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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衆裡尋他千百度

胤禩沒有問我那晚發生的事情,只是看到脣上的傷口後,他的雙瞳更加黝黑。生活還是像往常一樣,不過胤禩偶爾會叫人送些禮物過來,一次,他送來的竟然是足本的《水滸傳》,天,這在當時可是禁書啊,感動之餘,我將他這份心意仔細收藏。

爲了打發無聊時間,我學會彈奏瑤琴。明朗的天氣裡,我抱著琴走上二層小樓。深吸一口氣,活潑的琴音從指間躍出,輕快地飛向不遠處的小院。爲了彈好這首曲子,我可是練習了好久,嘻嘻,不知道那傢伙聽到會是什麼反應。

豬你生日快樂

但是我口渴很渴

吹完臘燭趕快請我們喝可樂

豬你生日快樂

等太久肚子會餓

等太久肚子餓餓

許完心願趕快把蛋糕吃光光……

我跟著曲子在心裡哼唱,今天是若薇的生辰,無法親手將禮物送到她的手中,我只能借琴音表達我的祝福,雖然有點戲謔的成分在內。

琴音停歇,一曲笛音從小院響起。我側耳聆聽,先是一楞,既而捧腹狂笑。若薇,I服了U,竟然回我一曲古巨基的《加菲貓》,真是難爲十三了,要用那麼清雅的笛子來吹奏這拗口的音樂。看來圈禁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太大的打擊,也許在他們心中,那一小小的院落正是他們避世的桃源樂土。

“怎麼笑成這樣?”溫暖的手扶住了我要與地面親近接觸的身子。

“天啊,他們兩個太可愛了。”我順勢趴進了胤禩的懷中,笑得直咳嗽。

胤禩好笑地幫我拍背順氣,“他們做了什麼讓你這樣好笑?”

“聽到這笛聲了嗎?”

“聽到了,恩,很有趣的曲子。”

“他們過得很快樂呢!”

“圈禁也能這樣快樂,十三弟與十三弟妹真讓我佩服!”

“快樂與幸福不在於環境而在於心,如果你能放下某些執著,你也會快樂的。”想到他的一生遭遇,我心中暗歎。

“我的快樂已經找到了。”他深深地看著我,我胸口一蕩,急忙離開他的懷抱。

“回府吧。”

“你剛纔彈的曲子是什麼?”他走在我身後問。

“豬你生日快樂。今天是若薇的生辰。”

“那我的生日,你也彈給我聽嗎?”

“不行。”我一口拒絕,此“豬”非彼“祝”,我可不認爲他會喜歡這個玩笑。

“不行嗎?”他的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失望。

我心中一軟,“我會彈其他曲子給你聽。”

“只彈給我一個人聽嗎?”爲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索要糖果的孩子?

“只彈給你一個人。”

……

火樹星橋,爛煌煌,鐙月連宵夜如晝。春風料峭,鈞天奏徹鑠韶。煙雲中,瑞靄交,籠著鮫綃。錦繡叢,萬花繚繞。魚龍夭矯,嵩祝聲高。一解分明是洞天,是絳霄。靈臺靈囿靈沼(《清史?卷八十九》)。

往年的元宵節,除了參加宮中的家宴,還要赴其他皇子公侯的宴會。今年物是人非,康熙沒心情家宴,其他皇子也意興闌珊。我早早就與胤禩說好了要去逛花燈會,於是他推辭了其他邀請,陪我一同去看花燈。

走出內城,外城已經是燈的海洋,龍燈、宮燈、紗燈、花藍燈、龍鳳燈、棱角燈、樹地燈、禮花燈、蘑菇燈、蓮花燈、八寶燈、八角燈、高角燈、龍燈、無骨燈、走馬燈,串起一片燈火輝煌的景緻。大街上、衚衕口,人山人海、接踵磨肩,各種看的玩的、吃的賣的不一而足。舞龍燈的、耍獅子的、踩高蹺的、扭秧歌的、、猜謎語的,鑼鼓喧天好不熱鬧;脂粉攤子、珠寶鋪子吸引了大姑娘小媳婦的全部視線,糖葫蘆、棉花糖、麪人兒張、風車兒是孩子們的最愛。我就如同是劉姥姥進大觀園,興奮地拉著胤禩在燈市中鑽來鑽去。胤禩一直微笑著,提著我買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任我將他由一個攤子拉到另一個攤子。

“三水甲天下,猜一地名,是桂林嗎?”我側頭問他。

“是汕頭。”

“一纜衆山小,打一詞牌名,身什麼?”

“小重山。”

於是胤禩手中又多了很多猜謎得來的獎品。

“玩的盡興嗎?”他笑問我,眼裡好象蓄滿了星光。

“恩。”我點頭。

“那回家吧。”

“好。”

一片人潮突然涌了過來,粹然下,我與胤禩被人潮衝散開來。

“胤禩,胤禩。”我慌張四顧,可是全都沒發現他的身影,只覺得心亂如麻,難過地要哭了。

“蓉兒。”身後傳來熟悉的輕喚,我猛然轉身。

五彩的燈光掩映下,斯人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緩帶儒衫、翩若驚鴻,彷彿墜凡的謫仙。

“胤禩。”驚慌在乍見他時變爲狂喜,開心地小跑了幾步,卻突然遲疑地停住。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如此在意他了?腦中閃過與他相處的一幕幕,一起看星空,我唱歌,他吹簫;他送我狐貍披風、送我《水滸傳》;他照顧受傷的我;與讓栩分手後,他默默地將我帶回府中……原來他爲了我做了這麼多,原來他早已經一點一點地走進了我的心中……

視線變得模糊,回首千萬次的修緣、弱水三千的追尋,原來良人就在自己身邊。

“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受傷了嗎?”看到我的眼淚,他慌了。

“我沒有受傷。我哭是因爲我高興,因爲我終於找到自己的心了。”

“?”看到他滿臉的不解,我莞爾一笑,“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的雙眸倏地一亮,臉上綻放喜悅的神采,“蓉兒。”他驚喜地呼喚我的名字,一把將我攬進自己的懷中。

“胤禩。”我輕輕呢喃他的名字。康熙五十三年的元宵,在這個時代遊離了五年之後,我的心終於找到了落腳的港灣。

“我們回家吧。”他拉著我的手道。

盯著十指緊扣的手,我輕輕吟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笑著吟出下句,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

我回以幸福的微笑,胤禩,前路雖然有許多的苦難與危險,但我會陪你一同攜手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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