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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樹丫上的誘惑

侏儒野人的筏隊,注意力正集中在湖泊四周,嚴重忽略了身後的危險。比起現代人的作戰隊形,侷限性相當大。我心裡雖然著急,但卻無法提醒侏儒野人。高喊是聽不見的,即使能聽見,對他們來講,像人聽見高山樹林的猴子叫。

鳴槍更不實際,兩千米的狙擊距離,等到聲波傳到,也微弱的像只蚊子吶喊。現在,必須識別出鬼猴的領隊,將其一一射殺。可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在蒸騰的河面上若隱若現,周圍的自然環境好似有意掩護它們。

狙擊準鏡配置的光學儀器,使我左眼沉浸在藍紫色世界,主宰見到的一切生命。這些雜毛鬼猴,除了手攥吹桿兒,身上無任何身份標示,想推測它們的統領,相當困難。

";砰,砰,砰……";灼熱的子彈射出,從千米高的峰頂劃著褐色火線,直擊蹲伏在小板筏上的鬼猴後腦。幾隻被擊中的鬼猴,即刻前傾,失去頭部的屍身一下扎進水。

巴特雷的狙擊子彈,對於鬼猴來講,猶如微型的導彈,那些鑽透炸爛的腦袋,好比雞蛋代替高爾夫球,桿兒一下擊打上去,並不飛起,而是爆出一灘濺射。

其餘鬼猴急速回頭四望,以爲身後出現侏儒野人,在用弓箭或投擲石塊兒打碎了同夥的腦袋。一張張猙獰兇狠的臉上,閃動著灰白圓眼,激起我記憶中的恐懼。

鬼猴的嗅覺再靈敏,也捕捉不到我的氣味兒,我趴在險峻的高峰,像一朵無形的雲,加上繁草茂葉的遮擋,更是穩臥泰山。對它們來講,被兩千米外的子彈狙擊射殺,根本理解不到死亡的原因。好比奴隸社會的軍隊,遭受彈道洲際導彈襲擊,認識這種現象的水平,只能理解爲天罰。

血色的水霧,不斷在冉升的靄煙中爆散,追逐著白色,將之瀰漫成紅色。一隻只鬼猴的後腦和脊椎,不斷被彈頭擊中,破碎的腦殼與頭皮,崩射出來的脊骨碎塊,甩的小板筏和水面上到處都是。

緩緩靠近侏儒筏隊的鬼猴,再也忍受不住這種無法理解的死亡。終於,一隻身強力壯的傢伙,聳著頭頂濃密的綠毛,手舉吹桿兒站起在小板筏上。它撕心裂肺的叫喚,很像默誦咒語驅趕死亡的惡靈。

機不可失,我急速調整狙鏡,把t字型準線校對向這隻鬼猴,它嘴巴像銜著只螃蟹,上下打磨著獠牙,嘎嘎作響。";砰。";一顆子彈擊發,鑽進他的口腔,彈頭並未像電鑽那樣,打個圓圓的小孔衝出它後腦,而如一把鉄鏟,將鬼猴整個腦袋平端下來。

這隻鬼猴子的死,被五百多隻鬼猴看了滿眼,都嚇得呆僵在水面,不再劃水前進。彷彿一羣木偶,由細線牽著,操控的人一死,便也不再跳動。

這隻亂叫的鬼猴,可能是部落巫師,射死他等於拆掉其他鬼猴的精神支柱。拉動保險栓,槍膛跳出只銅色彈殼,墜入深不見底的崖澗,我再次尋找下一目標。水汽後面,霎時飛出無數箭羽,射中大片仍扭著脖子發愣的鬼猴。

弓箭不足一米長,有的刺進鬼猴耳朵,從左臉鑽出箭頭。有的刺進鬼猴後腦,從眼窩鑽出。我沒想到,侏儒野人的小短弓竟然如此厲害,穿刺攻擊的強度巨大。它們爲何還會食物匱乏,另我心頭又涌上疑團。

侏儒筏隊的陣型,已衝出迷幻的水汽,展露出大半。數千支箭矢齊發,雨點似的扎進那些蹲在小板筏上的鬼猴,一隻正要舉桿兒吹射的鬼猴,被那一家五口的雄性侏儒野人察覺,及時補射出一箭,扎穿它左胳膊上的肱二頭肌,猩紅的獸血立即順著箭頭滴滑。

這隻鬼猴疼得一哆嗦,但仍不放棄吹射毒刺,它想在中箭致命之前,殺死一家五口當中的一隻。";砰。";我扣動扳機,阻止悲劇的發生。

彈頭的速度,遠非箭羽可比,倘若擊中鬼猴四肢任何一條,絕對炸斷爆掉,毫不拖泥帶水。可就這麼一個花生豆般大小的彈頭,穿越了鬼猴的小腦殼,撞擊力將它整個頭顱爆震成四撒的碎塊兒。

";砰,砰,砰……";我儘量射殺靠近侏儒筏隊的鬼猴,不讓侏儒野人損失兵力。不過,鬼猴的毒刺也猛烈反擊,猶如成羣的馬蜂,撲進侏儒野人的隊伍。邊緣那些高舉白骨人顱旗的侏儒壯丁,像發現海豹捕咬的企鵝,成排栽進水中。

大戰爆發了一個時辰,河面上浮屍縱橫,河底不知引來什麼水獸,嘩啦一聲響,便將這些屍體拽得無影無蹤,只留波光粼粼。直到偷襲的鬼猴全殲,我幾乎射出一百多發子彈,侏儒野人的筏隊,也由原來的密集變成稀稀拉拉。

若不是心繫寶箱,我會眼睜睜看他們死鬥,正所謂伏山看虎鬥,站橋望水流,收盡漁翁之利。因爲,這兩種靈長類生物,都有安插眼睛的習慣,對大船上的生命,最構成危險。

我根本無法預知,在我們躲過海魔號之前,是否成爲侏儒野人剷除的下一個目標。畢竟,在這座島嶼上,帶毒的弓箭對我們而言,是目前最易致人死亡的武器。

戰後,侏儒野人重新整理隊伍,不去管那些殘局,直奔懸吊在樹上的鬼猴巢穴。他們動機明顯,懂得斬草除根。一隻只嬰兒大小的鬼猴,胎毛還沒長硬,就被侏儒酋長帶領野人揪了出來。

這羣小東西,給人扯著兩隻胳膊,懸吊在半空,吱吱呱呱的叫不停。那灰白的大眼和寬闊的嘴巴,酷似山魈崽子。這孽障物種,很像侏儒野人與山魈雜交而生。

一家五口的雄性野人,和其它弓手一起,拉著小短弓,對準鬼猴幼仔的肚子,嗖嗖放箭。這些小孽種的哀嚎,立即拔高一聲停止,嗚呼歸天,屍體統統丟進河水餵魚。

鬼猴崽子殺到一半時,寶箱終於出現了。先是一隻古色古香格調的木箱,被幾個粗壯的小野人掏出巢穴。不多時,又兩隻寶箱從其它巢穴掏出。我使勁調試著狙擊鏡子,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觀察。

太陽又像個燒紅的鐵球,滾到大森林頂端的邊際。鬼猴懸吊的巢穴裡,共搜出八個寶箱,分別擺在侏儒野人的木筏上。接著,它們把鬼猴的巢穴全部破壞,統統丟進河裡。

其它地方,若不再有鬼猴部落,這個種族算是徹底滅亡。即使有潛逃的零星鬼猴,想再發展起來,成就這麼大的規模,恐怕萬難,因爲它們已經虛弱,沉入了生物鏈底端。

侏儒野人的筏隊開始迴歸,對他們來講,剷除異己遠比獲得寶箱喜悅的多,但我更關注那幾個寶箱,裡面是否還有寶石。假如全裡毒品,害人害己的東西,不碰觸便是最明智的選擇。

黃昏進一步另光線暗淡,狙擊步槍無法保持兩千米的射擊準度,我慢慢抽回槍支,潛入樹林邊緣,與山腳下的侏儒筏隊並行。

殘陽如血,大地一片暗紅,交織的河流,彷彿巨人的血管脈絡,運載著侏儒野人的筏隊緩緩行進,透出無限悲壯。

揹包裡還有三百發子彈,加上一把阿卡步槍和衝鋒槍,我可以趁著夜色襲擊侏儒野人的筏隊兒,他們的小弓手,剩餘不足五百。鬼猴的威脅已經剷除,大船將會成爲他們接下來關注的目標。

八個寶箱藏著什麼,無從得知,一旦被侏儒筏隊運載進部落,想得到就更難。四個橡皮筏的食人魚,都在侏儒野人的木筏上,我必須盯緊他們,及時瞭解新生敵人的動向。

果不其然,侏儒筏隊並未按原路返歸,它們出了森林大河的支流,沿河流主幹道朝上游走一段,便插進另一條促短的支流,筏隊才停止下來。

胖酋長開始嗚哇亂叫,幾十只侏儒野人如敏捷的猴子,急速攀爬上靠岸的大樹,用早已綁好的麻藤,將七個寶箱拉扯上樹冠。

看到這一幕,著實另我一驚,侏儒野人明明在藏寶箱,他們的社會觀念裡,是否具備私有意識。或者,這只是一個單純的行爲,像松鼠打洞儲備松子。剩在木筏上的一個寶箱,估計用來交換我們的食物。

天色漸漸轉黑,由不得我繼續跟蹤,待會兒視線不好,爬山容易摔死,或者被困。大船上不能沒有我,那些女人需要我這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不然睡不踏實,我也是她們的精神支撐。

放棄對侏儒野人的追查,具有危險隱患,他們的小短弓實在厲害,意識上比鬼猴更重視我們。鬼猴一直把我們當獵物追殺,只把侏儒野人當敵人看待。

壁虎和蜥蜴有斷尾求生的本能,指不定鬼猴怎麼理解了木推屜的毒食。所以,它們在甲板上損失慘重,大傷元氣。

我急速奔跑,爲在巖壁上移動爭取時間。一輪皎潔皓月,不知何時掛上頭頂,三條鉤繩牢牢纏住我的後腰和雙臂,大船就在腳下的山澗,甲板上亮著火把,一定是伊涼她們爲引導我歸來而點。

很多肥碩的蟈蟈,在樹下或枝丫奏鳴,像安撫我不要著急,慢慢爬下去,回到溫馨的家庭。有幾隻甚至蹦上我衣袖,搖甩著觸鬚毫不畏懼,一副呆笨固執的樣子。

好比回來晚了,被拄柺棍兒的佝僂老頭撞見,翻著眼珠問你幹什麼去了,叫人理會得鬱悶。

此時,微涼的山氣吹得人異常清晰,離開兩個丫頭和池春沒多久,牽掛之情卻渲染的濃烈,保護著她們,就等於守護著心靈的家。

雙腳踩到自己的木筏時,心裡說不出高興,彷彿千里漂泊的人,黑夜中途遇上了客棧。一上到甲板,兩個丫頭不顧一切的衝上來,緊緊抱住我的腰不放。她們已經吃飽,有些人去睡了,吃掉池春預留的五香鮎魚肉,我便抱著步槍,依靠在艙門半寐,腦子回憶白天的情景。

侏儒野人藏好寶箱,歸航的筏隊應該明早經過大船,剩在筏上的那個寶箱,真裝滿寶石的話,還得等他們回去編成草繩項鍊拿來交換,麻煩倒是小事兒,挨短弓射襲擊的可能性卻增大很多。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爬上峰頂,用望遠鏡偵查侏儒筏隊,延綿遼長的大河面上,看不到他們一絲影子。刻意多望了一下藏寶箱的位置,很難看出端倪。

昨日射死的山狼,有幾隻掛在巖腰的斜樹上,沒給其他野獸吃去。爬下來的時候,撿到四五隻,其中有那條母狼,嘴巴炸爛掉一半,像只啄木鳥。它的肉是良好的食物,但我更需要它們的皮。

兩張熊皮被鬼猴追殺時丟在了海岸,雖然最不希望和海魔號遭遇,但也得提前防備,以防萬一。午後的陽光格外明亮,蹲在甲板上宰割狼肉時,我一會兒一爬上桅桿瞭望,警惕著侏儒野人的到來。

蘆雅和伊涼站在炮臺上面,一人拿著望遠鏡,一人端著狙擊步槍,搜索兩側山壁上有無侏儒野人的眼睛。我光著膀子,搬起削好的狼肉,給池春她們送去,天一黑就開始烘烤。

時間越向後推移,我爬上桅桿的頻率越高,冥冥中對侏儒野人多了幾分畏懼。甲板邊緣的前後左右,都擺好了實彈機槍,只要侏儒野人挑釁,立刻殺得片甲不留。天黑之前他們不來,明早我就去弄回那七個寶箱。

太陽偏西的時候,侏儒野人的筏隊總算出現,他們換成原來的小筏,人人脖子上纏滿草繩項鍊,揹著的小短弓,箭矢卻帶得不多,好像只爲防身。交換的規則和先前一樣,一家五口的雄性侏儒野人先過來,然後是胖酋長一家,最後是其他。

這些黑皮膚的小東西,臉上神采洋溢,灰白的大圓眼有了炯亮。筏隊之中大部分野人能活著回來,是因爲我的庇護,在他們看來,無異於部落打了勝仗,腰桿兒硬朗了。

兩個丫頭趴在鐵皮堡壘中,衝鋒槍一絲不茍的瞄準著,只要靠進大船的野人異動,利馬射成蜂窩。這一次,他們帶來的交換物特別多,就像知道大船新增了烤獸肉,恨不得把食物一次性換走。

昨夜靠著艙門入睡,料想到了食物虧空的隱患。並且,不能讓侏儒野人吃的太飽,尤其是擁有大量食物。我每次拋出去的布包,只裹玉米大的一塊兒烤肉,儘管他們反拋回來飾品頗多,上面的寶石又大又亮。

用全部的山魈肉和巨鮎身上的垃圾肉,換回了侏儒野人大半的寶石,但他們還唧唧哇哇,想交換掉剩餘的草繩項鍊。我不再把肉丟向對岸,撿些包著顆粒較小的草繩項鍊,和他們交換相同性質的物品,製造一種食物精光的假象

侏儒野人很快失去了交換興致,哇哇亂叫一通後,拽著木排又返回了上游。爬上桅桿,目送他們走遠,我急速回到艙內,背上兩個放出氣體的小皮筏,帶好武器裝備,拎著鉤繩朝山壁爬去。

臨走時,我叮囑伊涼她們,一定封緊艙門,不可到甲板上半步。開動艙門的暗號是:";我身後有槍,不要開門。";雖然晚上爬山危險,卻可躲過侏儒野人安插的眼睛。

藉著暮色,爬上高高的峰頂,沿著以前的路線急速奔跑。揹包裡的子彈嘩嘩作響,嚇得四周山鳥驚飛。這會兒的天氣,下起涼霧,或者只是水汽,幾顆如寶石般璀璨的星星,出現在遠方夜空。

用一塊紗布罩住移動光源,減低漫射效果,掛在脖子上緩緩下山。偶爾幾隻咕咕嗚叫的貓頭鷹,瞪著晶黃大眼與我對視,令人毛骨悚然。

大森林的上空,滿天繁星,唰唰的河水沿著腳邊流淌。找到一塊兒平坦巖石,我開始給橡皮筏鼓氣。月亮的光線很柔和,既能照明,又隱藏了我在暗夜中的行動。昨晚印在我腦中的記憶,像一張地圖,指導著我乘筏靠向七個寶箱。

侏儒野人有足夠的食物,可以在藏寶箱的支流安插一隻或幾隻眼睛。快接近目標位置時,河面出現彎道,彷彿一座環城,轉得人有些頭暈。

兩岸的林木,忽高忽低,好似攪拌夜空的星星。一個時辰之後,水流託著小皮筏,飄到了支流入口。我用漿減慢它的速度,沿岸邊跳躍式劃進。前方兩百米處,幾棵卡著寶箱的大樹冠,依稀出現。

直接過去會很危險,我拿出望遠鏡,借住朦朧的夜色,仔細窺察,確認寶箱附近是否蹲伏著侏儒野人。

就在我將要放下望遠鏡時,突然傳來怪響。";啊嘔,啊嘔,……";聲源在一朵大樹冠裡,我再次仔細複查,模糊的視線中,兩隻猴子似的黑影來回搖曳,纏扭不分。

不知道是爲了繁衍還是享受,沉浸在即將喪命的**裡。我拽過身後的阿卡步槍,柔滑如絲的月光甩上槍膛。準線確定出直線,端在手上開始尋找,兩隻侏儒一前一後的哆嗦著,對死亡的到來毫無察覺。

";當,當,當……";步槍連射三槍。其實,只要一發子彈,足可穿射死兩隻,爲了滅口和預防小短弓的反擊,我刻意多發兩顆,紮紮實實的命中。

刺耳的呻吟被槍聲吞掉,沒發出一絲掙扎。一對兒摟腰貼臀的侏儒野人墜下樹去。他們堅守寶箱的使命算到了頭兒。

射殺完畢,急速臥趴在皮筏底部,讓自己在黑暗中消失一會兒。許多睡夢中的林鳥被嚇醒,尖叫著朝月亮飛去。十分鐘後,蟲鳴和流水又成了夜晚中喧噪的主流,我纔敢慢慢起身,繼續靠進寶箱。

促短的河流分支,中間長了幾棵大樹,枝葉格外茂密,猶如巨大的鳥巢。朝樹頂掄一根鉤繩,我急速上爬,七個寶箱被麻藤結實的捆在樹杈上。

拔出斜掛腰間的樸刀,砍斷這些束縛,再用自己帶的繩子,將一箱箱的寶物系下。打開攜帶的另一隻皮筏,連接成託掛,開始回返。

此時,身旁箱子裡的價值,與斯諾號上損失的貨物相比,真是天壤之別。皮筏迴游的速度不快,路上卻也順利,只偶爾幾隻黑色的蝙蝠,嗖嗖掠過頭頂,追捕夜間活動的飛蟲。

天快亮的時候,皮筏到達下山來的位置,箱子很重,沒辦法拽上峰頂,倘若沿河流載回上游,一旦被侏儒野人盯見,非打起來不可,毫無勝算。

山澗漲水時,最高尺度會蔓延到巖壁五十米上,我把七個寶箱拖拉到八十米的位置,然後用阿卡步槍崩斷箱鎖。三箱裝著閃光的黃金,其餘箱子全是寶石,紅、綠、藍的璀璨顆粒,像喜獲豐收的穀米堆出小尖角。

若不悄悄竊取過來,真不知和野人交換到何年何月,纔有眼前數量驚人的寶石。蓋好寶箱,將它們一一塞進巖壁縫隙,再鋪些亂枝碎草僞裝,既躲避風雨又掩人耳目。

天亮之前,我必須趕回大船,不能讓侏儒野人安插的眼睛看到,以免對方疑心,派其它野人去查看窩藏的寶箱。收起兩隻橡皮筏,重新整理一下武裝,鉤繩在我手中掄得呼呼生風,彷彿向大山發起挑戰,套住這隻石獸的脖子。

上到峰頂,氣溫格外低沉,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段,我掏出紙包裡的鮎魚肉,填進嘴巴幾塊兒,給身體補充能量。咀嚼的味道非常中口,遠勝洞居時吃的熊肉乾兒,舌頭與黏滑的魚肉交磨,跌宕在味蕾的歡樂中。

池春纖細的蔥指,捏過我嘴裡的食物,我用力的咀嚼,吞噬沾染有她女人香的魚肉。她曾揩拭一滴可愛的紅,壞笑著抹在我胸膛,甚至抓著我的手指,去幫她擦拭。這些曖昧的回憶,不斷在腦中翻騰,驅趕我體內的寒意。

大船上一夜沒我,不知那些女人怎麼樣了。腳下的青草,沾滿晶亮露珠,將我褲腿兒打溼,卻羈絆不住我奔跑的腳步。一手抓著阿卡步槍,堤防夜襲的猛獸,一手猛掄樸刀,剁斷樹枝草藤,佛擋殺佛,人擋殺人。

剛纔射死的兩個侏儒野人,已被我綁上石塊兒丟進河心,餵了水獸野魚。由於我跑速太快,擦的身邊樹枝嘩嘩亂響,驚嚇得許多小獸頸毛乍起,齜牙咧嘴衝我吼,可寒光閃閃的樸刀,迫使得它們沒一個敢上前來。

經過上次甩狙射殺鬼猴哨兵的草叢時,突覺裡面多出些貌似立著的大石黑影。我弓步急停,端起阿卡步槍對準了異狀物。奔跑的躁動聲,驚擾到了它們,引來急促的喘氣聲,頻率頗高,猶如哮喘發作。

不管什麼物種,肯定不是大船裡的女人,先下手爲強。";噹噹噹,噹噹噹……";阿卡步槍噴著火舌,吐出兇狠的子彈,密集射向那堆兒草叢。";嗷嗷嗷,嗷嗷嗷……";被彈頭擊中的目標,發出尖銳哀嚎,猶如人大腿根部的肉給鉗子突然擰傷。

有幾隻黑影,欲要彎腰衝擊過來,但看到越來越多的同伴中槍慘叫,也嚇得立刻撒逃。見這些黑影跑遠,我忙掀開罩光源的紗布,使之露出一絲光亮,確認射殺的目標。

七八隻大個頭兒山魈,橫倒在草窠中,它們嘴巴大張,獠牙尖兒上引流著嘴角的血,怒睜的圓眼充滿死不瞑目的哀怨。這是羣在山頂睡覺的山魈,靠樸刀的寒光無法震懾,幸好開槍及時,不然非受重傷。

我繼續奔跑,速度進一步提升,還有一個時辰,晨曦便會破曉。鮎魚肉在胃裡蠕動,身體的熱量開始疏散進脈絡,大腦又恢復了思考。

突然,我潛意識裡猛然蹦出一個想法,心中暗叫:";不好。";大森林的東側,漸露魚肚白,我已奔到大船上方的峰頂,撥開一簇枝葉向下望去,肉眼看到的景象,頓時另我渾身一顫。

白色水煙像雲朵一樣來回穿梭,透過偶爾的稀薄,密密麻麻的侏儒野人擠滿甲板,好似埋伏著的兵士。此情此景,我的大腦整個顛覆,侏儒野人才是真正的";鬼猴";。

昨日傍晚來的侏儒筏隊,與我積極的交換食物,目的異常險惡。實際上,他們早就意識到,草繩上的寶石對大船上的人是巨大的誘惑。

於是,它們先用寶石將艙內的食物抽空,再趁著夜色圍困起大船,此種戰術足可以和現代戰爭媲美。這也說明一點,我們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文明人類。

或許,在侏儒野人看來,這只不過是一種捕獵技巧,像魚鉤掛上活蟲,可以釣掉山雞。寶石僞裝在草繩裡,對自以爲是的現代人來講,就是魚鉤上的活蟲。我們一出現在侏儒野人面前,就被他們當成獵物耍了。

現在一想就後怕,幸好沒有手軟,出來搶到了寶箱。真和這羣野蠻的小東西講原則,此時非困在大船裡不可。以他們的智商,可不再像鬼猴那麼好對付。而且,對方有足夠的食物,說不定還會擺放在甲板上,反過來誘惑我們。

我依靠在大樹下,讓自己稍事休息,心跳過快或肌肉緊張容易狙擊失誤。此刻的空氣過於潮溼,視線也不夠良好,揹包的狙擊子彈只有五百發,而甲板上的侏儒野人高達一千。

溪澗上游的盆谷凹地,一定還存活著許多這種野人,數量上萬也難說。我之前想過,在峰頂藏些武器彈藥,預防海魔號出現時迫不得已棄船。可現在還沒行動,先遭遇侏儒野人的圍困。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野人是不夠用的,而阿卡步槍和衝鋒槍,必須近戰才實用。這些侏儒野人本就在樹林長大,體積小善於隱蔽,若他們追擊過來,潛散在我四周,那帶毒的小短弓,刺透我身體的可能性相當大。

樸刀砍了樹枝,插在我擺好的石塊兒前面,僞裝起可遠程致命的巴特雷槍口。蘆雅她們也許還在睡覺,尚不知道甲板佈滿殺機。這羣侏儒野人恩將仇報,也活該他們見識一下高科技武器和現代化殺手。

火紅的太陽,再次滾上了大森林,我趴在溼乎乎的青草上,將眼慢慢貼到狙擊鏡。這次,第一個要射殺的,便是那個陰毒的胖酋長。長長的槍管開始探尋,鏡孔中的t型準線在甲板上來回掃描。

這羣侏儒野人,有的彎腰弓背,有的半蹲半坐,還有幾隻把耳朵靠在艙門上偷聽,姿勢最猥瑣的就是那隻一家五口的雄性侏儒野人。他高擡著屁股,使勁兒將右耳往鐵艙門上按,灰白大眼不斷眨動。彷彿半夜聽到隔壁**的男人,腦子裡翻騰著幻想。

青黑色的甲板上,埋伏的野人很講紀律,沒有胖酋長的命令,哪一隻也不會妄動。晃眼望去,更像一羣雕像,一羣非洲陶俑。

鏡孔的t型標線,終於鎖在野人酋長身上,他竟蹲到了炮臺與艙門之間的縫隙中,除非艙內射出的子彈能自動拐彎,不然休想傷到它。

";砰。";兩千米的高峰頂端,巴特雷狙擊步槍噴出咆哮的子彈。就在胖酋長剛想張嘴說點什麼的時候,彈頭鑽進他顱頂,破壞掉了腦細胞裡面的思想。炸迸出的烏血,濺染在白色炮臺和艙門牆壁,大塊兒的黑皮粘著腦漿從垂直的壁面緩緩滑落。

";砰。";又是一槍擊射,子彈鑽進一家五口的雄性野人左耳,像烈錘猛砸進去的一顆九寸釘,將它的下頜與頭蓋骨戳開。花花綠綠的腦髓,渲染在艙門上,如發泄時的信手塗鴉。

數百隻侏儒野人,沉浸在捕殺獵物的刺激與興奮中,面對這種毫無來由的恐怖死亡,和前日的鬼猴一樣,也驚嚇得呆僵。";砰,砰,砰……";我儘量擊碎他們的腦袋,增大野人的恐怖心理。

巍峨的高山峰頂,山巒疊嶂,託扶著槍聲遲遲不落,可良好的稀釋噪聲。急速的彈頭,像勾魂使者的鐮刀,鋒利而無形。甲板上的大羣野人並未逃跑,它們紛紛揹著小短弓跪拜,祈求他們心中的鬼神寬恕。

侏儒野人意識不到,自己正被萬年以後的武器狙殺。他們的**感官,一旦從原始的認識平臺跌落下來,只能假以鬼神論。我不予理會,繼續射殺這些磕頭如搗蒜的小野人,只要他們不迅速撤離,想活命是萬難。

我的左手食指,不停的扣動扳機,大腦傳達給它的命令是,既要致命還得毀屍。原本乾乾淨淨的甲板,像剛打過羣架的菜市場,白瓜、番茄、豬肉、雞蛋摔爛一地,狼藉污穢。足足打了半個時辰,擊倒的侏儒野人不下三百,可仍不見他們有逃散意圖。

大船彷彿成了刑場,堆滿失去頭部的屍首,鮮血順著甲板邊緣的槽溝,如擰開一半的水龍頭,流成了柱狀,傾泄進嘩嘩的溪水。

狙殺的越狠,侏儒野人就越虔誠,越不敢四處逃散,這與我料想的結果恰恰相反。對面巖壁的下半腰,突然出現一隻侏儒野人,它對著大船上拜跪的小弓手們亂叫,不斷用手指向我的位置。

那是侏儒野人重新按插在對岸巖壁上的眼睛,從對面的峰頂偷窺到我,然後悄悄爬下去報信。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五百多隻侏儒野人,立刻掙脫魯鈍意識的禁錮,翻臉露兇。他們嘴裡發出嘰咕嘰咕的沉悶聲,彷彿之前憤怒的嚎叫被仇恨積壓的發不出來。

我能意識到,他們要爲酋長和同族報仇,更爲受跨時代的文明愚弄而報仇。這羣野蠻的小東西,像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黑甲蟲,從大船上翻滾下來,踩著作戰的木筏衝向崖壁下的石岸。狙擊步槍再想直線射擊,就得垂直向下。

我抓緊時間,趁它們尚未衝靠到山壁腳下,狙擊步槍像貪吃水窪蝌蚪的毒蛇,不斷吞咬他們的生命。

侏儒野人站在木筏上的時候,身體比較集中,穿透力強大的子彈,斜著打進一隻野人的脖子,破壞掉頸椎,又鑽進身後一個野人的心臟,薄皮膚裡跳動的小器官立刻爆碎,阻擋不住彈頭的迸出,最後穿射進第三個侏儒野人的膀胱。

三隻小弓手頃刻喪命。一個腦袋掛在肩膀上,靠僅有的一點肉皮拉扯,纔沒掉進溪水,一個左胸翻掀起血紅的肌肉,傷口竄流汩汩烏漿,膀胱破裂的侏儒野人像被踹了一腳,立馬趴伏在木筏上,再也站不起來。

僅一分鐘空擋,就打死五六十隻侏儒野人,其餘四百多隻奔跳上河岸,像壁虎一般簌簌朝峰頂爬來。這些揹著短弓,綁著箭矢的小東西,攀巖的速度遠大於我,他們似乎還保留著猴子的本能。

我必須節約子彈,不然敵人靠近後,想通過肉搏取勝,幾乎沒有勝券。侏儒野人的戰鬥方式,遠非我猜想的那般簡單,由於巖壁凹陷,他們攀得越高,越能躲避我在峰頂的視線。

無論如何,多殺死一隻,就少一份危險。身後的樹下,亂草叢中,很多百八十斤的大石。我連忙掛好狙擊步槍,開始用石頭做武器。

有些侏儒野人,過於激憤,來不及目測好凹凸的巖壁,就睜眼瞎的朝上爬,結果攀到山壁**似的位置,上不來下不去,急得朝同伴直嚷嚷。

調準自由落體的直線,我雙臂舉起大石,衝這些侏儒野人砸去,巖壁斜生的樹冠,被石頭穿得梭梭抖動,但不影響軌跡。

哐嘣一聲巨響,將卡在半山腰上無處躲閃的野人強行撞下山澗,摔成粉身碎骨;有的稍稍砸偏,巨石剷斷侏儒野人的後腿或前肢,令其無法忍受疼痛,隨之也跌落進山澗;被不偏不倚砸中後背的野人,死得倒也乾脆,成了糊在巖面上的多汁肉餅。

這種難看且作嘔的死相,好比一隻大肚子蟋蟀,蹦上水泥牆面,給人用皮鞋底子狠抽一下,形成污穢猙獰的花瓣狀。

那些死死扒抓在大樹上的野人,看見自己的同伴被大石砸的慘不忍睹,怒火更是中燒,咕咕嘎嘎的尖叫,爬速再度提升。我不敢浪費時間,儘量多而快的投拋大石,砸死一隻算一隻,讓攜帶的子彈數量超過沖上峰頂的野人數量。

";轟哐哐……";連著拋下兩塊兒大石,一朵茂盛蔥綠的大樹冠上,七隻侏儒野人正踩拽在上面,兩顆大石接踵而至,像對雞冠花打了兩拳,震得枝葉四碎,樹皮綻開。依附在上面的七個小弓手,全都衝擊下山澗,沒一點生還的可能。

衝破阻擊的侏儒野人,應該快要進入小短弓的射程範圍。峰頂不宜久留,摘下背後的阿卡步槍,抽出樸刀,開始朝藏寶箱的位置奔跑。

因爲,這一段路徑較熟,而且前面山下有條溪流石階,要想活著回去,必須繞到對面的峰頂,潛伏進樹林隔岸狙殺。

太陽升到**點鐘的位置,大船附近應該沒有了圍殺的侏儒野人,伊涼她們也該警覺到了甲板上的異常躁動,只要艙門不開,絕對安全。

經過躺著死山魈的草窠,一羣烏鴉正興高采烈的啄食盛宴,我故意繞著跑,倒不是害怕這些黑鳥,只不想驚飛它們暴露自己的蹤跡。

尋到上次下山的位置,我急速捋好鉤繩纏在腰間,雙腳有節奏的彈跳,拽著身體不斷下移。

嘩啦啦,一羣烏鴉飛起,盤旋在峰頂對峙的一線天,卻不離去。侏儒野人已經追擊到那裡,按我估算的時間,上到對面峰頂時,他們剛好趕到頭頂的位置。

下到山壁腳下,重新一手持槍一手持刀,上次跳踏著瀑頂大石渡溪,雖未受到水獸攻擊,這次也不敢馬虎大意。那些傻乎乎的山鱒魚,依舊大鼓著鰓幫逆流溯源,前日見到的幾條,不知還在不在裡面。

過了湍急的溪流,貼緊山腳貓腰奔跑,爲了更好的僞裝,我用樸刀砍斷一根小樹,將樹冠背在右肩,進一步迷惑追趕自己的侏儒野人。

來到那段像孕婦肚腩般凸鼓的山壁,便把小樹冠綁在身後,使自己酷似只綠刺蝟。雙手拉著鉤繩子往峰頂奔跑,由於視線良好,到達峰頂的時間比上次快了一半。

巖頂的植物異常濃密,我縱深進樹林三十米,快速爬上一棵高樹,又砍幾簇繁密的樹枝,插在槍管左右。望遠鏡大概觀察一下,對面峰頂有塊較空曠的段落,一會兒侏儒野人追到那裡,經過的瞬間至少能射殺七八隻。

十分鐘過後,幾個蓄箭持弓的小野人,率先出現在我鎖定的空曠峰段。陽光撒在斑駁的葉片上,閃著綠油油的耀眼光亮,透過這些縫隙射殺目標,距離不是問題。

我把眼睛貼上狙擊鏡孔,t型準線提前排出直線,只要侏儒野人的腦袋擦過狙擊交點,彈頭兒便立刻飛出,沐浴血液。

";砰。";一顆漆黑的頭顱砸碎,猩紅的血霧噴薄,急速的閃現又急速的消逝。

沒等後跟的野人回過神兒來,又是一顆子彈射出,打在一張彷徨四顧的臉上,綻放出血腥花朵。他倆手裡的小短弓,跌跌撞撞的滾下山澗,雖然箭羽啐有劇毒,卻對我無從下手。

這種武力輸出的差距,就好比運載技術落後的國家,即使擁有威力強大的原子彈,卻只能靠卡車運輸,打擊目標是不可能的,打中自己倒有可能。

陸續奔到空曠峰段的侏儒野人,知道同伴被藏在遠處的武器所殺,忙退隱到矮樹後面,不再像先前那樣跪拜等死。這羣小東西的蹲躲方式並不專業,有些靠在大樹背後,有些貓在石塊兒下面,還有些趴進了草窠。

抽回狙擊步槍,我急速爬下高樹,跑到與空曠峰段對稱的位置,又找了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往上攀。

狙擊鏡孔開始尋找。一個貓腰在大石後面的侏儒野人,黑乎乎的頭頂在與大石高度持平的位置若隱若現,如落水的木塞,一起一伏。它的呼吸一定緊張,或許還在慶幸自己有了掩體,但卻意識不到頭皮即將爆裂。

t型瞄準刻度線,開始捕捉這條起伏的頭蓋骨。";砰。";一聲槍響,子彈擦過石沿兒,冒出若干火星,將侏儒野人的頭皮切開。迫於心臟的壓力,紅白漿血橫著甩了出來,把躲在他身後的侏儒野人噴濺一臉。

附近掩藏的侏儒野人,立刻意識到死亡的距離如此逼近,忙在樹後挺胸擡頭,收腹提臀。趴在草叢裡的野人,驚得瑟瑟發抖,後悔自己躲得不夠好,恨不能扒洞往裡鑽。

這個時候,最怕心理恐慌,總預感著要被子彈射中,一把持不住站起來換位,就等於自殺。

我深知敵人的心態,雖然意識形態有所不同,但對死亡的恐懼差異不大。一射穿野人的頭蓋骨,t型準線便提前做好準備,擊殺某個想起身換位的侏儒野人。

";砰。";又是一發劃著火線飛出的子彈。濃密的草窠,真的站起一隻,想躲到右側四米遠的一棵粗樹後,結果剛立直軀幹,沒等邁出第一步,肩頭就朝左一甩,面向我的方向後仰倒下。子彈鑽進它脖根的鎖骨,毀掉任何在那條線上的器官組織。

這一下,沒一個侏儒野人敢再妄動,他們恨不得自己變成木頭、石頭,呼吸和心跳也不想要,生怕冷槍的子彈竄來。死亡的恐懼像毒藥在他們體內發作,原本嚴密遮擋在樹幹後的侏儒野人,由於顫抖得厲害,抱小短弓的身子略微傾斜,露出胳膊摺疊時凸起的臂肘。

雖只有小荷尖角大小,但子彈能直線穿過那裡,破壞掉骨關節及韌帶。";砰。";巴特雷的狙擊子彈,摩擦得空氣滋滋呼嘯,像地獄惡魔吐出的毒牙,貼著粗糙的樹皮穿過,崩碎小野人的臂肘。

皮渣肉末濺射進她腳下的枯葉,這是個雌性野人,疼痛使她放棄掩藏,從樹後徑直躺了出來。我沒再補射,結束她的掙扎與抽搐。她已經殘廢,拉不得小短弓,除非用牙咬著弓弦射箭,這痛苦的表情,定會像分娩下嬰兒後,自己用齒磨斷連接的臍帶。

此時,對我不足致命的生命,我不再理會,補射也浪費有限的子彈。雌性侏儒野人的灰白大眼開始流淚,一種身不由己的悲哀卷涌上她心頭,眼角的淚像石壁上汩汩外泄的泉水。

狙擊準鏡並未從斷臂的雌性野人身上移開,t型準線來回遊走於她的雙腳和頭頂。這是個哺乳期的野人,黑亮高聳的**,被身體的抽搐抖出股股白汁,順著側肋滑下。我食指鉤掛在扳機,默默等待,等待某個出來拉她的侏儒野人。

一個雄性野人終沒能忍住,跑出掩體斜蹲在同伴胸前拉拽。";砰。";又是一顆子彈飛射,打進他大腿內側。彈頭鑽進他胯骨,爆裂了大動脈,血液如紅色的蛇,從槍傷裡向外竄頂。

它們不知道,這是一種陷阱,意氣用事只會讓事情更槽。這樣一來,兩隻半死不活的侏儒野人,都暴露在射擊白點上。我繼續等待,看誰還那麼愚蠢,硬要鑽進死亡的套子。

太陽光線強烈,曬得額頭掛滿汗水,這麼耗下去不是辦法,天黑前清理不掉這羣小東西,想回到大船就很危險。畢竟,他們也能放出冷箭。

我爬下樹來,沿著峰頂往大船的方向跑,尋找兩岸石壁陡峭的地段,避免侏儒野人發現我,使它們直線攀爬過來。奔跑中,我感到上衣裡脊背直淌汗珠,炙熱的天氣很容易使人中暑。

我吐咽一下乾燥的嗓子,隨手採摘一片新生的薄嫩葉片,墊在舌頭下面,刺激味蕾分泌唾液。

跑了好一陣,總算瞅見一段有利地形,我忙背起狙擊步槍,把阿卡槍換到手上。這離對面峰頂較遠,大概百米距離,在此隔岸對射,再好不過。

在雙方武器射程上,小短弓朝我射擊,可謂雞肋誘惑,食之無肉,棄之有味。子彈則以僞善的方式,大大削減對方的有生力量。

對岸峰頂生長的植物,像禿鷲脖子上的羽毛,稀稀拉拉矮小猥瑣。附近也很難找到大石、凹坑之類的掩體,若要後撤進樹林,那也得跑二三十米。這個瞬間,子彈足可解決掉他們的小命兒。

我主動走出樹林,站在一塊兒突兀的巖角上,故意暴露自己給對峰的侏儒野人看到。模仿著侏儒野人交換食物時的吆喝聲,我呼喊了幾下,前方安靜的樹冠上,立即梭梭顫抖,滑溜下密密麻麻的小弓手。

我已經無法按原路返回,因爲這羣小野人會設下伏殺,將我射成豪豬的外形。

我不停的吆喝,吸引對面山峰上的侏儒野人,它們上竄下跳著,衝擊到最靠近我的對峰位置,個個滿面猙獰的拉弓放箭。

這一次,侏儒野人終於可將憤怒發泄在還擊上,漫天的箭羽直擊長空,密而集中的竄到最高點,像灰黑色的彩虹劃出弧線,朝我面門落來。

來勢洶洶的箭矢,看得我渾身發毛,但我心裡清楚,這些原始的武器,侷限性很大,當離我不到十米時,便成了強弩之末,如風中單薄的草芥。

見侏儒野人齊集擁堵在前突的峰角,該我出手的時機已到。";噹噹噹,噹噹噹……";平端著的阿卡步槍,激烈的嘶叫,宛如嘲笑那些墜下山澗的箭矢。隔著千米深淵,兩種誇越時代的武器,禮尚往來的交鋒。

看到我仍不在短弓的射程範圍,侏儒野人才恍然大悟,知道中了引誘姦計,忙抽身扭頭回跑,分散疊加在一起的身體。一顆顆勁猛十足的子彈像鋼筋棍條,戳串起他們的小身板兒,一擊斃敵四五個。

他們趴的趴,摔的摔,死傷大片。未中彈的侏儒野人,立直身子一味傻跑,希望進到樹林躲藏,沒有一隻懂得,伏地翻滾纔有活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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