤有些不安,他生怕殷湛然會說他什麼事做的不好。
看著他不安的模樣鬱飄雪就笑了。
“他說你不該聽話的時候聽話的很,該聽話的時候一句都不聽,脾氣犟的很,讓他頭疼,叫你做的事,怎麼說都沒有,就像我嫁給他那時,他身受重傷,拼著命的吊著最後一口氣,甚至接受殷城深的羞辱娶我,也都是爲了給你搶時間讓你走,可你就是不聽話。”
敏少孤一直以爲自己是聽話的,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在大哥那裡,自己也有不聽話的時候。
“嫂嫂,這件黃袍,應該是大哥的,先帝的遺詔上寫的,就是大哥的名字。”
“不能叫先帝,你要叫父皇。”
鬱飄雪糾正了他的稱謂,敏少孤不語,鬱飄雪微微搖頭,實在是個強脾氣的人。
“少孤,我沒法逼你聽你大哥的話,你大哥也沒法逼你,只是我可以告訴你,你今日若不聽你大哥的話,他會生你氣,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大哥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爲你做了多少事,你以爲的爲你大哥好,把好的留給他,其實你大哥心裡會不好受,或者說,你從來不知道你大哥心裡在想什麼。”
鬱飄雪說著語氣越加沉重,敏少孤擡起頭,看著她難得的嚴肅。
“你大哥只要你好,你是他一手帶大的,他就是要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我知道,在你心裡,沒有父親這個詞,也不懂母親是什麼,你只有你大哥,所以他纔要把所以好的都給你。”
鬱飄雪一點點的給他說,一點點的說著這些年的事,兩個都是男人,總是不會去用言語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