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個壓抑的氛圍,子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打發了引路的小廝,只剩下她和楚玉了,兩人都各懷心事,彼此尷尬地對視了一眼,便都別過頭去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兒,楚玉率先開口出聲,支支吾吾地問道:“子衿,你和蕭家九哥……你們……”
那些話雖然沒有問出口,但子衿也明白楚玉想問的是什麼,連忙開口辯解道:“楚玉,你誤會了,我跟他之間什麼關係都不是。事實上,我並不知道左夫人今天也邀請了他。如果知道他也來,我就不來了?!?
楚玉微皺著眉頭有些半信半疑,遲疑道:“可是……我瞧著九哥對你好像……別有用心。而且聽大姐的意思,好像是認定了你似的?!?
說到這裡,子衿也覺得奇怪,不過她也沒做他想,想的倒是另外一回事,“他許是別有用心,不過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罷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我總覺得他這是來者不善。那天舞會上你也看到了,我那樣對待他,他心裡不恨死我纔怪,怎會生出別的心思呢。”
楚玉也覺得言之有理,輕輕地點了一下頭,隨即又道:“我聽說大帥和夫人對九哥的婚事十分頭疼,九哥的年紀也不小,也該琢磨婚姻大事了。只是九哥在外頭認識的那些女孩子大帥和夫人都不是很喜歡,這才正張羅著身邊的人介紹些相貌品行好的女孩子給九哥認識。我猜大姐一準是挑中了你,又覺得九哥對你有意思,所以才極力撮合你們倆?!?
子衿驚得三魂七魄都散了,緊張道:“那可怎麼辦?我要不要現在去跟蕭家姐姐解釋?”
楚玉安慰道:“那倒是不用,大帥和夫人都是極爲開明的人,你若是不願意,他們也不會勉強。只是不曉得九哥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思?!?
子衿輕吐了一口氣,道:“他是什麼心思我可是管不著?!?
楚玉心裡憋著話,猶豫著該不該說,躊躇了半晌,最後咬著下脣,吞吞吐吐道:“子衿,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子衿先是一怔,隨即一笑,道:“我們是朋友,你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儘管如此,楚玉還是覺得難以啓齒,可是一想到家中相思成疾的哥哥,便不再猶豫了,於是說道:“九哥年輕英俊又有權勢和地位,華陽城裡喜歡他的女孩子如過江之鯽舉不勝舉,也正因如此,九哥身邊總是女朋友不斷。其實九哥那樣的條件,女孩子誰不喜歡呢,可是這麼多年我也沒見哪個女孩子收了他的心。子衿,我這樣說沒有別的意思,或許我不該在背後這樣說九哥的,可是我又害怕你陷進去,到時就後悔莫及了?!?
子衿覺得她的擔心實在有些多餘,不以爲然道:“九爺的風流韻事早就傳遍了華陽城,我再是孤落寡聞也有所耳聞。所以即便他條件再好,我也不會傾心於他的。”
楚玉點了點頭,道:“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其實九哥除了有些花心之外,倒也沒什麼不好的了?!?
子衿皺眉道:“就是花心這一點就不是咱們女子婚嫁的良人?!?
這話楚玉也很認可,道:“是啊,一生一世一雙人誰不羨慕啊,可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福氣的。子衿,你理想的結婚對象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問題子衿倒是沒有認真想過,這會兒冷不防地被問起,一時間也沒有仔細去想,就只說了一個大概,道:“我覺得樣貌和家世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品行要好,誠心誠意,不三心二意的。如果要是有學問有見識,那就更好了。”
楚玉認真記下她的話,在心裡仔細分析了一下,她所說的這些條件,自家的哥哥一樣都不差,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哥哥也不是一廂情願。楚玉贊同道:“你說的對極了,人品好纔是最重要的。”
子衿見楚玉一臉的憧憬,正要打趣幾句,忽地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被蕭霽北這麼一折騰險些忘記了。子衿想了想,不知道如何開口,若是問的太過直白,又怕會給楚玉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思來想去,子衿覺得還是先試探爲好,看看楚玉的反應再做決定。若是她有心,再跟她坦白,若是無意,就當做是閒聊了。
子衿打定了主意,面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隨意地反問了一句,“楚玉,那你呢?你的理想對象是什麼樣子的?”
楚玉正爲哥哥暗喜著呢,被猝不及防的這麼一問,先是一怔,隨即臉色微紅,疾走了兩步,甩開了子衿一小段距離,才羞答答道:“剛纔不是說了嗎?人品好,一心一意的?!?
就憑這兩條實在看不出楚玉什麼心思,子衿心急,上前兩步攔住了楚玉的手,追問道:“這算是什麼標準嘛,你說的仔細一些。比如年齡,樣貌,職業,性格……總是有你喜歡的,或是不喜歡的吧?!?
楚玉被她鬧的實在沒法了,仔細地想了想,輕聲回道:“嗯……年齡最好比我大一些,但是不能大太多,五歲以爲剛剛好。樣貌嘛,不難看,我看的順眼就行。至於性格嘛,風趣一些的吧,跟我正好互補,要不兩個都是悶葫蘆,那日子不是更無聊了嗎?”
子衿繼續試探道:“那如果現在就這麼一個人,年齡比你大四歲,樣貌端正清秀,性格幽默風趣,在講武堂當差,家世不是很出衆,但也衣食無憂,而且對你一見鍾情,他向你表白你會接受嗎?”
楚玉著實吃了一驚,不解其意地問道:“子衿,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子衿也不想跟她賣關子了,左右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便坦白道:“老實跟你說吧,我拜託左夫人邀你過來,其實是受人之託。這個人是我的表哥,就是月橋的哥哥,他叫呂江渚?!?
“呂江渚?”楚玉對這個名字陌生的很。
子衿解釋道:“你還記得左夫人生日宴上跟你跳舞的那個先生嗎?”
楚玉驚喜地叫出聲來,“是他?是他託你來找我的嗎?”
子衿點了點頭,道:“嗯,我以爲你已經不記得他了呢。”
“怎麼會?”楚玉怎麼也想不到朝思暮想的人也是那樣的惦念著她,心頭像抹了蜜似的甜膩膩的,說不出的歡喜。那天舞會散去後,她見他跟月橋一道離開,兩人舉止親密無間,便以爲他是月橋的未婚夫,頓時覺得心裡沉甸甸的透不過氣,難受極了。今兒才知道他原來不是月橋的未婚夫,而是她的哥哥,楚玉只覺得周身都輕鬆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只是才高興了一會兒,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了,便急著問道:“那他自己怎麼不來找我?”
子衿輕嘆了一口氣,道:“不是他不想來,是他病了?!?
“病了?很嚴重嗎?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子衿把江渚的病情來龍去脈地說了個徹徹底底。楚玉聽罷後,又是心疼又是感動,哭了一通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