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被她掐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我怎麼會知道她的丈夫和孩子是怎麼去世的？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是她失去了全世界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但是被她掐住的喉嚨說不出話來，在這種環境下我也不清楚到底該想誰呼救。
“希希，你別動！”身後不知道傳來了誰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很是熟悉，但是我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
老老實實的聽那麼聲音的話，我一動都沒動，緊緊閉上眼睛感受女人越來越大的力氣，似乎就要觸碰到死亡一般，沒過一會那女人的手就離開了我脖子，我很是驚訝的睜開眼睛，沒等看清楚人到底是誰，就癱軟在地。
聲音自然還是聽得見的，那個剛剛對我說不要動的聲音，再一次飄蕩進我的耳膜，“路北，希希你來負責吧，我先把嫂子帶回去，今天的事情記得告訴大嫂。”
那個人管莫路北的舅母叫了嫂子，應該就是今天晚宴上對我態度很奇怪的莫喻吧？
接近著就傳來了莫路北的聲音，“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我會告訴母親的。”
我緊閉著眼睛，假裝自己已經暈了過去，莫路北提醒了我好幾遍離他的舅母遠一點，但是我還是遇見了，不管是是巧合還是故意，既然我沒有避開，就有了被他說的理由。
感覺到他抱著我走了一段路之後停了下來，聲音低沉而沙啞，顯然壓抑著不少的氣憤“卓妍希，我今天下午和你重申了好幾遍的內容，你是當做耳旁風來聽的吧？”
我被他嚇得哆嗦了一下，才顫著聲音開口解釋，“我又不知道你說的舅母到底是哪位，你也沒告訴我，今天遇見了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她就掐了過來，還一直說著什麼卓家的人都該死……”
莫路北的表情有些微愣，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像是壓驚的模樣，“沒事的，舅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不是那個意思。”
我閉上眼睛，居然再一次的哭了。
沒錯的，卓家的人都該死。
我就是那個最該死的一個，卻不知道爲什麼傻傻的活到現在，或者這樣子活著是我被報應的另一種方式。
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喉嚨卻不自覺的說出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
“死掉……算了……”
莫路北似乎是聽到了我說的話，附身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卓妍希，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讓你死，誰也拿不走。”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這種低沉讓我不自覺的覺得很恐怖，甚至顫抖的更加嚴重。
從一開始我答應結婚開始，莫路北就只知道威脅我，可是就像我不知道他的以前一樣，他從不曾知曉我的過去。
確實，我沒有資格要求誰一定了解我，只是難免覺得傷心，我和他之間的不對等已經到了我是他所屬物的地步。
“莫路北，你真的讓我好失望。”
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也只是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我真的沒辦法恨他，可是我也做不到不怨他。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者說我從來都沒想過在我面前他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現在事實告訴我，只有對我他纔是這樣的一個人。
利用，目的，陰謀，藉口。
莫路北也只是笑了笑，卻分明的告訴了我，我怎麼相對於他來說，從來都不重要，“那就失望吧，以後總會慢慢變成絕望的，可是又有什麼關係？你認識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
——你認識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我。
這麼久，他終於是坦誠地承認了這件事情，我突然好想笑，我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堂堂莫家大少，和我一個孤女演了6年的戲！
一邊是忍不住的笑意，一邊是控制不住的想哭，我自己也清楚現在的表情一定糾結的要死，可是卻依然無法改變。
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會這麼傻了，被身邊的人騙了又騙，卻依然不長記性，覺得自己可以在他們心裡有一席之地。
“莫路北，最後一次了，我信你。”我擦掉臉上最後的淚水，對自己說了無數遍，以後絕對不會當著這個男人面前流淚。
莫路北連停頓都沒有，慢慢的走到莫母分給我們兩個的房間，把我抱到牀上，順手鎖上門。
“卓妍希，現在自負的那個人是你，或許在顧家顧城南和顧默晨會護著你，可是在莫家，你的身後只有我。”我再擡頭，莫路北的表情已經是一片陰沉。
“你以爲莫喻是真心幫你的嗎？他能幫你不過是因爲母親今天下了要保護你的死命令而已，卓妍希，就因爲卓這個姓，在莫家想要殺了你的人絕對不止舅母一個人！記住了，你只有我。”
陰涼的語氣讓我怎麼都不覺得這是我認識的那個莫路北，晃過神之後纔想起來我早就不認識叫做莫路北的人了。
即使再怎麼不想承認，我也是清楚的，他說的話是完全正確的，在莫家每一個人都對我有著奇怪的敵意，這種敵意讓我感覺只憑借眼神我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而唯一能被我依靠的人，只有莫路北一個。
呵……我的命啊，終究是不由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無力地癱軟在牀上，毫無疑義的重複著這句話，身心俱疲。
第二天起牀的時候莫路北已經不在房間了，昨天被那個舅母勒出的痕跡已經在脖子上變成了紫色，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呼吸困難，我洗漱穿戴好，下樓的時候莫母正在樓下和莫喻說著什麼事情，看見我過來急忙的問道：“希希，昨天沒出什麼事情吧？以後不要隨便去後花園，你舅母經常在那裡走動，萬一再碰到了就危險了！”
我笑著走到沙發旁邊，假裝不解的問道：“舅母爲什麼會那樣啊？當時都快嚇死我了！”
莫母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楞，反應過來之後迅速答道：“你舅母以前受過一點刺激，精神不太好，所以總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來，讓我看看昨天受的傷。”
昨天我問莫路北的時候呢，他給的也是這個理由，說他舅母的精神不太好，可是昨天那女人和我之間的對話，那裡有精神不好的樣子，分明就清楚得很。
心裡雖說是不太信任莫母的話，但是還是乖乖的掀起領子給她看看昨天被掐的地方，意料之中的聽見幾道抽氣聲。
“這得有多疼啊，你們來個人把醫生叫過來，好好給希希看看！”莫母臉上是不知道虛情還是假意的關心，我往後一點，躲開了她的手也堵住了她的話。
“不用的，就是看起來有點嚇人，其實不痛的。”我笑著回答她的問題，其實心裡真的不算是舒服。
我不知道在莫家有誰是對我好的，有誰是對我不好的，但是無論事實是什麼樣的，我都會盡力躲避每一個人的傷害，減少自己的把柄。
至於傷口又怎麼可能不疼？昨天的晚上發生的一切不光是想要掐死我那麼簡單，簡直就是把剛癒合不久的心臟再一次撕開。
鮮血淋漓卻沒辦法避免再一次面對。
而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著一個人，到想要他死掉算了的地步。
莫喻就在我後面一直冷冷的看著，我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冰冷至極的目光穿透我的感覺，卻依然不知道該說說什麼好。
莫母畢竟是老人家說了一會就覺得累了，便上了樓只留下我和莫喻兩個人。
和他在一起坐著的氣氛實在算不上愉快，我昨天才聽莫路北說這位名義上的舅舅現在纔不過28歲，只比莫路北大了一歲而已，那句舅舅我實在是叫不出口。
還沒等找個理由直接撤掉，莫喻就直接開口發問了，“莫路北昨天晚上對你說什麼了？”
分明是質問的語氣，憑什麼這樣子問我？
還虛僞著笑意回答他的問題，心裡卻很不得趕緊離開莫家這個地方，“他對我說了什麼我記不清了，您應該問他纔對。”
“哼！”他冷哼的聲音讓我渾身的汗毛都站立了起來，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後退，“我真的不喜歡你這種人，說不清到底是傻得可憐還是瘋癲了，明明就什麼都不是，還非要做出一副我可以很堅強的樣子，卓妍希，怪不得顧家會收留你那麼多年！”
——怪不得顧家會收留你那麼多年！
就算是我再怎麼傻也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無非就是拐彎抹角的說我好騙，但是我又能說什麼？如果不是因爲好騙，我怎麼會在當初聽信那些所謂親人的話，讓自己寄人籬下？如果不是因爲好騙，我怎麼可能傻傻的愛上顧城南那麼多年？如果不是因爲好騙，我怎麼會答應莫路北的條件，把自己弄成這般田地？
說穿了，直到如今，只不過是我傻而已，因爲傻纔給了他們那麼多的機會，才讓所有人覺得我就是個累贅，可有可無。
“是啊，我傻，可是莫喻，你們又有多聰明？”我幾近癲狂的衝他笑著，翻開自己的心頭肉，挖掘最深處，最血淋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