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粒大的眼睛黑漆漆的透著光亮,不服輸的氣勢閃爍著堅毅的光芒。一張圓嘟嘟的臉,卷卷的長髮編成了辮子,好看的眉眼盯緊墨燕飛,“我要跟你比試!”
異域風情的女子說起話來總是讓人沒有招架之力,一時間墨燕飛的大腦還處於懵懂狀態。
比試?她現在勉強能自理的一個人,和她有什麼好比試的?
“你敢不敢?”
姑娘看墨燕飛半晌都不說話,有幾分惱怒。在藏鷹國不迴應別人的宣戰視爲對對方的不尊重,而墨燕飛的沉默呆滯顯然進入了沒有禮貌的行列裡。
“爲什麼比試?”
回過神兒來,纔開口問這姑娘。心裡感慨藏鷹國的文化滲入的透徹,不管是男是女,都性子直爽的可以。
“我喜歡他,所以我要和你比試!!”
他?
順著姑娘的手指看向流雲,墨燕飛忽而一笑,這下子明白了。又是這騷狐貍惹出來的禍患。她無從招架,只好說:“姑娘,我一個病秧子,你確定要和我比試嗎?”
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現在的她一點兒也不誇張,別人大力的推一下就倒在地上也不誇張,現在的她就是如此,如此的虛弱,力不從心,體力枯竭。
“你真膽小,不敢接我的挑戰還裝病!”
被鄙視了……墨燕飛也不生氣,“實話實說而已,何來膽怯?”
外傷比內傷好治的多,還有個下手的地方。身體內在的枯萎是在光鮮的外表下掩蓋的殘破,等到顯現出來時,已是等待凋零的落葉。毫無挽回的餘地。
羨煞了眼前生機勃勃,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當初自己也是這般,每天有用不完的經歷,穿著一身男裝,帶著小綠到處去玩兒。鬧的墨府上下不得安寧。
“你真的病了?”
小姑娘仍舊有質疑,墨燕飛淡笑不語。流雲攬了她的腰,拖住一半的力量帶著她在街上走。至於去哪裡玩真的無所謂,她只是想到處看看,在有限
的時間裡,在身體還能承受的住的時候。三年,說起來也只是眨眼的瞬間,誰也不能預料到中途的變故,趁著她還好,陪他一起看風景。
上輩子沒能實現的願望,在僅剩的時間裡一點點完成。不是她悲觀,而是前路太迷茫。
小姑娘側開了半個身位,看了看被男子摟在懷的女子,好半晌才抽開目光。
無力的腳步,行走間比常人緩慢的步子。那女子卻是病的。
街上到處張貼著告示,還配上了刺客的畫像。墨燕飛來了興趣湊上去看。周圍的人太多,還沒過了熱乎勁兒,流雲護著墨墨不被別人衝撞,也瞥了一眼告示上的內容。
告示上畫的顯然是個女子,胸部略平還是有些弧度的,幾筆勾勒出女子完美的身材,蒙著面紗的臉上只露出了一雙駭人的眼睛,怎麼看都與流雲沾不上邊兒。想必是皇帝受了驚嚇,形容的時候誇張了些。不過這畫師的手藝還真不錯。
沿著街走了半個時辰,二人雙雙返回客棧。喝了藥,墨燕飛就休息了。流雲跟著躺在牀畔,攬著懷中的人兒,眼中的惆悵這一刻才顯露出來。
病秧子?
剛剛她是這樣形容她自己的。說出這三個字時她心裡是怎樣的感覺,即使盡力的裝作若無其事,又怎會真的不在乎?她的心思他豈能不懂?她把尋藥的過程當做遊山玩水。陪著他看遍天下美色,然後撒手人世。是她太狠心還是她沒有信心相信能活下來?
她的柔弱他看在眼裡,眼下卻不能幫上一點兒忙。看她喝藥時略微皺起的眉,他除了遞上蜜餞或是糖瓜,不能分擔她的苦痛。是他自私,想要她陪在身邊,哪怕多一刻也好。
他足夠強大卻總是保護不好她,這樣的強大要來何用?
小獅跳下牀沿,默默地趴在窗欄上。外面人流涌動,來來往往,忙活著自己的生活。流雲的傷它看著難受,也不想再看,索性離開。兀自堅強的狐貍,也又脆弱的時候。他和它一樣,都希望墨墨的生命長一點兒,在
長一點兒,就這樣一直守著。
其實死去的人何嘗不是最幸福的?她轉世重生,忘了前世紛擾。而苦苦守候的人,只能帶著遺憾的記憶,回憶著甜蜜的痛苦,守著寂寞,熬過一個又一個輪迴。
流雲是,它亦是。
“墨墨,千萬不要放棄。”
心底默默的說著,閉上眼睛打了個盹兒,撲扇了耳朵又蜷縮起了身子。
流雲閉上眼瞼,摟著身側的人,一同睡去。
黑夜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在一片漆黑的掩蓋之下,蟄伏的一切開始活躍。
仍舊是藏鷹國的王宮,卻不再是皇帝的寢宮。
王宮的守衛加強了一倍,卻仍是守不住某人的跳躍。
一個閃身,人已倒了皇宮的藏書房。
裡面放著藏鷹國建國以來的史集,歷史上發生的大事在此都有記載。流雲迅速的找到想要的東西,翻開落了灰塵的書頁,一目十行。可恰恰在提到各國軍隊攻入藏鷹國皇城,欲奪取藏花的哪一頁被撕掉了。而後便是藏鷹國化險爲夷,自此一路平順。
中間那一段被人刻意的隱了去,藏花在民間成了傳說,而藏鷹國如何化險爲夷也無人知曉。藏鷹國的皇帝不知藏花所在,或許也不稀奇。
忽然,陳舊的門板發出吱呀的聲音,流雲急忙放好書籍,隱了身形。來人略胖的身形,一襲黑衣,滿面嚴肅的臉上與昨晚的顫抖害怕完全不同。踏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走到記錄藏花的史冊旁,手中提著燈籠尋找著什麼。
這人是藏鷹國皇帝無疑,流雲隱在一旁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剛纔被翻動過的書頁上仍舊落滿灰塵,像是流雲進來之前的那個樣子。藏鷹國皇帝找了一會兒,卻不是去拿剛纔流雲翻過的那本書,而是在離那本書不太遠的距離有一個極易被人忽視的隔板。
藏鷹國皇帝在隔板上有節奏的敲了三次,每次的敲擊次數和節奏頻率都不一樣。等藏鷹國皇帝的動作結束,書架緩緩向地下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