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才兩盞?啊!好像好幾盞都壞掉了,也沒人來修一修!唉呀,也管不了許多了。總比沒有的強!”
安靜擡頭瞄了瞄穹頂,鑲嵌其中的燈盞不是碎裂,就是缺失的,亮起的兩盞燈發出幽白的光,跟濃烈的黑暗對比起來,實在羸弱,給不了多少安全感。但是,人都走出來了,現在哪能甘心就這麼回去。
安靜擡腳繼續往前走,爲了舒緩自己的緊張情緒,她輕咳一聲,開始唱起歌來。“黃玫瑰,別落淚,所有的花兒你最美。受了傷別傷悲,別讓淚珠溼花蕊……”
哪知道,這麼一唱,竟然產生迴音效果,不遠不近地,好像有人在應和著她的歌聲,來了個女聲二重唱三重唱似的,聽起來格外滲人。
安靜覺察到這一點後,立馬噤聲,兩隻大眼睛裡佈滿恐懼之色,呼吸都粗重好多。雙手“啪啪啪”地拍了好幾下,隨著偶爾一盞兩盞聲控燈的亮起,腳步邁得更大。
“前面應該快了,快了,電梯就在那裡!”安靜手撫上自己如同擂鼓的心房,不停地安慰著自己。心裡暗自懊喪,爲什麼軟件公司的人就沒有一個人出來買夜宵的,更怪自己,這點小恐懼都克服不了,實在差勁到極點啊。
安靜生自己的悶氣,於是化氣憤爲力量,開始拔足狂奔起來,別說,跑起來雖然更是心慌慌,但是無疑縮短了這段恐怖的旅途啊。
只是眼見勝利在望,安靜悄然放下怦怦跳的一顆心的時候,突然一個白絨絨的東西,從她的左側面跑出,攔著她的正面,飛奔而過,好傢伙!安靜不受控制地“啊”地一聲大叫,險些被嚇昏過去。
好在她不論什麼情況,都存著一絲理智,這一點理智支撐著她,第一時間於潛意識裡開導她,“就是白貓,白鼠之類的東西,一個調皮的小動物而已!你就別跟它一般見識了!”
所以,即使雙腿發軟,冷汗一瞬間透背,安靜還是努力地邁腿往前。好不容易看到電梯就在眼前,安靜簡直瘋了似的狂按按鈕啊。
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聽到“叮咚”一聲,她簡直像聽到了天籟般的高興雀躍。
廂門一打開,她想也不想地就那樣衝了進去。
“啊!”
“啊!”
哪知道,這個時間段,這樣一個沒有人氣的樓層,竟然還有人來光顧。安靜一個不留神,與往外踏出步子的男人迎面撞了個滿懷。
兩個人都像觸了電似的,往後彈出老遠。安靜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直接就嗚嗚嗚地哭了出來。剛纔被白影嚇地處於崩潰邊緣的心絃猛然間斷掉了,感覺心都直直地墜入了深淵裡。
“我靠,這什麼情況啊?爲什麼電梯門一開,就往我身上撲啊?特麼的我還以爲是跳樓的女鬼要衝我下手呢!嚇死爹了!唉呀媽媽,感覺小心臟跳的好快啊!”一個男聲誇張大叫道。
藉著電梯裡的昏暗燈光,就看見一個實打實的女孩子坐在地上,不顧形象地咧嘴大哭,他簡直哭笑不得了,“你是哪路大神啊,喂,你的惡作劇成功地嚇到我了!所以,能不能停停,別玩了!”
安靜本來嚇得夠嗆,一個人走了一分多鐘的路程,竟然有過去一個小時的錯覺。剛纔拼命希望有個人過來陪陪她,跟她一起走過黑暗。現在這個人突然出現了,她的心情又實在糟糕的很。
晃晃悠悠地爬起身子,從朦朧的淚光中,瞅著來人,脫口而出道,“大神你妹啊!惡作劇你妹啊!玩你妹啊!”
這話還是住院的時候跟小蠻學的,那丫頭有事沒事就是妹啊妹的,一天少說要講上個十來次,好像少了這句無以表達自己的心情似的。
安靜原來不能理解小蠻,現在心情極度糟糕的時候,也不會說別的髒話,只能抓瞎,拿過來用用。咦,沒想到,說完,確實感覺心裡爽利了不少呢。
只不過,這樣說一個陌生人,會不會被揍啊?安靜突然有點害怕,就在這時,對面的男人突然往前走了一大步,跟安靜幾乎面對面的距離,就那樣藉著燈光直愣愣地俯視著她。
安靜嚇了一跳,忙要往後退,卻發現那人已經握住了她的胳膊,握地是那樣緊,以至於她一下子掙脫不出。只得仰起頭,憤憤地看著來人,嚷道,“你放手,放開我!你要敢亂來的話我叫人了!”
朦朦朧朧中,見這男的似乎在笑,聲音和語氣不同於先前的誇張,變低了不少,“呵呵,你叫唄!看看這破地兒,在這時間,除了我這不服天地,不敬鬼神的英雄好漢,還有誰敢來!”
這話一入耳,包括那笑聲都給安靜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她趕緊拿另一隻自由的手揉了揉眼睛,認真去看,果然分辨出來者是誰。
俊目修眉,鼻樑挺立傲人,面目精緻漂亮到近距離看會窒息的地步。輪廓溫潤而略有棱角,整體看起來,一眼溫雅,二眼說不出的風流瀟灑,是那種收如謙謙君子,放則不羈浪子的獨特氣質。
“蕭鴻軒?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安靜指著他,詫異到無以復加。她幾乎要懷疑這個人一直跟著自己了,不然怎麼會巧到這種程度?昨天才分別,今天就又再相遇,而且是在這麼有難度的會面中!
S市雖然在國內算不上享譽國際的大都市,但也達到了大城市的規模吧。人口都超千萬的!幾大區,數不清的街道,到處都是高樓林立,這樣的情況,會讓兩個人失散,然後這麼快碰巧遇見?
這跟中五百萬頭彩的機率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蕭鴻軒的驚訝程度跟安靜差不多,不過,此刻,另外的心情佔大頭。自打草草分手後,他的心一直被頹喪和自我懷疑兩種負面情緒佔據,想不明白,安靜作爲一個花季女生,對自己的態度怎麼會平淡到這種地步的!
對自己的示好,甚至是主動邀約都視而不見,連個電話號碼都捨不得給出,一個男人的自尊都快被打擊完了。
要不是一覺醒來,世界恢復原樣,依舊有許多見了他第一面的女人,爲他心馳盪漾,他真要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蕭鴻軒以爲跟安靜的相遇和分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儘管他不太想醒來,腦海中時不時映出一個白衣仔褲的女孩笑著餵養金魚的美好畫面,想著自己貼近她時,看到的如山百合的皎潔美顏。
他以爲不管是真實的心動還是一時的新鮮,總之散了就是散了,不會有後續了。哪知道,緣分這東西還真奇妙的很,說好的不服天地,不敬鬼神,他在一時間竟然恍惚動搖了信仰。感覺在自己心中根深蒂固的東西或許也不盡是真的。
人生,真該一直保留自己的期待啊!
所以,眼前的再見面對他來說,真可謂意義非凡呢。耳中聽到安靜清晰地叫著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真的再好不過了。
“你還記得我呢?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你……昨天到今天,過的好嗎?”蕭鴻軒自然而然地緩和了神色,跟安靜說道。
“呃,還行吧,馬馬虎虎,不錯!”安靜點點頭,蹦出幾個單詞來,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連忙又補充道,“反正就還挺順利的,謝謝你的關心!”
“不過,你這麼晚到這兒來做什麼呢?”安靜看著他問道,眼中出現一抹警惕和懷疑的神色。
昨天雖說是李大仁誘騙的她,但蕭鴻軒從最開始見面到後來的相救,都讓安靜有種不太舒服和真實的感覺,總覺得這個人身世不凡,來頭不小,並且不像個正經人家的孩子。所以有意無意地,努力拉大了兩人的距離。
“呵呵,我要說專程來見你,你信不信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月場上待習慣了,蕭鴻軒張口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安靜頓時變了臉色,冷冰冰地說道,“神經病!你如果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走開!我下樓有事情,不奉陪了!”
蕭鴻軒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困擾自己的問題又重新回來,爲什麼這姑娘總是一副對自己有成見的樣子呢。話說不到兩句就變臉,這究竟是爲什麼啊?
“不是!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幹嘛認真呀?”蕭鴻軒張口解釋道。
“我跟你又不熟,沒什麼玩笑可開!你到底要不要出去,我可要下樓了!”安靜看著蕭鴻軒的臉,就一陣厭煩,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反正心慌慌的不太好過就對了。還是離這樣的人遠一點的好。
蕭鴻軒還想說什麼呢,安靜見他站得離電梯門很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就把他推了出去。緊接著迅速按了一樓的鍵,在對方回過頭,一臉懵圈和失落的目光中,下樓而去。
一個人站在電梯裡,望著下面街道上頗爲輝煌的燈火,安靜才向自己拋出了個問題,“我這麼對人家是不是有點過分啊?不管怎麼說,他昨天也救了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