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血液的秘密
在上顏脫下上衣, 少年特有結實而料峭的上身一覽無遺，今小茜的雙頰微微一紅。
傷口看起來很嚴重，周邊連血帶肉的已經結痂, 但主要的傷眼還在咕咕的不斷往外冒著血。
一想到這傷口是因爲自己魯莽的擁抱而裂開的, 今小茜的臉又熱了幾分, 並暗自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榆木腦袋。
在上顏看在眼裡, 嘴角微微上揚, 卻在一瞬間猛然滯住。
自己這是怎麼了？從剛剛抱住她開始，情緒就像不受控制一樣開始被她帶動。
她嚷著要給自己包紮，自己竟乖乖脫下上衣任她擺佈。
這樣的情緒是危險的！且不說人異有別, 看自己父親的悲劇難道還不夠警醒嗎？跟弱者在一起，最後總是弱者無辜。他不想害了她。
可是, 他卻抑制不住。
也許, 他們是僥倖的一對。
滯住的嘴角又往上揚了揚。
今小茜一邊懊惱著自己的莽撞, 一邊拿著剪刀戳著新藥棉未拆封的封口，一剪刀下去手指頭被削掉半邊, 頓時鮮血淋淋。
“怎麼了？”在上顏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別動，你坐好！”今小茜抽出手扶正他的肩膀，讓他坐好，
畢竟在她眼裡，此刻他的傷勢纔是最重要的。
肩膀上肌膚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今小茜手一顫, 血胡淋拉的手指一下碰到在上顏的傷口上。
在上顏輕噝一口, 扭頭去看自己的肩傷。
害怕因爲自己的魯莽而又讓在上顏傷口受損的今小茜忙不迭道歉, 完全沒有在意在上顏目光裡的異樣。
“怎麼會這樣？”在上顏一把抓住今小茜傷手的手腕。
此刻, 他肩上的傷口又麻又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與此同時，他能感受到一股能量正源源不斷的順著傷口注入自己體內。
今小茜詫異的看著在上顏，又順著他的視線盯向他的傷口。
那裡，她觸碰到他傷口上的血液閃著幽幽的光澤。
自己的血什麼時候變成那樣了？
今小茜看著在上顏，眼眸裡疑惑也更深了。
她像是回答在上顏剛剛那句疑問，訥訥的說：“我也不知道，只是上次被鹿上麟擊中後感覺繭靈珠碎掉了……”會是這個原因嗎？
她不確定，他也不確定，但是有一點在上顏能夠確定，她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因爲只要讓她受點傷，流點血，那麼就能獲取到碎在她體內繭靈珠的靈力。
她已危境如此，而如果他再向她靠近一步的話，說不定就真將她拽向萬丈深淵了。
人異有別，不能心存僥倖，父親的悲劇，他不想重演，取出她體內的繭靈珠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原本柔和的下顎線又重新繃緊。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沙啞的聲音如同被逼上絕境的惡狼。
今小茜輕噝一聲，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鬆開她的手腕，在上顏又恢復了往日淡漠的神情。
今小茜低頭輕柔手腕，心中卻升騰起一小股歡愉。
他們好像有了一個共同守護的秘密。
河必舞倒在地上，口鼻不斷有鮮血涌出來。
“還真是沒用。”
鹿上麟擡手罩住河必舞的門面，一陣琉璃光轉之後，河必舞痛苦的扭曲身體。
一個如玻璃球般大小的光珠從河必舞身體裡緩緩移出。
“真是小得可憐。”儘管嫌棄，鹿上麟仍毫不猶豫的將河必舞的靈力盡數吸入體內。
本來是來找繭靈珠的，沒有找到，但好歹有一些小小的收穫。
多少能彌補一些和在上顏打鬥時折損的靈力。
人界不宜久留。
鹿上麟帶著三分滿意，消失在結界裡。
躺在地上的河必舞已經一動不動，宛如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奄奄一息。
中央廣場的白鴿成片飛起。
今小茜和在上顏隔著兩三人的距離並行著。
書包還在學校裡，無端逃了一天課，晚自習還是要去上的，對於一個考試在即的初三學生，任何時間都是寶貴的。
就快到學校了，校園裡一道異光轉瞬即逝。
在上顏心中暗道“不好”，撐起結界隱身闖進了校門。
看門大爺“哎哎哎”的攔住尾隨其後的今小茜。
“你是哪個班的？怎麼纔到學校？逃課了吧？”
連解釋帶登記，甚至電話了班主任，大爺才放行，等追上在上顏的時候，只看見他蹲在地上，抱著河必舞的上半身。
“小舞怎麼了？”今小茜有些不妙的預感。
“他的靈力，被人吸走了。”
一定是鹿上麟，剛剛的結界是他的沒錯！
儘管語調平靜，可在上顏心中早就怒不可遏。
混蛋！連小舞身上爲數不多的靈力都不肯放過！
“死，死了嗎？”當說出死字，今小茜都被自己一怔，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恐怕不知道該怎麼控制自己的了。
“不會！”看出她已經開始發軟的在上顏放輕語調，停了兩秒又低下聲音道，“恐怕也支持不住多久了。”
最終，後半句話還是讓今小茜一下跌坐在地上。
小舞要死了啊！
那個在她和在上顏初識，拼死保護在她和在上顏之間的小舞要死了啊！
不可以！
今小茜一把撕開包裹指傷的紗布。
“你要幹什麼？”在上顏一把握住她手。
“用我的血救小舞。”
嫌傷口血流的慢，今小茜趁在上顏不備，又一把抽出他腰間的銀刃，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劃了一刀。
“你瘋了！”
她身上血液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鮮血如泉涌一般，咕咕流出，緩緩淌進河必舞的口鼻中。
宛若心口捱了一記悶棍。
在上顏扯碎了自己身上的衣襟，抓起布條一把包住今小茜手腕上的傷口。
“你夠了！”在上顏低聲斥道。
“放開我！”今小茜掙扎，“讓我救小舞，他不能死！”
“你顧好自己就行！小舞不需要你救！”
“爲什麼？你們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人，如果是你的話，我也會……”
“夠了！”
空氣突然就在在上顏的怒斥中凝滯。
今小茜低下頭在凝滯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緩緩道：“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不知道爲什麼在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感覺，每次見到你要受傷，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代替你，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我想是不是自己對你產生了一些想法，也許我對你可能是……可能是……”
喜歡，這個詞恐怕是今小茜今生第一次想對一個男孩說出，卻被在上顏冰冷得幾乎刺骨的語氣硬生生拗斷。
“對不起，我無法和你在一起！”
今小茜咻的擡起頭看著在上顏，她睜大眼睛，心裡祈禱著眼眶中快要盛不下的淚水千萬不要掉下來。
在上顏陰冷的臉上似乎透著一絲不耐煩。
他說：“人異有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因爲繭靈珠才守護你，受傷是難免的，如果害怕我受傷，那就趕緊配合點取出體內的繭靈珠，如果要我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對於隸屬於兩個世界的我們來說是不可能，所以，請不要亂想！”
是嗎，原來在上顏是這麼想的，在他日常總是不經意偷看她的一瞬間，在他送她撿來的玩具和情書，在他突然出現抱住她的一霎那，她以爲他也是喜歡她的，至少是有好感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冰冷無情。
真丟人，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淚。
今小茜低下頭，輕輕翹起嘴角，自嘲道：“抱歉，見小舞受傷了就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看見今小茜的淚水，在上顏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然後衝上去把她一把抱在懷裡。
他隱忍著，握著她的手腕的手不由緊起來。
“啊！”直到今小茜痛得叫出聲，他才猝然鬆開。
“咳咳！”
河必舞終於醒了。
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一陣猛烈的咳嗽後，他坐起身子。
發生了什麼事？
望著在上顏鐵青的臉和今小茜紅通通的雙眼。
“怎麼了啦？一個個的！我還沒死呢！”
河必舞扭了扭身體，靈力還是充盈著全身，體內一股熱流正在翻涌。
他摸了一把臉，一手的血。
雖然不知道哪裡受傷了，但是流了那麼多血，竟然沒事！！
鹿上麟那個笨蛋竟然沒有吸走他的靈力！！
更好笑的是，這兩個笨蛋以爲他死了，正滿面哀愁呢！哈哈哈哈！
他河必舞纔沒那麼容易死呢！
低頭看了看衣襟：“啊咧？衣服全是血，晚自習上不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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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番】
“父親，你爲什麼要和母親在一起呢？”幼小的河必舞和在上封坐在星空下。
在上封慈愛的望著河必舞：“因爲想保護她，所以和她在一起了，可是最後好像也因爲這個害了她。”
“因爲異人不能和人類在一起嗎？”河必舞稚聲稚氣的問。
“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你們在一起了，媽媽纔會死的！”稚氣的臉上滿是憂鬱。
在上封寵溺的摸摸他的頭：“雖然好像是這樣，但是我想，你媽媽從沒後悔過吧！”
因爲想保護她，所以在一起，因爲在一起，她纔會死掉。
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人類還真是脆弱！
“我長大，纔不會和人類在一起呢！”
藏在樹後的小小少年輕哼一聲，閃身走了，銀色的長髮在夜色只能分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