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安靜心裡的難過是很真實的。
脫脫跟雪主看到她的神態就知道她的情緒了。心裡同時都不太舒服,不過,誰叫他們要爲長遠考慮呢,如果勸她及時改變主意,以後會少吃很多苦的,不然一兩年內,她都有可能被累壞。
想想刺骨寒冷的冬天,還要下冷水洗菜,他們都一致覺得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叫一些勤儉持家的大媽大嬸做一些這樣的活兒倒罷了,她畢竟年紀還小呢,有其他更好選擇的前提下,爲什麼就非要走這一條路?
“舉個例子呀!”周姓青年撓撓頭,眼光看向他的同伴,有束手無策的感覺。明明是苦出身,都沒吃過多高檔的酒席,偏偏要裝出美食專家,吃遍天下的範兒,凡是菜式都能品評個一二三出來,未免太難了吧。
“其實也不是簡單的好和不好,爲什麼說剛好及格呢,因爲味道還是可以的,就是太平庸了點兒吧!這些菜沒有自己的特色,讓人吃了就忘呢!反正我在外面吃飯,哪怕是小館子都有自己的拿手好菜的!”錢姓青年接過話茬道。
“哦,這樣啊!嗯,今天的菜我確實沒有花太多心思。因爲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呢!沒辦法構思我的創意,還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菜不是我親自去買的,如果是自己去買的話,肯定在買的時候就想好怎麼搭配了!”
“還有,因爲有幾個老人家在的關係,所以菜式就更往傳統的方向走了!讓你們吃的不那麼盡興,我很抱歉!”安靜稍稍釋然了些,按實際情況解釋道。
凡是真正愛自己那一行的都會很有耐心地聽自己受衆的反饋信息,並積極做出改善。安靜就有這種質素,把這些話存在心底,下次再做的時候就要求自己做出明顯的改進了。再次再改進,如此迫使自己一直處在不停歇的進步中。
“哎!不好就是不好!可不能怪到我們身上啊!你看看,我們菜買的多好呀!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都有了。還要怎麼樣嘛!”龔平佯裝不爽道。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啊龔平哥!”安靜一愣,沒想到聽起來沒有歧義的一句話也會被龔平曲解,爲了避免他上心生氣,只得解釋,“我的意思是……就好比你畫畫,心裡有構圖,纔會下手選擇各種筆還有顏料!是這個理兒呀!”
“……好吧!算你對!”龔平想不出反駁的話了。心裡想不通,怎麼安靜有時候傻的可以,有時候又才思敏捷的嚇人呢。別說,這個比方真讓他無話可說呢。
“嗯,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些了。意思是安靜如果能做出些特色菜,開飯館也是沒問題的?”脫脫又挑了個新話題出來。
“開飯館?哥哥,你開玩笑吧?就她?”錢姓青年一副大白天見了鬼的神情,指著安靜,說完還大張著嘴巴以示驚訝。
安靜有些站不住,不過,卻沒說話。
脫脫心說,“不錯嘛!這反應給力!”故作奇怪地問他,“怎麼了?這個想法很奇怪嗎?S市開飯店的還少呀?你沒見大飯店小飯店遍地開花嗎?國人現在都把吃放在第一位啦,走哪兒都在找美食呢!”
“不是啊哥哥!我的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說,安小姐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選這一行有點奇怪啊!哪有這麼年輕貌美的女大廚嘛!再說,開飯店很不容易的,要面對的問題很多很多!可不光做菜!安小姐是不是另外有合夥人啊?”
錢姓青年在心裡把說辭想過一遍,說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比周姓青年強上不少。
“沒有!就我一個人做……未來生意好的話,再考慮找一個幫工!”這個問題由安靜親自回答他了。
“啊?不是吧?你未免太天真了吧!”錢姓青年驚呼道。“你要一個人招攬客人上門,給人點單,下廚,前臺都不帶有人的。然後嘞,得面對客人的苛責,還得收錢,得收拾桌子,刷鍋洗碗!想想,你一個人做得來嗎?”
“我可以啊我不怕累的!”安靜眼睛一眨不眨地答道,信心很足的樣子。
“比如中午的時候,一下子來了好幾個客人,有人點面有人點什錦飯,有人點炒菜,你都手忙腳亂了,還被人死命催,試問還有好的工作心情嗎?還有萬一,你在爲這個人做飯的時候,前頭客人吃完腳底抹油溜了你咋辦呀?”
錢姓青年當真費心把問題想到了。想的還細緻著呢,倒叫脫脫和雪主驚訝。
這下安靜真的有被難住,幻想下那樣的場景,還真叫人苦惱無言。不過她前面也有考慮類似問題,琢磨自己是不是在檔次和價位上給自己的店制定一項規矩,好讓自己工作的不那麼狼狽。
不過,這又牽扯到另一個問題,她的規矩是由顧客來遵守的,她如果沒有足夠的本錢,憑什麼讓別人這樣去做呢?
如此一來,只會面臨兩個結果,要麼被市場和顧客淘汰,要麼達到自己的預期,一切按照自己的節奏走。可這樣的話,危險性明顯大了不少。
“我覺得你這樣的女孩子還是別想著當什麼廚娘了。好好找份文職,踏踏實實地工作,然後……找個如意郎君,嘿嘿!就很好啦!其實人嘛就該簡簡單單,找個對你好對你一心一意的就好呀,可不能找那些高富帥,不靠譜!”
被搶了話頭的周姓青年自己一個人喝了不少的酒。此刻說話都有點大舌頭了,話裡話外透著不靠譜。
被影射到人品的慕玉安眉頭一攢,心裡不痛快是肯定的。高富帥怎麼了?吃你家米了,要這麼說?
安靜也驀地心涼了下,很不喜歡這人說話的調調。“人各有志。我有自己的想法,心裡怎麼想就要怎麼做。不然的話,每個人都一樣多沒意思?”
“心裡怎麼想就要怎麼做?嘿嘿!這句話我愛聽!”周姓青年呵呵一笑,人搖搖晃晃地離開座位,往另外一張桌子走了幾步,身子突然一個踉蹌,就直接往安靜身上撲去。
“啊——”安靜一聲驚叫,人已經被抱到一個滿是酒氣的懷中。
“你幹什麼?”這個動作可犯了衆怒。雪主,脫脫,慕玉安他們個個都站起來,對著這個人怒目而視。
“小姐,你的菜做的真不錯!不過,你的人更不錯!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好喜歡你哦!”周姓青年說著就撅起厚嘴脣,作勢要親安靜。後者尖叫不止地死命掙扎。
就在周姓青年快要得逞的時刻,汪雪主一個漂亮的側踢,直接就把他給踢翻在地。不過安靜也沒有幸免,跌倒了壓在那青年的身上。
慕玉安等人趕緊上前,把安靜拉起來。問她有沒有事。安靜在這麼多人面前差點被人輕薄,羞怒交加,恨不得挖地洞鑽進去纔好呢。
直接就把他們推開,自己一個人跑進宿舍,大力關上了門。
大家都愣住了。慕玉安臉色難看地望著雪主,問她,“這個也在你們的計劃中嗎?未免有些過分吧?安靜她是那麼單純的女孩子,你們怎麼能這樣做呢?”
“就是!你們太喪心病狂了!前邊兒我們都沒插手,這個可沒辦法看著不管!”洪易陳思齊他們也是大怒。
“不是的!這個怎麼可能在我們的計劃中!”脫脫怒不可遏地補了周姓青年兩腳,罵道,“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好吃好喝的招待著,你還要借酒撒潑,我有讓你這麼幹嗎?色膽包天啊你!”
“不許你打我朋友!你們找我們來不就是想讓我們打消安小姐開飯館的念頭嗎?周元沒做錯啊。安小姐這麼漂亮,肯定會遇到色鬼食客的呀!”錢姓青年護住周姓青年,辯解道。
“就是!讓我們出招兒,還讓我們放開手腳幹活,都是你們!太欺負人了!”周姓青年不知道是被踢醒了還是什麼情況,也會自己說話道。
“是這樣的!他們沒做錯!她要開飯館,沒人從旁協助的話,一定會遇到這樣的情況。讓她提前感受一下滋味也沒什麼不好!你們要心疼的話,可以抽調一個人陪著她啊!”
雪主胸口有些起伏,顯然心情也是跌宕不已。不過說出來的話聽著卻那麼冷,讓人不寒而慄。
“我們……”慕玉安正要再說,突然宿舍的門被打開了,安靜從裡面走了出來。
“靜靜,你沒事兒了……你聽見我們的話啦?”脫脫吶吶地問安靜道,相當心虛。今天整的這一出好像真的過分了。
安靜擡起頭,臉上沒有他們想象的委屈淚痕。反而是一臉的堅定之色。
“你們今天這麼做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想明確地告訴你們,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就會一直往前走下去。不管會遇到什麼困難。請你們不要在開始的時候就給我預設諸多困難,也不要把我想的那麼柔弱無力。我真的可以!”
往前走幾步,到了雪主面前,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我們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但請願的是各自珍重,我希望你的道路儘可以一帆風順,也希望我選的路不受你的過多苛責和干涉,只要一個良好祝願就可以!”
一番話沒有過重的語氣,甚至聽不出是喜樂還是難過,卻明白地闡述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