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我問你個事兒。”錦繡趁他心情好,立刻開口。
“啥事,說吧。”
抓住機(jī)會,換上天真愁萌表情:“李公公,附近宮裡的小宮女們都不怎麼搭理我。”
“你討人厭唄。”
呃,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人家不是討厭我,分明是討厭沉香殿。”錦繡故意道,“她們早上來還東西都不敲門,說沉香殿連門都碰不得。”
“什麼?哪個小丫頭片子胡說?”李賢經(jīng)不起激,一下子就憤怒起來。
“公公息怒。我也不是經(jīng)常串門,那些宮女不是個個都喊得出名字,只是常常照面,彼此眼熟罷了。”
錦繡自然不會供出誰來,你李賢糊塗蟲一個,又不指望你爲(wèi)我匡扶正義,告訴了你,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碰不得還來借東西,借去的東西也是我沉香殿的,就能用得?”他倒也不是完全糊塗,這點(diǎn)居然能釐清,“分明是瞧我們沉香殿好欺負(fù)。”
“還不是我們這兒沒有主子,那些人沒有個怕懼,眼皮子好淺,好生討厭,李公公你說是不是?”錦繡順著李賢的意思繼續(xù)推波助瀾,爲(wèi)的就是引出他的話來。
“也不看看爺呆的是什麼地方。當(dāng)年宮女們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往沉香殿的時候,她們還不知在哪兒尿褲子呢!什麼嬪妃,什麼昭儀婕妤,跟當(dāng)年住我們沉香殿的主子比,一個個都只配提鞋!”
“呀,以前咱沉香殿住的哪位大神啊?”這下總算問得不露痕跡。
“慕容皇貴妃啊!”
錦繡嚇了一跳,只知道秦貴妃已經(jīng)夠牛了,原來還曾經(jīng)有過一位皇貴妃。
皇貴妃,那可是僅次於皇后、又稱“副後”的啊!比秦貴妃更牛。
“我都……沒聽過,呵呵。”錦繡訕笑著。
中年太監(jiān)、尤其是犄角旮旯裡的中年太監(jiān),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他們因爲(wèi)在宮裡不被重視,卻又自覺在這個龐大帝國的核心圈裡當(dāng)差,總是有點(diǎn)與衆(zhòng)不同的。
唯一能顯擺自己能耐的,就是知道些最核心的隱秘。
所以錦繡這麼一說,李賢那顯擺的神經(jīng)立即被挑逗起來。
“你個小丫頭片子,當(dāng)然沒聽過。想當(dāng)年,慕容皇貴妃豔冠後宮之時,你還沒生呢!”
“啊,這得多少年了啊!”錦繡咋舌。
“我想想。”李賢眼珠子往上翻啊翻啊,手指不停掐啊掐啊,“算起來,我進(jìn)宮都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才混到這地步,夠慘的。
“當(dāng)年,皇貴妃那個美啊,傾國傾城啊。那時候我才進(jìn)宮,她多我身邊這麼走過,我大氣不喊出,生怕一呼氣,這個夢就醒了。然後,我就暈了,等皇貴妃儀仗過去,我一轉(zhuǎn)身,直接撞牆上了。”
“噗!”
看不出來,他雖力不足,心倒是如此有餘。
錦繡忍著笑,說道:“好可惜,這樣的絕代風(fēng)華,我沒趕上,不能親眼見一見。”
“可不,真是可惜。反正這麼些年,後宮這麼多娘娘,我是再沒見著能及上皇貴妃一半好看的。”
“這得多好看啊……”
錦繡努力在李賢貧乏的描繪里想象出慕容皇貴妃的傾世美貌。可是,這個讓皇帝萬千寵愛、又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女人,爲(wèi)何沒能成爲(wèi)流芳的傳說?
這個沉香殿,又爲(wèi)何變成人人都不敢碰觸的“鬼宅”?
李賢還沉醉在回憶之中:“你無法想象的好看。要不,皇上怎麼會那麼寵她呢。你看這沉香殿,以前叫毓華殿,後來皇貴妃沒了,皇上鬱郁好久,還把毓華殿改成了沉香殿,便是紀(jì)念皇貴妃呢。”
“沉香……”錦繡喃喃地,咀嚼著二字的深意,“皇貴妃是病逝的麼?”
“是啊,後來她病了,也不知是什麼病,外面只傳說她病得蹊蹺,整日在毓華殿不出門。皇上去看她,也被拒之門外,竟是連皇上都不願意見。再後來,皇貴妃就香逝了。”
他又開始掐手指:“這一晃,都十五年過去了。”
錦繡心頭一陣惆悵,這麼看,皇貴妃豈不是很年輕就病逝了?
“美好的東西總難長久。多少年纔出一個慕容皇貴妃那樣的絕代佳人,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就走了。正所謂,紅顏薄命。”
李賢嘆口氣,竟也嘆出了惋惜。這是錦繡第一次從他談吐中發(fā)現(xiàn)人類該有的正常情感。
“所以啊,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別等嗝屁了,什麼都玩不成。”李賢的惋惜是維持不了一分鐘的,剛剛還掐得飛快的手指,現(xiàn)在開始摳鼻孔,“人啊,也別太出衆(zhòng),那話怎麼講的,木頭高了,風(fēng)吹得呼啦啦的。”
“木秀於林,風(fēng)必摧之。”錦繡暗笑。
“對,就是這個意思。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jì),也知道些東西,沒以前蠢了,的確是我調(diào)教得好。”繼續(xù)摳鼻孔。
錦繡不去計較他的自我得瑟,抓住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便問:“照你這麼說,皇貴妃生病是因爲(wèi)太出衆(zhòng)了?”
這一下,李賢立刻不糊塗了,摳鼻孔的手也停下了,警覺地望著四周:“你可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看來你真的很惹人討厭啊,沒人告訴你啊。”
錦繡翻翻白眼:“我這是進(jìn)宮時間短!”
“你不知道皇貴妃,你總知道當(dāng)今皇上有幾個兒子吧?”
“略知道些,三皇子啦,四皇子啦,反正好多個皇子。”錦繡狐疑地望著他,說皇貴妃呢,怎麼又扯上了皇子?
“七皇子,知道不?”
錦繡頓時一個激靈,七皇子,當(dāng)然知道,太知道了!
“略知道。”壓住狂跳的心,平靜地問。
“七皇子的親生母親惠妃,在慕容皇貴妃香逝數(shù)月之後,突然就被太后賜死,外面都傳,皇貴妃的病,和惠妃有關(guān)啊。”
真是爆炸新聞啊!
錦繡從來沒聽七皇子提過自己的母妃,她以爲(wèi),這是逝者之諱,卻沒想到,七皇子的母妃竟是被賜死的。
而且,掐指一算,惠妃賜死時,七皇子恰好六歲。一個六歲的孩子,已經(jīng)懂得什麼叫喪母之痛。他的心裡到底承受著多少東西?
錦繡低頭,望見自己不自覺掐著的手指,猛然驚覺:咦,我怎麼也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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