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是這個浪漫城市的脈搏，坐在街邊的藤製桌椅上，享有一杯咖啡是來這個城市的人大多愛做的事。濃墨重彩如油畫般色調的城市街頭，包梓珊看著不遠處的濃煙，慢慢地品味著手中的咖啡。

很美的一幕，不論遠處即或近處，她忍不住將心裡的笑容蔓延到臉上，可這時她對坐突然出現的客人，叫她所有笑容僵在臉上。

聶胤辰點了一杯咖啡，優雅地坐在她對面。他像畫報裡走出的男模，服帖的黑色西裝，發亮的髮色，剛毅得近乎絕情的臉龐。

聶胤辰修長的雙腳交疊，雙手手指交叉隨意地放在膝上，他半合著雙眼，看起來他極具危險性，但這一秒的他並不是要怎麼樣。

他只是微微地還有些不適，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西裝，可是身上的溼意沒有完全散掉。頭髮上更是溼溼的，這讓他還有些狼狽，但是也只限於他自己的感覺，別人是看不出來的。

包梓珊此時只剩下害怕，她想試著掩飾點什麼，她緊張地說，“好巧啊。”

聶胤辰眼珠動了一下，冰冷的琥珀色眼睛轉向她，冷冷地盯著。

包梓珊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震得杯裡的褐色咖啡蕩起一層漣漪。她知道怕自然也知道因爲什麼，可“坦白從寬”幾字說來容易，多半人還是會先選擇抗拒的。

“有什麼事嗎？”她抑制著自己發抖的聲音，可是看來成效不高。

“我以爲你們是朋友，拿我炒作，我沒跟你計較。”聶胤辰拿起自己那杯咖啡，淺飲了一口，平淡地說，“這次的事，算你一個人的，還是有你背後整個家族？”

這是多麼平淡的一句話，像是午後喝著咖啡無關痛癢的聊天。

可包梓珊明白，這後果是她付出代價或是她整個家族付出代價的區別。

“你說的什麼？我不懂。”包梓珊很小心地說話，像是不小心會把充斥在胸腔裡的寒意泄露了出來。

聶胤辰擡手揮了一下手，一個小混混似的外國男人被他身後魁梧的保鏢拎了出來。

那個身上帶著酒糟味的猥瑣小混混就是去is總部放火的人，這個人被丟到包梓珊面前，自然說明事情敗露了。

可包梓珊卻不想承認，她無辜看著那人說，“聶少把這個人帶來是什麼意思？”

“廢話我不想多說，帶人過來是想給你機會，既然你不合作，直接丟到警局應該省事點。”聶胤辰說著拿出手機準備播電話報警。

“等等！”包梓珊立即叫住了他，她不是怕報警，她更怕真正觸怒他後可怕的後果。“是我做好的，我只是想嚇嚇她，沒想害她。”

“是嘛？”聶胤辰看了一眼自己那間燒黑了的公司，這還算嚇人的程度嗎？這是嚇死人的程度吧。

“你的初衷我不管，我只看結果。”他指了一眼自己的公司，“她的那部分，我可以不管，但是我的損失，是要找文家還是找博雅？”

“什麼？你不是爲她出面？”包梓珊突然露出古怪的欣慰笑容。

聶胤辰不太確定她此時的高興是因爲什麼，難道他不是爲左伊夏出面，所以讓她高興了。他有些不理解女人這種古怪的思維方式，不管自己損兵多少，只要傷到敵人就足夠讓她沾沾自喜了嗎？被嫉妒衝暈頭的女人哪是在鬥，分明是從身到心的在自傷。

換到原來，聶胤辰或許會由著她去得意，可今天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他突然就小心眼的不想看到她的敵人有半分的勝利感。

“她的部分，她自己會處理，她不喜歡依附他人失去與人斗的其樂無窮。我一向體貼她，怎麼會沒注意到這一點。”聶胤辰難得說出這樣肉麻的話，本以爲自己會不適應，沒想到也還好。

包梓珊最後一點高興也被打滅，她面色頹敗，這時的感覺，或許比直接敗給左伊夏，更叫她有挫敗感。

“損失誰賠？”聶胤辰拿出像是帳單模樣的文件，不客氣地要找人簽收。

燒燬了is的總部，這其中的損失肯定不了，可包梓珊才取得父親和文家的信任，不想因爲這次的失敗而徹底的敗掉，她以魚死網破般的堅決說，“我自己做的，我……我自己賠！大不小拿這條命賠你。”

女人償債有很多方法，包梓珊也真是豁出去了，只是聶胤辰對她這個人，或這條命都沒有興趣，他冰冷的琥珀色眼珠像打量貨物一樣，打量了她一眼，“憑你現在是還不起的，給你一年時間，利息二成，明年之前你還不上錢，我就燒了你家的博雅。”

他的聲音並不兇狠，很平淡得像在說著普通的喝茶般的事，可對包梓珊卻是奪命般的威脅。

她壓抑著身上不停的發抖，拿起筆在欠單上籤上字。

簽字前，她看了一眼欠款，長長的一串零，最少是九位數。她沒想到一次嘗試地使壞，會讓她簽下這樣恐怖的昂貴契約。

簽下自己的名字，她已經是呼不過氣來。

聶胤辰卻是冷漠站起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看著他冰冷無情的背影，包梓珊此時已經沒有了與人鬥，與左伊夏再斗的慾望，她只能咒詛，咒詛有一日左伊夏有受這個惡魔般的男人如此對待。

只可惜，她內心裡也知道，這個詛咒只是自欺欺人，雖然那個惡魔的男人半點也沒說是爲了左伊夏，可是給一年期限還那麼多的錢，其實是處處在爲左伊夏考慮。

包梓珊再也沒有精力去害左伊夏，同時還避免了左伊夏的尷尬，畢竟她們曾經是朋友。鬧到今日的地步，左伊夏真要對她出手也會在心裡不好過吧。

一個對別人惡魔，卻獨爲她考慮到這種地步的男人，說實話，包梓珊再一次嫉妒左伊夏了。她嫉妒得幾乎要發瘋，她恨自己當初選錯人，如果給她再一次重來的機會，她即使是駕馭不了聶胤辰，也不會冒險去試上一試，最少不會再選孫毅那樣平庸無用的男人。

包梓珊不知道的是，此時她心裡這個平庸無用的男人正在儘自己全力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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