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打雪仗去！我要把你打得稀巴爛?！?

秦可兒拉扯著墨燕飛，兩個人轉眼間就融進了雪的世界。抓起地上的雪在手裡捏上兩把就往對方的身上招呼上去。拳頭大小的雪球來回飛，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場運動。自從入冬以來，好久都沒有這樣活動了。除了已經冬眠的老鼠，活著的，上有呼吸的府裡的人幾乎都加入了這一場白色的戰爭當中。

雪球飛來飛去，歡笑聲在這個冰冷的季節，爲這個清寒的縣城加上了幾分熱鬧的氣氛。地上的雪到處都是，抓起一把就能當成武器，半個時辰之後，每個人的頭上身上全是雪，墨發染成白霜，一羣人相視而笑，而後各自回房間收拾自己半溼的衣服。

手被冰寒的雪涼的紅通通的，屋子裡流雲解開她的斗篷，撣去她頭上的白雪，握著那雙手開始揉搓。冰涼的手握在他的大手裡，一熱一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個溫度讓流雲的眉頭略微皺起，幾分不滿在看到面前這張明媚的笑臉後生生的壓在心裡。

她喜歡，就隨她怎麼玩吧！有他來捂暖這雙手不是？

墨燕飛今天真的很開心，暢快的打了一場雪仗，在這場白色的戰爭中，沒有公主、沒有奴才，沒有地位之分，也沒有謀劃策略的煩惱，只是單純的團出一個雪球兒，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標砸下去。失敗了，就再次重複，不用擔心丟了性命，不用考慮後果損失。

一切都很單純，單純到以爲只是一場夢。夢裡歡聲笑語，夢裡大雪紛紛。

雪下了整個晚上，陰霾的天像是開天闢地之初的混沌，急速下落的雪彷彿不會停止一般，靜靜的執著著在這個冬天凸顯出自己的特權。

第二天一早晴了天，情況不容樂觀。及膝的雪覆蓋了整個世界，入眼除了白還是白。只是這卻不再是美麗的幻夢，而是即將上演一場不知結果的噩夢。

“無情，去召集人手，吃過

早飯後跟我出府?！?

這麼大的雪，昭示著不幸與災難。

“柳慧，叫廚房準備幾塊兒生薑，給大家一人發一塊兒帶在身上。”飯前墨燕飛如是囑咐。其他剛進門的人掃去了身上的血跡，無聲的坐下吃飯。不管是張不三還是張不四，又或者是衙役，都是一臉的嚴肅，手上快速的動作著，而後乾淨利落的放下筷子，拿起一塊兒生薑帶在身上聽後命令。

“雪厚，大家都注意點兒，五個人一小隊，按不同的方向查看。儘量的多查一戶是一戶，大家早去早回，天黑之前無論一定要回到府中?！?

天空雖放晴，卻並未完全的晴天，萬一夜裡又下起了雪，衙役在外很不安全。

“是?！?

衆人齊聲回答，而後快速出門執行任務。墨燕飛緊隨其後，只是半隻腳剛踏出去，整個人就被流雲抱起來。一步一步的踩在雪地上，腳下的雪發出咯吱吱的聲響。流雲的速度並沒有因爲雪而慢下來，目視前方無聲的抱著她，含笑的眸子平靜無波的映著這個雪白的世界，似乎他的情緒也如這個世界一樣冰冷。

“流雲。我不能放任不管！即使不能做些什麼，我也想知道他們的情況?！?

無聲的嘆息，未來穹縣之前墨燕飛也沒發覺自己這麼有責任心?？墒亲隽诉@個縣令的職位，即使不是自願，也看不得那些個悽苦卻不去理會。她做的一切不是爲了皇上，也不是爲了保命，也是到現在她才明白，她只是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知道?！?

清冷的聲音猶如這地上的雪一般滲涼滲涼，傳到心間卻是暖暖的溫情。他知道，他理解。若非如此，又怎能一而再的隨著她的心思爲她鞍前馬後無所怨言，看她受苦受累不加阻止？

不過是懂了而已。

一天的時間大半數都是在雪地裡一點點兒的挪動，挨家挨戶的敲門。敲門前一顆心咚咚的緊張

的跳動，生怕看見的是一張悲痛而無奈的臉。只是越怕就越有，那眼神裡透出來的無奈，對這個殘酷的冬天的怨恨以及對這個地方的愛戀使得每個人的臉都是糾結在一起的一團繁亂的痛。

天黑之前大家聽從命令返回，一個不少，墨燕飛多少欣慰了。府裡留守的女兒們早就架起了火鍋，準備好了烈酒，等著這羣在雪天裡出動的人。

“小姐，去換身衣服吧！”

雖說一路上都是流雲抱著自己，自己本人並沒有沾染上幾分寒氣，但是聽了柳慧的話還是怪怪的去換衣服。

“秦可兒，不許偷吃哦！”

臨走指了指秦可兒，收到一個鄙視的眼神，心情卻愉悅了不少。秦可兒一身火紅裝束，似乎永遠都不會變，小辣椒一樣的脾氣，刀子嘴豆腐心，也是個小可人兒。只是兩人的相遇方式實在是差勁，也導致了二人現在這樣很讓人無語的相處模式。

冒著熱騰騰的氣泡的火鍋劇烈的翻滾著，飯桌上除了安靜的吃飯聲仍舊如早晨一般的沉靜。熱辣的酒，滾燙的肉，暖了胃卻暖不了心。回來時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即使也沒有去問結果，也能想象得到其嚴重性。自己和流雲去走過的街道，雖沒有凍死的人，但是家裡的牲畜卻在這場大雪中死了一部分。死了牛的人家想著春天要用什麼去耕地，死了豬的屠戶忙著清洗豬肉同時一邊可惜那幾個還未出世的小豬仔。還有的配房被厚雪壓壞了頂子，正忙著修理屋頂，怕屋裡的存糧壞了，一家人就要捱餓了。

“吃完飯，大家就都早些睡吧！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夜裡窩在流雲懷裡，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明天將面臨什麼樣的新變化，這樣的冬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能預測的，反常的可怕。而這些可憐的百姓，只能飢寒交迫的捱過一年又一年。至於那份送上去的奏摺說不定早就被丟棄在某個角落，等著拿去扔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