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緒差不多平復後，蘇雨傾邊對著鏡子拆頭髮上的髮夾邊問道：“哥，你知道我最喜歡哪一首詩嗎？”

“哪一首？”

“舒婷的《致橡樹》。”

凌子軒只是看著蘇雨傾的方向，並沒有說話。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爲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蘇雨傾並沒有像電視上詩歌朗誦那樣聲情並茂，只是像平常說話一樣最平常的語氣漫不經心地說著，就連手也沒有閒著，一直在一個一個拆掉頭髮上的髮夾。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也像戟；我有我紅碩的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凌子軒懂得蘇雨傾要表達的意思，並且幾乎不受控制地走到蘇雨傾跟前，蹲了下來，雙手抱住蘇雨傾的腰，把頭埋進蘇雨傾的懷中，第一次他允許自己這麼脆弱，“丫頭——”

蘇雨傾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像安撫孩子一樣安撫著凌子軒，“哥，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有時候你所謂的爲我好和對我的保護對我來說只是一種更大的傷害而已，我希望我們倆能像這首詩中說的那樣，不僅能共享霧靄、虹霓，也能一起分擔寒潮、霹靂，只要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所以哥，我想讓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你的身邊都還有我呢，我想和你一起承擔所有，即使我真的什麼都做不了，我也會在旁邊一直陪著你。”

凌子軒依舊沒有回答蘇雨傾的話，只是雙手卻越發緊地抱著蘇雨傾。

“如果你還是不想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就別說了。反正你說過的，三個月後肯定會告訴我所有的一切，三個月我還是等得起的，只是到時候你一定得信守諾言，告訴我這裡面的原因。至於這三個月，你也不用擔心，上次我說離婚只是想逼你說出原因而已，並不是真的，還有西子我也不喜歡，只是故意來氣你的。反正這輩子我就賴定你了，即使你不要我，我也要死皮賴臉的賴著你不走。因爲我清楚地知道，我現在想要的只有一個你而已，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在蘇雨傾睡著後，凌子軒關上燈，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只是在門關上的瞬間，蘇雨傾卻睜開了眼睛，淚水早已盈滿眼眶。她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昨天從醫院回來後，她一看到凌子軒就莫名地有種想掉眼淚的衝動。

這天田優回家的時候，買了幾瓶好酒，回到家就直接去書房找她的老爸田弘文——田司令。

“老爸——”田優一臉諂媚地看向自家老爸。

田弘文又會豈不知道自家寶貝女兒的小九九，不過卻還是故作不知，“怎麼了

？”

“我託人給您買了幾瓶好酒，您要不要來嘗一下我買的酒是真是假？”

田弘文冷“哼”了一聲，繼續練書法，“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孝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可是您的女兒，我要是黃鼠狼，那您是什麼？老爸，您即使罵我也不用把自己帶上吧？”

“我還不知道你？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我喝你的酒可以，因爲這是我女兒孝敬我的，但是你不能求我任何事，我也不會答應的。”

“田司令，您這樣可就沒意思了。您老人家也不想想，當年可是你女兒我辜負了阿軒，人家不但沒怨我，這些年還不計前嫌地幫我，現在他遇到了困難，您這個當爹的總得替您女兒還債吧？”

“你還好意思說當年的事？現在才知道是你辜負人家了，那你早幹什麼去了？弄得我到現在都沒臉見他爸。當年只要子軒一句話，我絕對會把你綁了送到他面前。”

田優撇撇嘴，但隨即臉上就又掛上討好的笑容，“爸，那您還不趕緊趁著現在替我還債啊？我不是早就對您說過了嗎？這次阿軒雖然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這些都是爲了更好地完成任務而已，不管是目的還是結果都是好的。再說，這次他立了那麼大功，也足夠抵他的那些過錯了吧，您就通融通融不行嗎？”

“優優，不是我不通融，軍規在那擺著，如果連軍規都可以無視的話，那怎麼治軍？”

“您自己也說過，阿軒是您見過最好的兵，他本來可以在部隊大展宏圖，結果因爲這樣一件事就把他軍隊生涯葬送了，您不覺得可惜嗎？到時候您有臉見凌伯父、伯母嗎？虧您還和凌伯父是老戰友呢？連這點忙都不肯幫。”

田弘文搖搖頭，他對於他這個女兒一向沒有辦法，“處理意見已經下發了，現在即使想收回也已經晚了。”

“下發了？那處理結果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一切都按軍法處置。”

田優一下急了，“田司令，我可把話放這兒，要是阿軒真要有什麼，到時候就別怪我不認您這個爹。”

田弘文只是搖搖頭，並沒有生氣，“等結果下來你再說這話也不遲。”

田優一聽，立即討好地抱著自家老爹的胳膊，“爸，聽您這語氣，這件事情還有轉機對不對？”

田弘文則冷“哼”了一聲，“我怎麼記得剛纔有人對我吹鬍子瞪眼的？”

“誰呀？竟然敢對我們田大司令吹鬍子瞪眼，活的不耐煩了是吧？我又沒鬍子，肯定不會是我，老爸，您就告訴我好不好？”

“軍事機密，恕不奉告！”

“爸，我知道您最好了——”

田弘文甚是享受女兒撒嬌的這種感覺，於是這讓田優越發開始賣勁撒嬌討好自家老爸。

等到田弘文享受夠了，這才正色說道：“這事你再撒嬌也沒用。”

“田司令，算你狠——”田優咬牙切齒。

第二天，田優得知範旅要去找凌子軒，立刻就拉著於亮好說

歹說地才能跟著範旅一起過去。可這一路上兩人用盡各種辦法始終都探不出任何消息，反而看到範旅一路上臉色都很陰沉，於是兩人也開始有種不祥的預感。

到了凌子軒暫時住的地方，範旅讓田優和於亮留在外面站崗放哨，自己走了進去。

“範旅！”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今天是來宣讀對你的處理結果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範旅，您就直接說吧，我早就準備好了，任何結果我都能接受。”

“任何結果都能接受，哼！”範旅冷笑了一下，恨恨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真能承受得起嗎？”

“能！”

“即使你能？你想過和你一起並肩的戰友，他們能嗎？”

“想過，雖然我也想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到最後，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他們任何的一個人站到我的位置，一定會和我做出相同的選擇。”

“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說那些虛的了，你後悔嗎？只要你說一句後悔，我可以跟上面求情通融一下，說不定事情還能有轉機。”

“不後悔，在當初做那個決定的時候，我就已經料到了今天的這個結果，即使時間能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凌子軒，在部隊這麼多年，你真是白呆了，虧我以前那麼看重你。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部隊不是你們逞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你倒好，給我來這麼一出，你真以爲靠你自己就能拯救世界？你當初但凡向我請示一下，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如果當時我請示，您會批準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

“砰！”範旅氣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還有理了是吧？當初優優查出來後，我讓你立即終止任務馬上撤回，你竟然公然違抗命令，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嗎？”

“知道。範旅，在過去有這樣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也同樣適用當時的情況。沒有人比我能更清楚直觀地瞭解當時的情形，如果當時撤出，不但所有的一切努力和犧牲都白費，並且還會打草驚蛇，再想派人過去更是難如登天。所以我認爲留下才是最好的選擇，結果也證明了我的選擇是對的。”

範旅站了起來，戴上軍帽，很是惱怒，“好，既然你到現在都振振有詞、絲毫不知悔改，那我也沒必要在你這裡浪費口舌了。凌子軒！”

“到！”

“首先，吸毒本身就已經屬於嚴重違紀行爲，國法不容、軍法更嚴。其次，在出任務的時候，你沒有在第一時間把相關情況向上反映報告，一沒請示、二沒批準，就擅自決定，直接損壞了我一個兵，枉費了部隊在你身上花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財力。再次，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你卻公然違抗軍令，這要是在戰場上，信不信我早就一槍把你斃了。最後，都這麼多天了，你還是絲毫不知悔改。數罪併罰，相信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會是什麼後果，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就一起說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