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不由自主地投放到雪主冷豔的面孔上,雪主對於自己所說的話被當事人聽個正著這件事並沒有表現多餘的情緒,察覺到慕玉安的目光,她甚至略微昂揚了下巴,彷彿在講,“本來就是事實,我說的沒錯!”
絲毫沒有轉圜餘地,一丟丟象徵性的後悔或者對他的安慰,都沒有!
“那個,都在忙啊!那我……改天再來吧!”慕玉安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性格,這種時候竟然只有逃跑的念頭。反正這麼遭人嫌,待在這裡也是找不自在嘛。
“忙什麼忙?忙你個大頭鬼!是小爺我找你,管別人幹什麼?!”
蕭鴻軒心裡也不大高興,被一個女孩子當這麼多人面給訓了一頓,連帶朋友都被人踩了,以他的自傲程度,要不是看安靜面子,還有蕭心彤做過的那檔子事兒,他真的不會這麼輕易算了。
這時候說話,陰陽怪調點兒也不奇怪。
慕玉安聽到蕭鴻軒話,都不太想搭理他。理智如他,都禁不住想,最近發生的一些事還不是這位仁兄惹出來的嘛!說事兒就說事兒,好端端扯什麼心上人不心上人!這下好了吧,本來的安靜欣賞都變味了。
雪主面對自己也從一般無常,變成現在這樣。哦,其實,除了今天說這話,平時也沒怎樣,但有的東西就是變了不是嗎?至少原先他還能悄悄保留一些希冀和幻想的嘛。沒了!通通沒了,就這麼被無情打碎!
慕玉安情緒化起來,也就顧著自己的難過之處,忘記那時候是誰聽從脫脫的荒唐意見,愣是給人直播了跟蕭鴻軒的電話聯絡的。
“說話就說話,沒事別擺譜兒,我事情還多呢!”慕玉安一反常態,話說的硬邦邦的。
“喲呵!幾天沒見,脾氣見長啊!喂,兄弟你沒吃錯藥吧!沒有的話就快進來,我有話跟你說呢!”蕭鴻軒簡直要被逗樂,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跟慕玉安招了招,表示真的有話要說。
安靜憂心地看了雪主一眼,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張口道,“玉安哥,你進來吧。喝喝茶,歇一歇!”
慕玉安聽安靜都開口了,他總不好真的轉身就走。只得強忍著心裡的不快,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啪!”蕭鴻軒伸手在他背上大力一拍,慕玉安立馬雙倍給拍了回來。
“幹什麼啊?你也發神經了?”蕭鴻軒白他一眼,然後有意無意地把眼光往汪雪主身上瞟。意思“你跟她一樣啊?”
雪主不知道有沒有察覺,伸手拉過安靜的手,嘴上道,“別耽誤別人聊天談心了。我們看看裱畫要怎麼懸掛,這纔是有實際意義的事情!”
“哦哦,好,好的!”安靜這時候哪兒還有什麼自主權呀,不過,雪主說的也沒錯。
整天夾在這幾個朋友中間,都快爲難死她了。還不如做些有實際意義的事呢。嗯,店裡快快裝點好,執照快快發下來,她還是好好開自己的店吧。忙起來就沒這麼多煩惱了。
“等等!”蕭鴻軒突然喝出一句,叫安靜跟雪主都是一愣。
“怎麼?還有什麼指教嗎?還是說這畫有的不是賴先生真跡,你覺得沒有資格擺放在這裡?”雪主話說出口就有一股尖刻的勁兒,叫人招架不住。
“嗯?什麼意思?”慕玉安剛眼神恍惚地盯著雪主的背呢,心裡在猜,如果保養得當,這傷應該結痂癒合了吧。突然見兩個人關係緊張的樣兒,結合雪主的話一聽,就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路。
就是嘍。雪主好端端說什麼關蕭鴻軒屁事,關他朋友屁事這種話,肯定他來的晚了,錯過一些重要信息呀。
“嘿,我有那麼說嗎?你這女人怎麼就不能好好說話呢?”蕭鴻軒覺得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總被個女人下臉子,這滋味不是一般的難受啊。
“哼!好好說話!你問你的家人,有沒有跟別人好好說話呀!如果我現在學她,對不起,你可就不是站著說話這麼輕鬆了!”雪主嘴角現出一抹嗤笑,話說的無比篤定。氣場強的震懾一室。
“我……”蕭鴻軒頓時怒了,活二十幾年,頭一次遇到安靜和汪雪主這兩個奇葩,通通對他的美色和家底不感興趣,有事兒沒事兒給他添堵,並且是毫無底線啊。什麼叫不是站著說話這麼輕鬆?敢情得躺著?被打趴下的意思?
正要一較長短,胳膊被人猛地一拉,低頭一看,安靜正對他怒目而視呢。
“別忘記你今天干嘛來了?是騙我玩的?”安靜嚴肅臉提醒他道。
“我……好好好,我不動怒,我來不是爲了吵架,是和解……和解!”蕭鴻軒伸手在自己胸前撫了撫,呼氣吸氣整了一大堆。
“我們忙我們的!”雪主跟安靜道,纔不管蕭鴻軒還要玩什麼花樣兒。
“汪雪主,我跟你說,掛其他的就行。別掛那副真跡!”蕭鴻軒突然大聲說道。“人家都說廟小供不起大佛,就是這個理兒!這幅圖要掛這裡,指不定招來什麼麻煩!這年頭,識貨的人還是有的!”
雪主一愣,沒想到他想說的原來是這個。倒是她自己想多了呢。仔細一想,他說的確實有點道理。賴忘川在業界是享有極高聲譽的,早些年就封了筆。現在出來的真跡少而精。
這幅圖要被人發現的話,好意交流表示想要高價收購倒還好說,要是不軌之徒瞄中,那好事就變壞事。等於把安靜暴露於犯罪分子的視線之中啊。她可不能犯這麼不可饒恕的過錯。
可是,決意送出的禮物又怎麼能再拿回去呢?雪主皺了皺眉,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雪主姐,這幅圖我也不想要!”安靜這時候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聽他們之間的談話,雖然一知半解,但大概也知道那幅賴忘川先生的真跡是有價無市的藝術品,價值也許超乎她的想象。
雖然不知道雪主怎麼得來,但對於她一個鐘愛畫畫的,肯定也是極其珍視的東西啊。自己何德何能,奪人所愛呢?
“我給你的東西你竟然不要?”雪主張大眼睛,似乎有點生氣。
“要啊,當然得要!安靜你可以帶回家收藏嘛,別放店裡就行!”蕭鴻軒插話道。
安靜衝他兇兇一瞪眼,“現在暫時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你跟玉安哥聊吧!”
接著跟汪雪主道,“你給我的東西已經很多啦,這些是你畫的吧?你畫的我都要。至於賴先生的這幅真跡,你還是自己留著吧。這樣的瑰寶放在我手裡實在浪費,我欣賞不到其中精髓啊。你多看看,說不定還能從中獲得幫助和創作靈感呢!”
“怎麼會呢?你明明很喜歡這幅圖!他是個懂行的,可你都沒怎麼接觸,都能品出其中的差別,我……”雪主說到這裡略顯失落,心裡琢磨自己的畫技肯定弱得很,不然不會連安靜都是這樣的表現。
這樣說來,蕭鴻軒說什麼浪費才華,其實不過是對自己的諷刺吧!
不由自主地飛蕭鴻軒一記眼刀,搞的對方十分不解。纔跟安靜妥協道,“這樣吧,這個是我送你的開業禮物,心意沒有貴賤之分。你就收下吧。不方便掛店裡,就自己收藏,以後當傳家寶一樣傳後也好呢!”
“你,你在開玩笑吧?還傳後?這個是你的東西呀!禮物沒有貴賤,你親手畫的圖我收到就好了。這個你拿回去,我不能要的!還有啊,我這店走的是平民路線,你掛這樣的東西在,我恐怕都沒人敢進來吃飯了!”
安靜柔聲細氣地說話,不管誰聽了都有入耳入心之感。蕭鴻軒聽地都要醉了。不過,她話中的堅決和執拗也是很明朗,一旦認定的事不容改變。
雪主強行又勸說幾句,依然無效。只得徹底讓步,同意把這幅作品帶回去,其他的留下來鎮場子,跟安靜商量著適合懸掛裱畫的位置,徹底無視了蕭鴻軒和慕玉安的存在。
雖然這樣有些傷人,不過兩位男士現在的確也需要這樣的談話條件。蕭鴻軒有話要問慕玉安,慕玉安也想跟蕭鴻軒說一說,不管心裡怎麼責怪自己老友,他也明白,有些問題,他做的有點對不住人啊。
兩人到一廳的角落位置坐下,就聊開了。
“喂,你傷要不要緊?出來有沒有人知道?怎麼一個人都不帶身邊,萬一有個什麼可怎麼辦?就算不爲自己想,也得爲其他人想吧?蕭伯伯會吃了他們的!”冷靜下來,慕玉安最關心的還是蕭鴻軒的身體狀況啊。
“沒事啦!就挨一棍子。我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好不好?瞅瞅,是不是結疤了,其實就是簡單外傷,腦袋疼因爲事兒不順,日子過得不開心,還有就是心彤總吵吵吵,就是被她吵出病來的!哪裡用得著休養很久!安啦!”蕭鴻軒嘴皮子遛地表明自己很好。
慕玉安衝他腦勺後面傷口位置看了看,的確恢復的不錯。不過,他纔不信蕭鴻軒說的沒有內傷一系列狗屁廢話呢。林伯的醫術和醫德他都是很相信的。
就看他說話頭頭是道,眼裡神采奕奕的樣子,倒叫人不那麼擔心。
“好啦!你牛掰行了吧!待醫院一天都是多餘!算我沒說!”慕玉安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