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豪氣萬丈地跳出來提出挑戰,但巴甘迪完全沒想過,霸王竟然是強大到這般地步。
纔剛進入第四個回合,只見裝備了墮惡之爪的惡意之刃咧出一個獰笑,然後高高躍起之後一個俯衝,他自己的生命值就開始快速歸零!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番強大!?
一確認己方的最後一擊通過,連生命值清空的聲音也懶得去聽,始終一臉冷漠的霸王便收起了自己的決鬥盤拉下面甲轉身離去。
只是,在轉身的過程中,霸王順勢往矮坡的山石方向瞥了眼,之後纔不緊不慢地離開。
眼前是代表自己生命正在飛逝的星芒,耳邊是那陣漸行漸遠的盔甲響動——死死地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黑色背影,巴甘迪逐漸渙散的目光中晃盪著滿滿的憤怒和歉疚。
憤怒於自己的無力不敵,歉疚以對自己有所期待的衆人。
——對不起,大家……
——本以爲可以用自己的特殊能力,爲大家爭取到更多的轉移時間呢……可惡!
就在意識即將重歸混沌之際,似乎是發現了些什麼,他不由得睜圓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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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食材站在門口,多美嬸忍不住瞪圓了雙眼。
儘管剛剛錫之翠鳥已經被派來知照過自己,但看到來給自己開門的十代,多美嬸還是感到一陣驚喜。
“多美嬸你怎麼了?”十代歪著腦袋奇怪地問。
收起驚訝的表情,多美嬸和藹地笑道:“沒什麼,只是見到十代君回來,覺得太高興了而已——好咧,今晚就給你做加量版的特色炸蝦吧!”
炸蝦一詞瞬間點亮了十代雙眼中期待的光,“太好了!果然是多美嬸最好了!”
這時候,抱著法老王的大德寺也從二樓慢吞吞地下來了。
“歡迎回來。”一看到多美嬸帶回來的那大堆食材,他開玩笑似的說道:“多美嬸你這樣,會讓十代有種回孃家小住的感覺的。”
“啊啦啊啦,沒關係啦。”一邊把食材收拾到廚房,多美嬸無所謂地笑笑。
“孃家?”十代的疑惑又多了個,“那是什麼來的?”
聽到這般無辜的問話,大德寺頗爲意外地愣了下,半晌過後才恢復平日的笑臉。
“嘛,沒什麼呢。”
——所以說,有時候跟缺乏常識的天然呆開玩笑,感覺還挺沒成就感的……
不得不說,多美嬸的掌勺能力真是強悍無比——就像十代曾經說過的那樣:那絕對是Lv.12的星級水平!
例如這次,多美嬸繫好圍裙入廚房忙碌了沒一會兒,色香味俱全的豐富晚餐就陸續出現在十代面前。
“啊對了!”
在晚飯的進程當中,十代突然想起了自己本次其中一個的來意,於是連忙從對炸蝦的狼吞虎嚥中擡頭說道:“老師,建國紀念日快到了哦——到時候,你會回去王城參加紀念活動麼?”
準備取食的叉子聞言一頓,大德寺昂著腦袋同時默算了下日子,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嘆:“原來已經這麼快了嗎?”然後他又搖了搖頭,剛剛停在半空的叉子落在預定目標上,“還是算了,老師我老了,實在懶得走動啊。”
“是麼……那還真是可惜呢。”
十代的目光垂落了幾分,似乎有些失望。
“怎麼了,十代君?”
聽出那句話中的失落,大德寺咬著叉子,擡起頭來好奇地問。
十代搖了搖頭,“只是覺得可惜而已,因爲這是霸王正式執政的第一年,我想他應該也很期待老師你的出席的……不過既然老師你不方便,那就算了。”這麼說完,他又再投入到多美嬸爲自己特別炮製的食物中去。
——霸王那孩子會期待這點兒事?
在大德寺的萬年笑臉上,嘴角不動聲息地抽搐了下。
吃罷了那頓豐富的晚餐,決定留宿一晚的十代就陪多美嬸聊天。可憐大德寺又得要回到二樓書房,繼續和那近乎有一半還沒改好的學生作業作艱苦卓絕的鬥爭。
在那個只點著一盞橘色燈的二樓書房裡,聽著從樓下隱約傳來的說笑聲,大德寺默默望著窗外的夜色,神色竟是平日難得一見的凝重。
——十代的到來,令他忍不住回想起些事情。
還記得,早在霸王和十代降生之前,他曾經作出了一個預言。
而當初,就是因爲這個預言,那一對原本出生於歡呼和祈願之下的雙子,纔會被迫分開。
——畢竟衆人所期待的,只是一個強大的王者,一位能夠帶領他們對抗預言中的宿命,同時把王國帶向最終的強盛的王者。
爲了更好地培育這位傳說中的王者……爲了不讓他過多地沾染上身爲一個凡人的感情,也爲了不讓另一個孩子動搖到他……
所以,在八年前的一個下午裡,當時年僅六歲的雙子就被衆人拆散了。
原本是打算暗地裡把那個“多餘”的孩子處理掉的,但這時候,命運卻展現出它曖昧不明的一面。
“上面的東西猶如下面的東西,下面的東西猶如上面的東西……”
似是夢囈,半張著雙眼的大德寺怔怔地呢喃——那是經常出現鍊金術理論中的一句話。
同時,那也是他當初的“預見”。
哪怕自己是前任首席宮廷占卜師,但大德寺一直沒能明白過來,命運爲此事的安排。
也因此,他直到現在依然無法確定,到底該把“那張卡”交到哪個孩子的手上。
——那種自己似乎已經觸及真實、但又好像不是這樣的不安……
這麼想著,在垂下了視線的同時,他默默加深嘴角的弧度。
——老實說,這種感覺,他很討厭。
“有事嗎,尤貝爾?”
突然間,大德寺在似乎別無他人的房間裡如是發問。
結果這話音剛落,從房裡的一角陰影中,尤貝爾走到夜色之下,“沒什麼,只是想問一下預言的事情而已。”
尤貝爾也是預言的知情者之一。
“如果你是想問我的決定,那你這算是白來了。”一邊說著,大德寺坐回到書桌邊上重新面對一桌面的紙卷,“最近十代君的情況怎麼樣?”
這話中的語氣讓尤貝爾不悅地皺起了眉,“我不是十代的監視者。”
“我知道。”這時候的大德寺已經收起了平日的笑臉,那雙紫紅色的眼睛正斜睨著她,當中盡是嚴肅,“但我是。”
這下,尤貝爾一臉不爽地沉默了。
然而,儘管她採取的是不合作的態度,但這邊大德寺也似乎沒打算真的非要得到答案不可——那張臉上適時的嚴肅很快又被平日的笑意掩蓋了過去。
他就是用那一副笑瞇瞇的表情對尤貝爾說:“請照顧好十代君和霸王殿下。”
“哼。”尤貝爾交抱著手臂撇開視線,那聲哼哧似乎是在笑對方的多此一舉——“那是自然的,既然我已經起誓會保護好[他]。”
——我當然會保護好[他]。
回到客廳看著那個正在逗著貓玩的孩子的笑臉,同時腦海裡也浮現出平日默不作聲的另一個孩子的面孔,尤貝爾默默在心底裡說道。
——不爲[他]是預言中的那個存在……
或許,應該這麼說吧:起初確實是爲了使命,但到後來,就不再是因爲這個理由了。
對於身爲精靈的自己來說,那孩子、或者說是那個靈魂,就好像陽光。
——感覺是那麼的耀眼,還有那麼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