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雙眼，還未適應外界的光亮，就感覺被一雙細長的手捂住了雙眼。
充滿磁性的聲音穿過我的耳膜。
“卿柒，慢慢睜開眼睛，別被刺到了。”
隨即，那雙細長的手離開了我的面前。
看清眼前的人，我的眼裡溢滿淚水。
真的是他，是他……
“陌清，你怎麼來了，快走！”我一陣驚呼，他不能留在這裡，他會被我害死的。
似乎沒有想到我一開口就和他說這句話，他愣住了。
大概有那麼一剎那，我彷彿看見了他的結局。
他站在城牆上，被傅陌時的侍衛團團圍住，滿身鮮血。
我不能再想，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
“陌清，算我求你，快走啊！”
內室的門被打開，一陣高呼。
“參見皇上。”
我抓著他衣袖的手，像是被雷擊般墜了下來。我望著那門邊走近的明黃色身影，咬了咬牙。撲身跪了下來，額頭叩地。
“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讓清王爺進妾身的房間，是妾身不守規矩。還望陛下能免了清王爺的罪過，責罰妾身就好。”
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立在我的面前，彎腰扶我起身。
“卿柒這是什麼話，朕讓阿清來陪陪你，倒成了你的罪過了。”
他的話讓我覺得很詫異，平常和陌清不算和諧的他怎麼會讓陌清進宮，還讓陌清來陪我？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疑問，他脣角一勾。
“不過是覺得卿柒平日裡有些無聊，特讓阿清來陪陪你打發時光罷了。阿清可不是還和卿柒從小一同長大的麼。”
我愣在原地，沒有說話，就這樣無措的看著他。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他身邊的大監咳了一聲，我纔回過神來，微微俯身。
“妾身謝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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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傅陌時坐在木椅上和一個男子正在商量什麼。
那個男子細長的手指捧著一杯清茗，散出淡淡茶香。
他薄脣輕啓。
“皇兄何苦爲難卿柒，我們自小一同長大，她是什麼樣的女子，我知，你應當也知纔是。”
傅陌時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偏頭看向手中的玉珠，沒有說話。
一襲藍色衣襟的傅陌清坐在木椅上，輕啄了一口茶，將目光投向那串玉珠。
輕輕一笑。
“你笑什麼？”傅陌時擡起頭，看向他。
傅陌清搖了搖頭，開口。
“臣弟只是在笑，明明皇兄就不相信母后的死是卿柒所爲，卻偏偏還要折磨卿柒，折磨自己。”
傅陌時聽著他的話，想起了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苦笑的女子。
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他嘆出一口氣。
傅陌清看著他這個樣子，起身告退。
在他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向傅陌時，開口。
“皇兄要是真的想確認那些事情，不妨三日後來臣弟的小榭一聚。臣弟會將皇兄之前拒絕的一切證據擺在皇兄面前，讓皇兄看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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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的屋子內，燃著幾支快要燃滅的蠟燭。
靜思從櫃子裡取出新的蠟燭，想要換上。
我伸出手，攔住了她。
“都是要燃滅的，還燃著它做什麼。放下吧陪我出去走走。”
靜思蹙著眉頭望著我，不說話。
我朝她笑，蚊子般的聲音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的聲音已像蚊子般弱小，若不仔細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開口說話過。
“走吧，靜思。”
費勁的推開門，冬日的寒風像刀一樣刮在臉上。
我呼出一口氣，打起精神，朝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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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好疼，好疼。
遣散了靜思，讓她去幫我取件披風過來。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朝著前方走去。
冰雪琉璃世界，卻不屬於我，漫天的雪花，在我眼前變得支離破碎。
我想我是快要不行了吧。
繼續朝前走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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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的披風。快穿好吧。”靜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接過披風，套在了身上。
看著花園裡的那棵合歡樹，心絃微動。
我偏過頭，問靜思。
“靜思，那壇酒，我已經埋了三年了吧？”
她看著那棵合歡樹，在我耳旁輕輕地說。
“是啊，娘娘，三年了呢。”
聽著她有點哽咽的聲音，我擡起頭。
靜思的眼裡充滿悲涼，三年前在府中的時候，父親母親已經爲靜思尋得了一門很好的婚事，還將靜思認爲義女。就等著年一過，讓我親自將靜思嫁過去。不曾想，那方卻因爲不敬之罪而屠了滿門。
我拉起靜思凍得通紅的手，勉強地勾起一抹笑。
她也勉強地笑。
“二姐，你說大姐若是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依著她的性子，早就被氣得哭了吧。”
我伸出手，將靜思額前被風吹亂的頭髮別到耳後，微微嘆息。
“若是大姐還在，定會找他要個說法。可惜，大姐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低著眸子，看著躺在地上的枯葉，想起以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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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看這片葉子，好漂亮啊。”被認了義女的靜思從門外跑進屋內。
顧鳶舒聞聲，站起身來走到靜思身邊。
拿過那片樹葉，對著春日的陽光，看清了那片葉子的脈絡，一條一條的，很是漂亮。
“是啊，靜思，這片葉子當真漂亮，給大姐了吧。”
靜思撅起嘴，笑著看顧鳶舒。
“得，大姐，給你了唄。”
頓了一會，又說。
“不過，大姐，你這麼霸道，以後會不會嫁不出去啊！”
顧鳶舒聽到靜思的這番話語，跳起來就給了靜思一個栗子。
“哎！小靜思，找打呀！”
兩個人就繞著小榭院子裡的桂樹跑來跑去。
我坐在樹蔭下，看著兩個人的打打鬧鬧。
曾經以爲歲月靜好，卻不曾預料時光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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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靜思的低聲呼喚召回了思緒。
靜思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往外面看。
我轉頭一看，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朝著我這邊的方向走過來，身邊還有一抹水紅色的倩影。
朱脣輕啓。
“妾身參見皇上，參見姌染婕妤。”
傅陌時走到身邊的亭子裡坐下，袖袍一揮。
“起來吧。”
我福了福身，站在一旁。
沈姌染扭身走到我身邊，挑了挑眉。
“哎呀，皇后娘娘，您怎麼給妹妹請了安？”鶯歌般的聲音從她的喉嚨裡發出。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一般看向我。
“哦，是妹妹糊塗了。皇后娘娘今時不同往日，要對宮裡所有的主子請安吶！”
接著又走向傅陌時，走到身後，給他捏了捏肩膀，像是討好一般。
我不想看到這兩人在我的眼前你儂我儂，朝著他們微微俯身。
“妾身告退。”
在我轉身的時候，一陣疼痛襲來。
眼前一黑，便沒有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