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傾，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蘇雨傾似乎對江一帆的話有些茫然，“什麼？”

“上次你說我們之間沒有信任，你還說你信任他，比信你自己還信，當時就是你這一句話把我打進了地獄。我承認，當初確實是我的錯，所以這麼久時間，我也從來沒有去找你去糾纏過你。有時候，實在想你了，我就會到你公司樓下偷偷看你幾眼而已，我不想因爲我再給你增加任何負擔，所以我從不曾在你面前現過身。我也想過要放手，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做到你那麼灑脫。我也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你已經結婚了，並且過的很幸福，我該放手了?？墒怯陜A，我現在真的想問一句，你現在真的過得真的幸福嗎？”

“爲什麼會這樣問？如果我說我過的很幸福，你相信嗎？”

“不信?！苯环f的斬釘截鐵，“雨傾，你不用瞞我，前段時間，在路上的時候，我看到你哭了。”

蘇雨傾只是笑了一下，“你要是還有其他證據證明我過的不幸福，現在不妨都一起說出來吧。”

“秦時西追你這件事，我也知道。雨傾，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的性格，如果你真的幸福，真的愛他的話，你肯定不會接受其他任何人的追求，你從來都不會讓自己愛的人心裡有任何一絲芥蒂，更不用說還天天收秦時西的玫瑰，和他一起吃飯，給他根本這種不可能的希望了。”

“還有嗎？”

“還有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呢？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裡呢？我知道，你肯定會拿他是一個軍人，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當做藉口?？杉词拐娴氖沁@樣，這種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們倆常年兩地分居，每天爲他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可是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卻根本不能在你身邊，並且他還放任你一個人在馬路上哭，這真的就是你所謂的幸福嗎？”

蘇雨傾低頭笑了一下，“還有嗎？”

“這些還不夠嗎？”江一帆吸了一口氣，情緒稍稍緩了幾分，這才繼續說道：“雨傾，我知道你從小就崇拜軍人，也知道你一直都有很強的軍人情結，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你就一定要嫁給一個軍人。你不覺得你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常年陪在你身邊的人而不是一個軍人嗎？你原來說過，你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你愛的人平平凡凡、一生相伴。而軍人本身就註定了不會是一個平凡的職業，別說一生相伴了，請問一年之中你們能在一起的日子有幾天？雨傾，我並不是想爲自己爭些什麼，只是你想要的這些他都給不了你，你又何苦非要把自己拴在這個註定不會給你太多幸福的婚姻裡面呢？”

“我愛他。”

江一帆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我記得上次我對你說，我也不確定對他到底是不是愛，可現在我可以很

明確地告訴你，我愛他，這個理由夠嗎？”

江一帆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認識這麼多年，他太瞭解她了，開玩笑的時候倒是怎麼都可以，可是在正兒八經說話的時候卻從來不會輕易說這些字眼，說出“喜歡誰”已經是她的極限了，更遑論說出“愛誰”這樣的話語。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其實別說是你，就連我自己都不敢去相信?？墒俏艺娴氖菍崒嵲谠诘貝凵纤??！?

蘇雨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不自覺就多了幾分溫柔的笑意。

“要是你問我到底愛上了他哪一點，我肯定一個字也答不上來，因爲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愛上了他哪裡。如果說是愛上了他的外表，可我明明遇見比他外表更優秀的，卻一點都不會動心；如果說是因爲他的溫柔體貼，可這一點他根本沒有你做的一半好；如果是因爲他的軍人身份，可是我又很確定，即使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哪怕一無所有，我還是愛他。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愛上了他哪一點，或許只是因爲他就是他吧?！?

蘇雨傾的聲音很輕也很平靜，可江一帆卻知道她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他想說些什麼，可卻被這些話噎的再也一個字都無法說出來。

“你看到的我哭以及接受秦時西的追求都是真的，可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並不知道里面真正的原因。我哭是因爲那天我知道了他爲我做的太多了，而我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是那麼的無能爲力，能爲他做的更是少之又少。還有我接受秦時西的邀請也是因爲事先知道了他會在那裡出現，接受玫瑰還有吃飯都只是爲了讓他吃醋而已?！?

“說出來也也不怕你笑話，其實今天我撞了人之後嚇的連120這個急救號碼都想不起來，可當時我無意識間撥出的號碼，想到的第一個人卻都是他。如果今天沒有他，你現在看到的絕對不會我現在的這個樣子，我肯定早已嚇的發抖和六神無主了。所以，他能給我的安全感是任何人都無法給我的，甚至我的父母都不能給我那樣的安全感，似乎好像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麼都不怕?！?

“一帆，當初得知你訂婚後，我更多的是對你的憤怒和責怪，所以才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直接就轉身離開了?？墒侨绻莻€人換成他，哪怕他當著我的面和別人結婚了，我都會認爲他是爲了我好、愛我才這樣做的，我不但不會責怪他，還會心疼他的這種付出，這就是我對他的信任與對你的不同。還有，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灑脫的人，如果他現在真的不要我了，即使我再討厭糾纏，我肯定還是會用盡各種方法也要糾纏不休的，因爲他值得我拋下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去糾纏不休，這是我對他的愛與對你的不同?！?

如果剛纔江一帆還不相信蘇雨傾會真的愛上了那個人的話，可是在當聽完她這麼一長串話後，他就真的信了。

他想自嘲地笑一下，可是笑意還沒到達臉上，就已悉數變成了苦澀，這種苦澀甚至直達內心的最深處，足以吞沒掉這麼長時間他所有的希望與期冀。

當初他用盡了各種手段都沒能讓她對自己吐露出一個“愛”字，原本還以爲是她性格如此，卻沒想到不是不說，而是真的不愛。原本他還安慰自己說她當初之所以那麼決絕、灑脫的離開一是因爲她不喜糾纏，二則是因爲她太愛自己的緣故，所以纔會不惜終身幸福賭氣嫁與他人，現在才驚覺，原來她不是灑脫，不是不喜糾纏，而是因爲她對你的感情根本不值得她對你糾纏不休的地步。

“一帆，如果我說這麼多話，還是不能讓你放下，那我也無可奈何。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說的這些話沒有一句是騙你的。我也只能言盡於此，接下來你能放下也好不能放下也罷，都再也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江一帆苦笑了一下，“雨傾，你當真是一點舊情都不念，連我最後的希望都要全部打碎?！?

“你也知道的，我從來不喜歡給人這種不可能的希望，更不想讓我愛的人因爲這件事產生任何芥蒂。”

如果原來江一帆聽到這句話肯定會高興萬千，可是如今只覺得悲哀，因爲她愛的那個人早已不是自己?？墒碌饺缃瘢词顾俜挪幌拢俨幌脶寫岩灿刹坏盟?，於是只能把所有情感化作一聲低沉的嘆息，“雨傾，如果當年我沒有去美國，那該有多好?！?

蘇雨傾也笑了一下，“要是世間真的有那麼多的如果，我會想說如果當年他能早一點追我，那該有多好——”

江一帆竭力拋掉內心所有的負面情緒，第一次開始真正地試著放下，於是搖搖頭，半開玩笑道：“雨傾，你當真都不顧念我的一點感受嗎？我已經知道你喜歡他了，就別句句都要在我面前這麼秀恩愛了？不過，要是當初我和他同時追你，我猜，你肯定會選擇他而不是我吧？”

“這肯定的。誰讓他在起跑線上贏了你那麼多？別說他追我，當時但凡他對我態度稍微好那麼一點點，能和我多說幾句話，我肯定會在答應你之前把你追我的事情告訴給他，讓他替我把關。”

“如果他認爲我不適合你，你會聽他的嗎？”

“會，因爲我一向認爲他各方面的眼光都比我好?！?

“那我豈不是慘了？”

蘇雨傾笑笑沒再說話，只是突然想起凌子軒只說了一句“我現在在忙”就掛斷她電話的那次，其實現在想想，當時她打電話最主要的目的其實還是想把江一帆追他的事情告訴給凌子軒，只是當時她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一種心理想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凌子軒已經無從考究了。但如果當時他沒有那麼快掛電話，讓她有時間說出江一帆追她的事情，那她和凌子軒是不是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