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筱筱的歡呼聲, 困在島上幾日的人們,都爭先恐後地朝岸邊跑來一看究竟。金劍和銀劍也架著無情趕了過來。
遠遠的,湖面上果然駛來一艘大船。漸漸地近了, 更近了, 船頭上立著的, 赫然是把神捕司衆人拖進這趟渾水的御前侍衛舒大人!雖然因爲這種或者那種原因, 不怎麼待見舒大人的筱筱, 此時見到他,也是眉開眼笑。
“太好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知是誰在後面喊了一句, 其他人都跟著笑了起來。經過這幾日的折騰,今天, 該是最爲開心的一天。
見船已靠岸, 無情連忙吩咐道:“金劍、銀劍, 去把閻東海帶過來。”把這個肇事者帶回去嚴加審問,定要查出幕後主使是誰!
金銀二童找了個較爲平坦的礁石將無情放下, 這才領命回身去找被捆得結實的閻東海。
“可算找到你們了!聽到你們坐的船出事的消息,真是嚇死我了!”舒無戲前腳剛踩到沙灘上,嘴巴就嘰裡咕嚕不停地念叨,挨個打量著劫後餘生的衆人,這才放心道:“看到你們都沒事, 我也就放心了。”
衆人又是一陣笑。然而, 在笑聲中, 突然傳來金劍的呼聲:“少主, 不好了!”
“什麼事?”無情猛地回過頭去, 這金銀劍自小跟著他,雖說年紀還小, 卻也算得上老練沉穩。如今他這般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定是出了不得了的事。
金劍跑了過來,臉色煞白,他不安地看了衆人一圈,最後看著無情:“閻東海死了。”
死了!怎麼會死了?
筱筱第一反應是去看桑芷妍,只見她也是一臉的驚詫莫名,還有些緊張地走到無情身邊,回頭去看閻東海所處的位置。她的反應,不禁讓筱筱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可就在她回頭的一瞬間,嘴角分明是往上翹著的。她很快又恢復了之前驚詫的模樣,可是,筱筱敢拿性命作擔保,剛纔的確看到她如釋重負的笑了。
跟著大家來到閻東海的屍體前,桑芷妍很盡責地檢查起死者的狀況,幾番折騰之後,她肯定地作出結論:“根據目前的狀況來看,閻東海死了不到半個時辰。而且,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
“等一下。”筱筱打斷了她的話,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桑姑娘應該是名大夫,什麼時候轉行做仵作了?”
說來好笑,神捕司重開以來,只要涉及到命案,好像都是桑芷妍在扮演仵作這個角色。有時候,筱筱真的懷疑神捕司裡是沒有仵作的。
其他人被她這麼一說,都覺得好像是那麼點道理。本來嘛,大夫是救病治人;而這仵作,卻是要死人說話,爲活人提供線索。兩者之間,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可是這裡沒有仵作,再怎麼說,芷妍也是個大夫,面對屍體,總比一般人要看得清楚明白些吧?”桑芷妍不服地說道,看著筱筱的眼裡,隱隱帶著怒氣。這個雲筱筱,真是太愛管閒事了,總有一天,我要好好地教訓你!
筱筱哪會不知她此時所想,挑眉笑道:“誰說這裡沒有仵作了?”
說著,她回身朝著和舒無戲同來的一個人抱拳道:“龍先生,這事兒,還得勞煩您仔細地看看。”
大家都看了過去,只見從人羣裡走出來個清瘦的中年男子,此人一身儒衫,皮膚白淨,下巴上留著縷修整得很漂亮的鬍鬚,然而,他那雙眼睛卻透著精光。
他看到筱筱便溫文爾雅地抱拳做了個揖:“承蒙大小姐還記得在下,在下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大小姐所託。”
“先生客氣了,請!”
看著他從懷裡拿出棉製手套戴上,筱筱不由在一旁咂嘴:果然是專業人士,這些東西都隨身攜帶的!
龍先生先是檢查了死者的頭部和雙手,正要爲他解衣,愣了下,擡頭看了看筱筱和桑芷妍,微微笑道:“二位姑娘還是迴避一下的好。”
被點名的兩個人對看了一眼,齊齊轉過身去,朝著沙灘那邊走去。
“雲姑娘似乎對芷妍有所誤會。”
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筱筱毫不意外身後的桑芷妍會來找她的麻煩。
“哪有?看來,有誤會的是桑姑娘纔對。”優雅地轉過身來,筱筱看著桑芷妍笑得是人畜無害:“筱筱就事論事,絕對沒有針對誰的意思。”纔怪!
“哦,是嗎?”上揚的音調,輕蔑的語氣,讓人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當然。”修眉一挑,某人繼續笑。你不就想激怒我麼?我偏不氣,偏不氣!看你能奈我何?
這邊兩人正在暗自較勁鬥法,就聽那邊的人羣裡傳來一陣哄聲。兩個人很默契地朝那邊看了看,又回頭瞪著對方。
聽這動靜,看來是找到兇器了。
找到了又如何?與我何干?
狐貍再狡猾,也會露出尾巴的。
是嗎?那咱們走著瞧好了!
隨時奉陪!
龍先生果然從閻東海的身上,用磁石找出來兩枚牛毛針。只可惜,閻東海被襲的時候無人在場,而他還被捆得像個糉子似的,別說動彈了,連哼哼都不行。所以,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手。
看著那兩枚眼熟的牛毛針,冷血不禁看了桑芷妍幾眼:果然是她!
而此時,大家只希望快些趕到月照山莊,好參加此次武林大會。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是不會引起更多注意的。
“你在懷疑她。”
這個“她”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可是,明明該是個問句,卻偏偏被他說成了陳述句,筱筱不知道自己該氣還是該笑。 WWW▲тт kΛn▲c o
“你在說什麼?”皺著眉頭一臉無辜地看著無情,在收到對方一記白眼之後,筱筱才癟嘴笑道:“有那麼明顯嗎?”
“哼。”不悅地轉過頭去,無情看著湖面,低聲道:“你們有事瞞著我。”
筱筱無奈地嘆氣:這下好了,連冷血都被波及到了!
“有事怎麼會瞞著你?只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不想打草驚蛇,也不想被你罵。”
乜斜了她一眼,無情有意無意地瞅了瞅身後不遠處的冷血,嗔怪道:“罵你?我可不敢。”
“說得跟真的似的。”筱筱頗爲幽怨地癟癟嘴,擡頭望天:“你罵我還少麼?”
冷血微微擡頭朝他們這邊看了看,繼而垂下眼簾,忍不住笑出聲來,連忙咳嗽幾聲來掩飾,卻已招來兩道囧囧的目光。扭過頭去看著湖面,冷血開始自我催眠: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很快,就看到湖岸上有許多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其間隱匿著一座紅牆綠瓦,氣勢不凡的莊院。
“我們到了。”冷血說著,走過去抓住無情的胳膊,把他背了起來,故意不去看筱筱鼓得像青蛙一樣的臉:“走吧,世叔他們等很久了。”
走得倒快,敢背後笑話我,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哼!看著他目不斜視地從眼前走過,筱筱抓了抓下巴,也快步跟了上去。
擂臺上的兩個人正打得難分勝負,臺下的人也在爲他們高聲喝彩。如此熱鬧和諧的場面,卻並不是蔡京想要的。
緊繃著臉坐在齊王旁邊,眼角不時瞥眼臺下的凌落石,真是個沒用的廢物!平時驕縱跋扈,囂張得很。真的遇到高手,就變得畏首畏尾,一無是處。再看看那些熱情高漲的武林人士,一個個的都不是善茬!蔡京也曾暗中做過些手腳,可是,每次都會被人識破。雖然還沒人抓住他的把柄,可是,他們不管做任何事,都更加小心,讓他沒了再次下手的機會。
眼看著自己精心佈下的局,就要被這羣人給破壞掉,蔡京真是恨得牙癢癢的。要是讓他知道這些人是誰招來的,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他卻可以肯定一點,這件事,和神捕司的人脫不了干係。諸葛正我,咱們走著瞧!
就在這時,出去尋人的船已然靠岸。舒無戲領著衆人來到齊王等人面前,衆人見過禮後,幾個小輩齊齊地朝著諸葛正我喚了聲:“世叔,我們回來了。”
見他們都平安無事,諸葛正我這才放下心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邊,藍若飛已經迫不及待地撲到爹爹的懷裡,又是撒嬌又是埋怨,小女兒態盡顯無遺。
而熱鬧的擂臺也變得安靜了許多,原本在交手的兩個擂主也都停了下來。待他們說完話,就見衆人抱拳,齊聲道:“雲大小姐!”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震得觀禮臺這邊的衆人均是傻眼,看著被喚之人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咱們這位雲大小姐倒是半點懼色都沒有,擡頭挺胸上前幾步,亦是朝衆人抱拳道:“諸位遠道而來,這幾日都辛苦了,筱筱在此謝過諸位鼎力相助!”
“大小姐言重了!”
筱筱擡手對著擂臺上的兩個人道:“端木洞主、章先生,二位請繼續。”
聽她這麼說,衆人才又回身去看臺上兩人。筱筱也鬆了口氣,笑著跑回到冷血身邊站定。冷血悄悄地伸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就在大家都沒有注意的時候,蔡京對身邊的童貫小聲囑咐道:“派人去查清楚這個姓雲的丫頭的身份,還有,看看她和當年那個雲家是什麼關係。”
“是。”童貫一邊應道,一邊擡眼看了看筱筱,很快退到無人看得到的地方,招來兩個手下,悄聲在他們耳邊吩咐起來。
觀禮臺上,蔡京還在偷眼打量著筱筱。是那個雲家麼?想不到,雲家還有人活在這世上,斬草不除根,始終是個後患。今天,你給老夫招來這麼大的麻煩,來而不往非禮也,接下來,就該老夫出手了。當然,神捕司上上下下,一個也別想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