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喬總,這件事,怕是不那麼容易善了
喬振南和沈慧橋的婚禮在喬家別墅舉行,來的人都是洛安舉足輕重的人物,商界、政界、軍界無一遺漏。
門外花園裡停滿了形形色色的車,有上千萬的豪車,也就幾十上百萬中高檔車!
無數的鎂光燈閃爍。
別墅的大廳被鋪天蓋地的紫色忽忘我裝飾,天花板上空墜著淡紫色的氫氣球,上面綁著同色系的綵帶!
4.8米寬的鏡面t臺兩邊鋪滿了白色的楊蘭,長長的花徑墜下來罩。
大廳的兩旁,擺滿了昂貴的酒水極精緻的餐品,所有的器具都是銀製的!
沈慧橋穿著修身的魚尾婚紗,婀娜多姿的身材,白皙緊緻的肌膚。雖然已經五十出頭了,但還宛如少女,又比少女多了份成熟淡雅的韻味,那是經歷了人生世事,慢慢沉澱的優雅拘。
她含笑站在喬振南身邊,對著每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鞠躬致謝,一副脈脈溫婉的模樣。
喬默遠遠的看著,看到媽媽幸福的笑臉,她也跟著揚起了脣。
媽媽。
會幸福吧。
雖然這個男人不愛她,但對於只要能看到他、守著他就心滿意足的媽媽來說,其他的都不那麼重要的!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開進大門。
慕錦年——
並不是特別的定製車型,不知爲何,喬默腦子裡莫名的就閃現出那個人的臉。
他的性子並不張揚,開的車從來都是低調內斂,這輛車,她只在第一次他陪著她來喬家的時候開過。
駕駛室的車門打開,聶華嶽戴著白色的手套,小跑著繞過車頭,拉開了後車座的門!
這是喬默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正式。
一條修長的腿邁出,黑色的皮鞋穩穩踩在地上,西裝褲熨燙得很平整。
場面突然就靜下來了。
原本互相寒暄的衆人也紛紛將目光投向此處,對於車裡的人的身份,此時也都是心知肚明。
鎂光燈此起彼伏。
慕錦年下來,轉身朝著車裡伸出了手。
一雙細嫩白皙的手搭在他的掌心,手掌收攏,握住。兩人的手都修長均勻、骨節分明,有記者眼疾手快的按下快門,畫面定格,如一幅美好的油畫。
喬振南笑了笑,牽著沈慧橋的手從臺階上下來。
女人下車,挽住慕錦年曲起的手腕,美麗的容顏完全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那雙眼睛毫無焦距的望著前方。
是夏雲!
人羣中傳來低低的議論聲。
早就聽說慕家和夏家有聯姻的傾向,但兩家都沒有公開說過此事,慕錦年和夏雲也從未並肩出現在公共場合。
如今看來,應該是確有其事。
喬振南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只是短短的一瞬,便面色無異的迎上去,“慕先生來了,快裡面請,招呼不周,還請多擔待。”
和喬振南相比,沈慧橋就不淡然了,她焦躁的看了眼夏雲,又擡頭四處搜尋喬默的影子。
慕錦年和喬默的事,幾乎是喬家上下都知道的,這車裡下來的,怎麼會不是小默呢。
喬默在夏雲下來的時候就直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身後的人,她急忙低著頭道歉:“對不起,有沒有撞到你。”
“小默。”
喬默沒想到撞到的人會是武安安,從上次過後,她和安安就一直沒聯繫過。
曾經的閨蜜變成如今這樣,她其實在內心裡是害怕面對的。
因爲,不知道要說什麼,或者說,怎麼解釋。
“安安。”
她溫涼的看著她,今天武安安穿了件裸色的長款禮服,頭髮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
武安安笑了笑,“最近怎麼樣?”
她承認,此刻看到慕錦年車上下來的人是夏雲,她內心有種變態的舒爽之意。
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但她妒忌喬默。
看到慕錦年和喬默在一起,她就發了瘋的妒忌,這種陰暗的情緒,她甚至無法控制。
她害怕、厭惡,卻無能爲力,只能由著它瘋狂滋生。
她甚至不敢告訴喬安生!
喬默指了指內花園的小涼亭,這裡太引人注目,尤其是喬振南在慕錦年進去之後,像x射線般到處巡視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小涼亭裡,擺著泡好的菊花茶,和一套精緻的青花瓷茶具。
已經涼透了。
喬默按下茶具的開關,將水煮沸,重新衝了盞茶水。
她遞了一杯給武安安,“你以前最愛喝的。”
“你還記得?”
看得出,兩人都在極力想找回過去那種無話不談的氛圍,但是,還是難掩其中的隔閡僵硬!
“婚禮要開始了,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
喬安生走過來,自然的握住武安安的手,片刻後,蹙著眉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雖然披了皮草,但這寒冬臘月的,還是不要在外面坐久了,容易著涼,婚禮開始了,進去吧。”
武安安順從的站起來,攏了攏喬安生給她披上的西裝。
喬默仰著頭看著他們,“你們?”
雖然,大哥一直很關心安安,也從來不掩飾這份關心,但她還是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對了,以前大哥雖然關心,但舉止規矩,點到爲止,從來不會做這些落人話柄的舉動!
喬安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淡淡的說:“進去吧小默,今天是沈姨和爸爸結婚的日子,你應該在的。”
從他的聲音裡,喬默聽不出情緒,但她想,估計是不愉快的,自己的爸爸跟別的女人結婚,哪怕從小就對這種不正常的關係耳語目染,但真到了那一刻,還是會心生異樣的。
“哦。”
喬默站起來,跟著他們身後進了大廳。
婚禮正在進行。
主持人在上面說的天花亂墜,大抵是兩人伉儷情深,歷經千辛萬苦總算迎來了這神聖的一刻。
喬振南畢竟上了年紀,對純西式的東西有些牴觸,因爲兩人的父母都已過世,最後決定用這半中半西的模式!
臺上一片溫馨浪漫,臺下,喬振南的三個情人正偷偷拭淚。
這場景,怎麼看都怎麼好笑。
一道深邃的目光筆直的落在她身上,喬默擡頭看去,是正被夏雲依偎著的慕錦年。
他站在人羣中,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配黑西裝,卻也是衆人矚目!
她淡淡撇開視線,不小心撞上喬安生擔憂的眸光。
喬默想了想,還是溫婉的喊了聲:“哥。”
此時,武安安已經不在他身邊了,他走到她身邊,蹙著眉,居高臨下的看她,“小默,你和慕錦年是怎麼回事?”
剛纔他就想問,但礙於安安在,就沒開口。
“就你看到的這樣。”
她揉了揉眉心,提到這個話題,有些煩躁。
喬家的所有人都以爲她是慕錦年的女朋友,但其實,只有她知道,自己於他,什麼都不是!
“你該知道,爸爸娶沈姨是因爲”
“我知道,”喬默煩躁的打斷他的話,“可是我能怎麼辦?爲了媽媽的幸福,去祈求他不要帶著夏雲出現在公共場合嗎?她是他未來的妻子,別說出現在這裡,就是躺在一張牀上,我也沒資格說什麼。”
“但至少,今天該讓沈姨幸福一天。”
雖然婚禮一如既往的進行,但他卻看到了爸爸隱忍的怒氣,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躍著。
喬默沉默。
她又何嘗不希望能守住媽媽的幸福,哪怕只有這一天也好,可是,她壓根兒不知道慕錦年會帶著夏雲出席!
當她看到夏雲從車裡下來,挽上他的手臂時,她就知道,完了。
以她對喬振南的瞭解,今天的事,不會這麼輕易的算了。
很難想象,像喬振南這種情人成堆的渣男人,居然會認爲婚姻是神聖的,這個位置,他一直爲一個女人留著。
他書房的桌上,擺著那個女人的照片,已經有些歲月了,照片都泛黃了。
這件事,她知道,媽媽知道,喬家一大家子的人都知道!
“我去個洗手間。”
她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自己,苦澀的勾起了脣角。
幸福嗎?
像媽媽那樣沒有自我的依附著一個男人,只求留在他身邊,哪怕他不愛,哪怕他女人成羣也不在乎。
可是這種建立的痛苦之上的幸福,又能維持多久!
“喬默。”
她在走神,所以沒看到鏡子裡出現的人,直到她出聲,喬默才猛的抽回思緒。
迷茫的目光落在鏡子裡多出的人影身上,“夏小姐。”
“今天我會出現在這裡,好奇嗎?”
她微笑著,喬默完全從她身上看不到前兩次的跋扈高傲,此刻的她,像一支靜靜綻放的白百合,優雅美麗。
“你是慕總的未婚妻,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不”
她摸索著走近喬默,有個臺階,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擡高了腳。
喬默看了看,走道上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她一個盲眼的人,居然能安然無恙的走到這裡。
她忍不住出聲嗆道:“夏小姐的眼睛是真瞎了?”
“你可以試一試,”她走近她,瞳孔裡沒有任何的倒影出現,“他本來不打算帶我來的,是我求他的。”
喬默:“”
“他不會拒絕我任何要求,哪
怕是無理取鬧,”她笑了笑,那種高高在上的不屑自然的流露出來:“今晚,你媽媽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喬默挑眉,神色漠然:“所以,你是專程來看戲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我們兩個同時遇到危險,錦年一定會舍了你,而救我。”
心裡涌起一陣麻木的疼痛,手指蜷縮著,幾乎要掐進掌心的嫩肉。
幸好夏雲看不見,她可以放任自己狼狽的舔舐傷口,“你不過,是因爲這雙眼睛。”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
婚禮結束,喬振南禮數週全的送賓客離開,也容不得他不周全,因爲來人的身份都不簡單。
今天這場婚禮如此盛大的原因,不過是想借機告訴衆人,他喬振南的女兒攀上了慕錦年,也趁機讓慕家知道,喬默是他喬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然而,婚禮有多盛大,這拍在臉上的巴掌就有多響!
最後一輛車駛出大院,喬振南臉上的淡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轉過身,一巴掌甩在沈慧橋的臉上。
沈慧橋結結實實的捱了這一下,身子撲倒在鋪著碎石的地面上,膝蓋和手臂被劃開了兩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染紅了身下白色的碎石。
“媽。”
喬默從大廳裡跑出來,伸手攔在喬振南面前,“你有什麼,衝著我來,我媽從頭到尾都是受你擺佈,你沒資格打她。”
看來,喬振南這次是真的氣的不清,都等不及回房,在花園裡就開始發難!
她滿臉不屈的迎上他陰鷙的視線,這讓喬振南覺得,無上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他在原地踏了幾步:“好,好,好,衝你來。”
回頭看向站在臺階上的喬安生,“安生,去把家法拿來。”
“爸——”喬安生走過去,“慕家那種家庭,不是那麼好進的,小默單純,被慕錦年騙了,難不成你也昏頭了嗎?男人在追求一個女人時所表現出來的寵溺維護,又怎麼能當真呢。”
說完,朝喬默做了個眼色,示意她先跟喬振南示弱。
喬振南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又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最近兩年,喬氏的業績呈現出直線下滑的狀態,被逼急了,不得不生出些急進的法子!
喬默低頭查看沈慧橋的傷勢,“媽,我扶你去樓上敷藥。”
好不容易壓抑的火氣‘蹭’的一下衝了起來,“我今天要不好好教訓教訓她,她就不知道這個家誰當家,瞧瞧她那樣子,哪有半點知錯的意思。”
喬默冷哼了一下:“不如喬總告訴我,我到底錯在哪裡了?”
“喬默。”
喬安生厲聲打斷她挑釁的話,“還不跟爸爸道歉。”
“道歉?”喬默站起來,看著周圍看好戲的人,“有用嗎?在他眼裡,我連個傭人都不如,他生我,卻不養我,任我一個人自生自滅,我不欠他,憑什麼爲了喬家,爲了他卻出賣肉體。”
喬振南這口氣不出,媽媽今天的下場,絕對不會好過。
喬振南氣的面色煞白,“拿家法,拿家法,管家,拿家法。”
“停車。”
黑色的勞斯萊斯穩穩停下,慕錦年拍了拍夏雲的手,“讓華嶽送你回去,我去一趟珈雲大廈,有個管理層會議需要我親自主持。”
說完,他甚至來不及等夏雲回答,便伸手去開門,和他一貫的沉穩從容不同。
“錦年,”夏雲拉住他,滿臉祈求的看著他,“送我回去的時間都沒有嗎?來回也最多半個小時。”
他掙開她的手,“乖,來不及了。”
“讓他們等一下不行嗎?你是總裁,他們誰敢有異議,要不,就打電話推遲會議。”
夏雲拉住他,就是不鬆手。
慕錦年怕傷到她,也不敢用力。
他看著她,脣角勾出的弧度冰冷刺骨,語氣暗沉,“夏雲,你以前不會這麼任性。”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
夏雲知道自己觸了他的底線,心裡一慌,急忙縮回手,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裡滾落下來,顯得那雙眼睛越發的清亮,“我只是害怕。”
怕你會去找喬默,怕你不要我。
慕錦年耐著性子將她攬進懷裡,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脊:“等我開完會,就去看你。”
夏雲點頭,“我已經沒有眼睛了,錦年,我不能失去你了。”
慕錦年的喉結劇烈滾動了幾下,良久,才‘嗯’了一聲!
“爸,小默還小,這處罰是不是太重了些?”喬安生握住喬振南甩出的鞭子,“好歹沒犯什麼大錯,責怪幾句就是了。”
沈慧橋緊緊抱著喬默,哭的滿臉淚水:“振南,你要是要撒氣,就衝著我來,別爲難小默,怎麼說,她也是
你的親生女兒啊。”
轉頭看向一臉默然的喬默:“小默,你快跟你爸爸道歉啊。”
“我沒做錯,爲什麼要道歉?”
“來人,把大少爺給我拉開,我今天打死這個不孝女。”
喬安生被保鏢強行拉開。
‘啪——’
鞭子帶著凌厲的氣勢打在她身上。
禮服裂開,露出裡面皮開肉綻的傷口。
“沒錯是嗎?那我就打到你知錯爲止。”
沈慧橋想護著喬默,卻反而被喬默緊緊抱在懷裡,半點也動彈不得。
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喬默從來不知道挨鞭子是這麼痛,全身的力氣都用力抵禦傷口火辣辣的痛,連慘叫都如同貓兒一樣!
慕錦年是打車上來的,長這麼大第一次坐這種交通工具,感受很糟糕。
車子停下。
饒是他從容淡定,也被眼前的一幕震得眸子微微一閃。
喬默閉著眼睛,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僅憑著本能護著已經哭得癱倒在地上的沈慧橋。
喬安生被保鏢制住,西服亂了,臉上表情猙獰。
他快步走過去,扣住喬振南揮過來的鞭子,用力一拉,喬振南被拉了個踉蹌,反應過來時,鞭子已經在慕錦年手裡了。
“喬總,你這是動用私刑,可是要坐牢的。”
“我教訓自己的女兒,警察也不敢說什麼?”
就算知道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所以,他纔敢這麼肆無忌憚。
慕錦年彎腰將暈過去的喬默抱起,弄疼她了,女人微微掙扎了一下,小小聲的輕吟。
心裡一痛,他俯身親吻她沾著血污的額頭,“乖,忍著點,我送你去醫院。”
臨上車時,目光淡淡的落在喬振南身上,語氣和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起伏,但那撲面而來的陰森殘忍的氣場卻讓喬振南也心裡一跳。
他微微笑道:“喬總,這件事,怕是不那麼容易善了。”
依舊是一幅貴公子的矜貴優雅,喬振南卻彷彿看到了來自地獄的魔鬼,他硬朗的身體一顫,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出租車還沒走。
慕錦年打開車門,將喬默輕輕的放在座位上。
“我不”
司機本來想說他不載,這人流了這麼多血,萬一半途裡死在他車上了,那才真是晦氣。
從後視鏡裡觸到男人陰冷的目光,舌頭僵硬,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