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斯雖然矯揉造作了一些,但能力卻是頂尖的,而且奉行完美主義,在工作中有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可以。因此,只要經過他的手來打造,沒有女人不脫胎換骨,宛若新生。
這一點,慕海顏在幾個月前就領教過了,今天也不例外。
“衣服嘛,當然還是穿若蘭的。我選了一條不是那麼花哨的裙子,外面再搭個外套就可以了。”
勞倫斯喊來助理,將搭配好的一身衣服拿給慕海顏,讓她去換。
“時間差不多,我也去換衣服了。”
一直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的榮寵也站起身來,拿上一套熨得筆挺的西裝,走向隔壁。
兩個人差不多一起走出來,一見到對方,彼此的眼睛裡都閃過一絲欣賞之色。
西裝本來就能令絕大多數男人的氣質提升一大截,更不要說榮寵這種本身就條件極好的商務人士。根據慕海顏的觀察,他有各種各樣的西裝,顏色款式各不相同,但她認爲他穿起來最好看的還是三件式西裝,成熟穩重,風度翩翩。而且,細密格紋,又要比一般的黑色來得活潑一些,適合家族聚會,不會顯得太沉悶。
“好帥呀。”
她走過去,幫他整了整領口,小聲嘆道。
“哦,對了!等一下。”
慕海顏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回到臥室,很快就出來了。
“戴這個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她舉起手上的袖釦,低低開口。
榮寵有些意外,脫口道:“你捨得?”
正是他當初引誘她去了自己辦公室的那一對袖釦。
慕海顏說到做到,等攢了一些錢,立即去把它從榮寵的手上“贖”了回來。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再說,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它了。鮮花送美人,袖釦配英雄,物盡其用,挺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幫他佩戴上。
果然,有了這精緻小物件的點綴,榮寵看起來更加神采飛揚,特別是舉手投足之間,鑽石熠熠,錦上添花。
“嘖,肉麻死了,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勞倫斯雙手交疊在胸前,不斷地摩挲著臂膀,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那你可以走啊,不送了。”
榮寵沒好氣地說道。
聞言,勞倫斯收拾了東西,帶著幾個助理,飛快地離開。
慕海顏拿起手袋,照了照鏡子,也覺得挑不出什麼,可以出發了。
她第一次回本家過年,難免緊張,哪怕已經坐在車上了,心裡也覺得不真實,一陣恍恍惚惚的。
榮寵握了握她的手,給予無言的安慰。
榮家的本家大宅位於城西,是一棟上百年曆史的老建築,仿羅馬式,通體皆由青磚建成,總面積大概有兩千五百平方米,樓高近四十米,外部刻有立體浮雕,一眼望過去,猶如城堡。
原本,大概二十年前,市政部門派人來協商過,好像說這棟宅子屬於文物,不歸榮家所有。榮楷然一聽就怒1;148471591054062了,大發雷霆,後來也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解決的,總之,再也沒有人敢說什麼這裡不歸榮家之類的話。
慕海顏第一次來,遠遠地就看見了尖尖的樓頂,車子再一拐,更加高大的梧桐樹遮天蔽日,阻擋了她的視線。
“好宏大啊……”
她看著窗外,喃喃自語。
榮寵淺笑:“的確是宏大,尤其最近這些年,年輕人都單獨出去住了,裡面的人少,就顯得更大了。二叔小姑他們也上了年紀,不經常過來了,只有逢年過節纔會來。”
他記得,小時候的家裡是很熱鬧的,那時候二叔和小姑都還沒有成家,當然也住在這裡。
隨著他們結婚、搬家,榮家就越來越安靜了。
“那你喜歡清淨,還是喜歡熱鬧呢?”
慕海顏忽然感到好奇,輕聲問道。
他抓著她的手,不鬆開,微微一笑:“怎麼都好,你在旁邊就好。”
猝不及防地,慕海顏又被這個男人給塞了一嘴的蜜糖。
最後,害羞的人反而是她。
車子一路開進雕花大鐵門內,並不減速,一直開到了假山旁。
司機先下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率先進門。
知道他們要來,家裡的保姆和司機等人已經提前在門口等著了,連忙把東西接過去,口中熱情地招呼著。
最近一年,榮寵因爲接手了公司,比之前更加忙碌,所以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幾個月也未必能回來一趟。他一露面,立即有人蹬蹬蹬上樓,把消息告訴給正在樓上打牌的長輩們。
榮寵按著額頭,無奈地嘆息道:“你看,這就是老式家庭,一丁點兒芝麻綠豆的事,也要傳來傳去。”
慕海顏跟在他的身邊,只覺得一切都新奇有趣,她打量著周圍,輕聲說道:“果然氣派。這種中西合璧的風格,我以前還只是在電視裡見過,真的是精雕細刻,富麗堂皇……”
不等她說完,樓梯上就傳來華美薇的聲音:“哪有你說的那麼好?老房子裡潮氣重,又是保護文物,外觀不能隨意修改,光修繕裡面,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都夠再買新房子了。”
一見到她,榮寵和慕海顏都正色起來,二人齊齊問好:“媽,下午好。”
“嗯,你們也好。我正無聊呢,他們在打牌,我不愛看。”
華美薇在樓梯上站定,沒有再往下走。
說完,她輕輕地蹙了一下眉尖,但很快又舒展開,露出一絲得體的微笑。
這個小小的表情變化,自然沒有逃過慕海顏的眼睛。
“你們先上去打個招呼吧,不過,我估計也顧不上說什麼,你小姑都輸紅眼了,追著你爸和你二叔,要撓他們呢。”
華美薇捂著嘴偷笑,側過身去,示意他們上樓。
既然她發話,兩個人自然就手牽著手一起向樓梯上走。踩上臺階,榮寵還不忘提醒身邊的嬌妻:“這是木質地板,你小心腳下,要不要我扶著你的腰?”
婆婆在場,慕海顏不願意和他太親熱,所以立即拒絕了。
果然,一走上二樓,就聽見稀里嘩啦的洗牌聲,還伴有嘈雜的人聲,大概是有人輸了,不甘心,正在嚷嚷。
榮寵走在最前面,他一露面,那些長輩頓時驚喜不已,連連喊道:“阿狐回來了!哎,新媳婦呢?”
這些親戚,當衆喊他的乳名,已經令他不爽了,居然一見面就要看他的老婆,他更是不樂意。
“有見面禮嘛?”
他大喇喇地坐下來,瞇眼問道。
二叔榮怡然立即爽朗地笑道:“有有有,都在你二嬸那裡!一會兒拿過來!”
小姑榮欣然雖然連輸十幾把牌,臉色已經黑透了,但一見到心愛的大侄子,她還是眉開眼笑:“阿狐,替小姑玩兩把,怎麼樣?我今天可輸慘了,他們三家贏,就我一家輸!”
誰不知道,作爲小輩的榮寵纔是整個家族裡牌技最精的,只要掃上一眼,一桌子的牌,他全都清清楚楚。
見榮寵不吭聲,小姑又控訴道:“耀耀今天的手氣也是好得要命,本來我還想欺負他來著。”
慕海顏這才留意到,牌桌上的四個人,除了公公榮楷然、二叔榮怡然和小姑榮欣然之外,還有一個是她的小叔榮耀。因爲驚訝,她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微微一頓,而他自然也感受到了,迎著她的目光,有些挑釁地看了過來。
之前,榮寵還特地告訴她,說榮耀這幾年都是在外面玩到開晚飯再回來,他們下午來,肯定不是最晚的,反正還有榮耀墊底。
沒想到,他料錯了。
榮耀早早回家,陪著長輩們打牌,乖得很。
“小姑,敢情你就挑我這個軟柿子捏啊。”
他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引來一屋子人的鬨堂大笑。
“反正還沒開飯呢,阿狐也來玩一會兒。”
榮楷然發話了,榮欣然立即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讓榮寵過來替兩把,替她轉轉運。
榮寵一邊脫著外套,一邊向正在給堂弟堂妹們派發禮物的慕海顏說道:“顏顏,讓他們自己玩去,過來看我打牌。”
聽見聲音,她連忙應聲,然後恭恭敬敬地向長輩們依次問好,同時也收了好幾份見面禮。
榮家的長輩自然都是大手筆,二叔一家送了一對玉鐲,慕海顏雖然是外行,也瞧得出來好壞,必定是五十萬打底的。小姑向來喜歡金子,這一次也不例外,從頭到腳送了一整套金飾品,特別是那個金鎖片上,掛著一串小豬仔,寓意著多子多福,把慕海顏看得哭笑不得。
她把東西先放回榮寵的房間,再返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打牌了。
牌品可見人品,榮楷然狠,榮怡然快,慕海顏看了片刻,就得出了結論。
至於榮耀……就真的是手氣好了,即便是不小心打丟了的牌,人家也會再摸回來。
她雖然從不打牌,但看得多,理論知識豐富。
“慕小姐,你會打牌嗎?”
正看著榮寵的牌,慕海顏忽然聽到榮楷然在問自己,她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大家都知道,她已經和榮寵結婚了,但公公卻這麼稱呼自己,似乎不太滿意他們的結合。
她只好站直身體,誠實地回答道:“我沒打過,可我小時候總看別人打。我媽媽應該算是麻將高手吧,十六圈牌打下來,面色不改。”
衆人大笑。
榮楷然也笑:“哦,有機會要和令堂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