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末卿公主4
滿目瘡痍的末兒試圖用手去夠洛炎的肩膀,卻被突如其來的劍鞘打開,韓旭堯的面容宛如冷峻的山脈,沒有一絲溫度地強抱過藍末,他道,";一個死人而已。你該跟我離開了。";…";他沒有死,他還有氣息…";藍末吃力地辯白,洛炎能夠聽到末兒地呼喊,可是他卻不能醒,若是不能忍受,又怎麼能真正知道韓旭堯想要做什麼。
沿路返回的道路異常順利,藍末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原來沒有了武功,她的性命竟如螻蟻般輕賤,眼前拉著她的人是要帶她去哪裡,回到那個曾經盼望已久的地方麼。在臨滄水牢,她也想象過東原的家,那裡有父親有母親也應該有姐姐。只是,現在想這一切是多麼的可笑。
她曾經憎恨母親做過的一切,爲了父親放棄公主的身份,爲了父親甘願貶爲百姓,爲了父親害死了自己的女兒,每每想到此,末兒就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即將面對的一切。
";表妹你無需胡思亂想,雖然望海都是太子的地盤,但是本王在宣池殿還是能說上一番話的。你且跟我回去,自然能見到你想見的人。";韓旭堯一面小心的帶著藍末出塔,一面故作好心的規勸道。
";你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你這次又想要什麼…";末兒的聲音有些沒力氣,她似乎失去了鬥志,她似乎要妥協了。
";就是…";韓旭堯的話還沒說完,從塔外迅速涌進來的大量侍衛立刻把兩人團團圍住,而從人羣背後緩緩走上來的人,擡眼處盡顯大氣,兩彎劍眉勾勒出優美的線條,加上常年接觸藥草所散發出的淡淡藥香,讓藍末差點以爲他來了。
王逸周身俊逸翩翩,他沉穩的對上韓旭堯鄙夷的眼神,遂又看了看一旁的藍末,徑自走過去,";你沒事吧。";
";她有沒有事還輪不到你來管。";韓旭堯壓著一股怒氣,將藍末藏在身後,他用劍身指向王逸,不允許他上前。
";對不住,差點忘了七王爺也在這裡了。”王逸說的十分平淡,他眉眼間全然沒有因爲皇族在此而有所震懾,他頓了頓,聲調上揚,“只是七王爺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是王玉之山,這裡還是王家的府邸。”
韓旭堯早已料到今日之戰提前奏響,至少當圍上前來的侍衛紛紛亮出冷兵器時,他們所有人都以爲利好的形勢是向著王府,但穆倫王此刻除了將身後的藍末護的更緊,卻再沒有別的動作,他既沒有束手就擒,也沒有拔刀相向。
他似乎在做一件事,拖。
“公子,將夫人搶過來吧。”
“公子,看樣子王爺不肯放人……”
……
尾隨王逸而來的家奴在身後煽風點火,王逸眉頭緊鎖,他不是沒有看到藍末的眼神出現短暫的迷離,他也不是沒有懷疑洛炎的消失不見。
這一切本很難解釋,但是七王爺的出現,這些難以解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世傳穆倫王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能在王府小住半月,不但不尋找白露公主失蹤的線索,卻就是賴在這不走,王逸就能明白,他的矛頭纔不是指向他的五姐姐。
“本王現在要離開這裡,你跟你的手下不要擋著路。”韓旭堯緩了緩,他見身後的末兒並沒有理會王逸的問題,他心中也不敢放下警惕,藍末也是一顆定時炸彈,她是在沉湎過去還是思慮過多,都不能繼續想象,現在唯有離開此處纔是第一道理。
“放了人,王爺想怎麼離開都不是問題。”王逸走上前來,他無視韓旭堯冰入骨髓的目光,他又仔細瞧了瞧不發一言的藍末,她的手上似乎有斑斑血跡。
“她是本王丟失已久的賤婢,王公子對女人有興趣,本王可以派人從望海都多送些來,再不濟找上官小樓的瓏珍閣要點美女,也未嘗不可。”韓旭堯放聲大笑,他這是說的實話,但是他的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休要胡說,那人是我們王家未過門的四夫人!”尾隨王逸的家奴們不甘示弱,他們看來真的不知道藍末身份早已暴露的事實,她在這處靜謐的廟宇待了半個多月,家奴裡面又有幾個明白這根本就是王逸貍貓換太子的假戲,只是這幫家奴卻讓本就混亂的事態變的更加不好處理。
因韓旭堯在自己身上施放的忘綺香氣,藍末不能回答不能說話,她只覺得脊背冰涼,每運一次氣都感到倍加吃力,她很想擺脫這個魔鬼,但是她不能,她還需要找到能解毒的解藥,她也需要回到那個傷心的地方,去見一見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
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父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令她的母親朝思暮想而不顧子女性命的人,她也很見一見自出生後就沒有見過面的父親。想到此,耳邊的爭吵卻不是那麼刺耳,由著韓旭堯編排吧,王逸對不住了,不能讓你的主人安心,卻也實非藍末所願,在這個世界上,本就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左右。
“四夫人?”一聲長長的反問忽然喝出,韓旭堯的眼忽而散出奪目的光芒,他手中的劍忽然顯現出羸弱的紫色光暈,他冷笑一聲,“王逸,你好意思說末兒是你的四夫人,你可知她就是四國的通緝要犯藍末!”
一語道出,終是不能再阻止衆人的憤恨,綿綿劍雨如同積蓄已久,隨著王逸一個手勢而下,侍衛中有人揮劍而起,皆朝向韓旭堯跟藍末所站的方寸之地攻擊而來。王逸看著必死無疑的韓旭堯,心中一絲憐憫都沒有,他心想道,就不要怪臣心狠,怪就怪你七王爺偏要跟我家的主子作對,而且還敢對主子的女人心存妄念。
這是一個絕殺的口令,看著兩人淹沒在劍雨中,王逸的心情並沒有好過幾分,不知道龍炎洛若是看到今日玉石俱焚的場面,他有朝一日會不會怨怪王逸除卻後患的做法。
經過這麼多事情,王逸已經深刻的明白,藍末的存在就是龍炎洛最大的障礙,她生,龍炎洛就是爲了她生而生,爲了她不死而生,若是她死了,龍炎洛只會爲了她死而生,爲了她死而無止境的奪取最高權力,這纔是王家想要的,那麼天下之大,總有一天莫非王土。
黃粱美夢終有時,當唯美玄妙的劍雨中綻放出數道凌厲的劍花時,韓旭堯周身縈繞紫光,抱著藍末從縫隙中飛身而過,這個場面竟是讓在場的人都十分詫異,藍末的心思涌動,她是見過小十一的無憂劍法,就算再快,也只是作爲武器招式的存在,而韓旭堯此刻放出的東西,卻是力量強大的結界,他在用內力保護兩個人。
她想不明白了,她難道對他仍然有利用價值,真是好笑,莫不是還捨不得殺自己這個傀儡麼。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塔門外悄然響起,當墨斗跟王老爺子同時踏入這方危機四伏的舍利塔中時,他的次子跟王爺的對峙,也是讓他嚇的慌忙跌跪在地上,“王爺息怒,犬子不懂事,竟是帶人阻攔王爺的去路……”
“墨斗,開路。”韓旭堯橫抱著藍末從半空中緩緩而落,他宛若仙人般進入無人境地,衆人終於明白七王爺的盛名在東原爲何只有傳言,卻沒有人敢妄下斷言,他的師父想必就是那能夠用動物的器官爲人診治的大拿了。
王逸再不敢命人阻攔,他的事情絕對不能讓老爺子知道,他現在或許應該派人去裡面尋一尋消失的洛炎了。
塔門外的景緻仍舊平靜,只是月亮的黃暈淡了點,而天空稍稍露出的魚肚白有一種淡淡的憂愁,墨斗帶兵折返而歸,這是韓旭堯早早就準備好的,他將橫抱著的藍末放在地上,他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中了忘綺香,擅自用內力逼出,只會越陷越深,如今你經脈竟損,你還想怎麼樣。”
“呵,這都逃不過的你的掌控,那我想試一試又如何。”藍末不留情面地回道,她怎麼能夠喪失希望,她只要存著一口氣,就要鬥爭到底。
“墨斗,給她上鐐銬。”韓旭堯不再做過多的糾纏。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讓人害怕,正如此刻藍末的心境,她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這麼一個機會,讓從前狠毒的人再次利用自己,她能怎麼辦呢,她是四國的通緝要犯,她是被各方勢力覬覦的強力棋子,當沉重的銀色鐐銬銬住手臂跟腳腕的時候,從前在水牢的壓迫感再一次席捲而來。
這次是要將所有的過錯一併償還麼,藍末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韓旭堯爲她備好的囚車之時,她望了望看似平常的車體,她竟是笑了,總以爲韓旭堯方纔爲了保護自己而展示的結界,會讓她以爲這個人有所變化,但是如今眼前的囚車,她終於是放下心來,魔鬼怎麼會有變化,魔鬼仍然是魔鬼。
木製囚車的下方是一排用炭火炙烤的金屬盤,滋滋作響的炭火燃燒的聲音,就能想象在如此盛夏時節,人若光腳站在上面是多麼的刺激呵。
“公主妹妹,上車吧。”韓旭堯頗爲正色道,他甚至摸了摸藍末的下巴,無視那雙曾讓他差點動心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