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郡王妃並不知曉眼前這個兒時玩伴,與身邊這個七嫂景王妃之間,有著劍拔弩張的關(guān)係。她溫柔地望著錦繡,爲(wèi)自己不能開口與她相認(rèn)而感到有些遺憾。
好在,靖安皇后見到錦繡,似乎甚爲(wèi)高興。先問了浦言良爲(wèi)何沒來,又問了些皇帝在御書房的各種應(yīng)付,錦繡一一細(xì)答,從容不迫。
齊郡王妃心中稍安。
能在皇帝身邊如此貼身當(dāng)差,甚至還能在帝后間傳話兒,必定是皇帝特別信任之人。可見,雖是宮‘女’,錦繡‘混’得應(yīng)該還是不錯。更聽見皇后稱呼她,依然還是“錦繡”,這固然有“錦繡”二字本身又美又吉祥的緣故,但也足以說明宮裡的人對她本身的認(rèn)可。
謝宜‘春’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但凡皇后多問一句,謝宜‘春’就覺得這是對錦繡的故意擡舉。我正牌兒媳‘婦’坐在此處,你們對一個疑似狐貍‘精’這麼器重,簡直太不將我放在眼裡了。
這一刻,她早就忘了眼下的憤怒完全是她自己找來的。
原本她今天是不會進(jìn)宮的,使了力,託了人,打聽到浦言良去了遙城,每日早上錦繡都會去鳳儀宮問安,謝宜‘春’是故意來“偶遇”的。
世上哪有那麼多偶遇,要不是寫小說的編不下去了,就是當(dāng)事人故意安排。
錦繡將寶慶帝給的那枝高山雪參呈上,慕蘭接了,欣喜道:“皇后娘娘有福了,這是千年才得一遇的寶物。”
靖安皇后也有些藏不住的得意:“昨兒使者剛送來的,皇上的確說過,這參是有千年的道行了,算你有眼光。”
謝宜‘春’立刻道:“父皇心裡,母后最貴重,別說千年的雪參,就是萬年的雪蓮,那也是二話不說,上天入地也要取了來的。”
靖安皇后心裡那個美,以前看謝宜‘春’總不順眼,這會兒都覺得她有些可愛了,笑道:“那有萬年的雪蓮,豈不成‘精’了。”
別看齊郡王妃年齡小,大理寺卿家的千金,也是見慣了場面的,又是新‘婦’,正要圖表現(xiàn),也順著話接下去道:“萬年的雪蓮縱是沒有,千年的雪參也是神仙才有福享用的了。”
誰不想當(dāng)神仙啊。尤其靖安皇后這樣死裡逃生的,更覺得自己果然是從九死一生中沾了仙氣。
再說了,沒有點(diǎn)仙氣,能逃過這樣的劫難麼!
“皇上等會兒來,本宮得好好謝謝他。你們說得沒錯,這雪參是得了天地靈氣的稀罕物兒,說它是仙物也不爲(wèi)過。可你們不知道,更仙的地方在於,這雪參一共得了兩枝。採‘藥’人‘花’了數(shù)月,翻山越嶺,分別從相鄰的兩座雪山上各得了一枝,隔著數(shù)十里,遙相呼應(yīng),多麼神奇。”
靖安皇后心中的情感,說都說不完。寶慶帝爲(wèi)了皇后的病情,付出的那麼多努力,皇后只恨沒處說,只恨無人知。
謝宜‘春’愈加咋舌:“這樣的雪參,這樣的天地造化,只有父皇和母后才配得上。那什麼國,倒真是明白人兒,除了父皇和母后,天底下還有襯得起這樣寶物的人麼?” шшш★тTk an★¢ ○
錦繡真是大開眼界。
馬屁她聽得多了,每天在寶慶帝的御書房,沒有五十斤也有四十九斤,基本上屬於團(tuán)購,一團(tuán)一團(tuán)砸過來,完全不考慮旁人感受。
但謝宜‘春’這麼會拍馬屁,出乎她的意料。
錦繡不知道謝宜‘春’又一次改變了策略,以爲(wèi)還是以前那個“‘陰’蠢結(jié)合,以蠢爲(wèi)主”的潑‘婦’。人家現(xiàn)在“賢妻”路線不成功,一不小心成了“閒妻”,於是,正在努力轉(zhuǎn)型變成“賢媳”。
以前大錯特錯啊,巴著太后的馬腳,‘弄’得夫君厭棄,得不償失。靖安皇后就正好,一來病中,身爲(wèi)“賢媳”晨昏定省是佳話,二來元恆不在家,她更要代替元恆來盡孝,簡直是一舉幾得,多方討巧。
齊郡王妃也被謝宜‘春’“超高的智商”給震撼了,她自覺在奉承方面也算過得去,這是身爲(wèi)貴‘婦’的必備技能,到底,眼前的七嫂還是讓她自嘆不如,訥訥地,不知再接什麼話。
錦繡實在不想看謝宜‘春’的嘴臉,即便沒有元恆橫亙中間,她也不喜歡這樣的反覆小人。便要告辭。
突然,謝宜‘春’眉頭一皺,捧著心,輕哼起來。
錦繡已叩首起身準(zhǔn)備離開,一聽有異,立刻望過去。發(fā)現(xiàn)謝宜‘春’神情頗爲(wèi)痛苦,卻又不似疼痛的樣子。
“七嫂,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齊郡王妃離她最近,立刻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緊張地走到謝宜‘春’跟前。
謝宜‘春’乾嘔了幾下,喘著氣道:“沒事,可能是早上不該吃那幾片鴨肫,油膩了些。”
跟著謝宜‘春’進(jìn)宮的桃紅,立刻緊張地小聲提醒:“王妃,您不吃油膩之物,每日早膳的犖食,廚房都是隔了油蒸的,怎會反胃?”
齊郡王妃也道:“七嫂不舒服,要麼我們告辭,不打擾母后了,讓七嫂回王府好生休息吧。”
靖安皇后望著謝宜‘春’又一陣乾嘔,心中一動,問道:“月信什麼時候來的?”
錦繡一聽,不由心跳加速。身爲(wèi)‘女’人,太明白皇后這麼問,意味著什麼。
謝宜‘春’卻一臉茫然:“兒臣……不太記這些事兒。”
靖安皇后一陣堵心,有這麼‘混’‘亂’的兒媳‘婦’,真是心塞:“你不記得,下人也不記得?”
桃紅趕緊道:“回皇后娘娘,王妃因爲(wèi)月信向來不很準(zhǔn),所以她懶得記,不過奴婢記著呢,這月已過了十來天了。”
錦繡的心一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襲來。
靖安皇后卻心中暗喜:“蠢才,這麼明顯的事兒,還不招御醫(yī)進(jìn)府看看,怎麼當(dāng)?shù)牟睿 ?
謝宜‘春’表情似在努力壓制著歡喜,有些害羞道:“兒臣也有過了十來天的……當(dāng)然那是極罕見……但也不是沒有過……”
靖安皇后道:“算算日子,差不多。恆兒可不才走?你沒生養(yǎng)過,想不到那上頭去,也是正常的。不過,本宮瞧著你的樣子,卻是極像的。”
元恆要成爲(wèi)儲君,最大的障礙之一就是沒有子嗣。靖安皇后是非常非常非常希望他能有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