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若男回來了,手裡空空的,母親馬上迎了上去。
“怎麼樣?收了嗎?”
“恩,收了,而且說她先給辦殘疾證,低保要等到明年了,她需要兩千塊錢打點,明天就要。”若男接著說:“真名沒想到,送禮前後的差別那麼大。”
“所以我說你想的簡單嘛,這是好事,兩千塊錢咱們可以給,但是她要是辦不下來怎麼辦?”母親不是擔心錢,是擔心浪費時間,空歡喜。
“我和她說了,她說沒問題,看著挺胸有成竹的。”若男的心情還沒有完全調整過來。
“最好能讓她立個字據。”母親像是自言自語,說:“人家肯定不會的,弄不好再不管了,該怎麼做呢?”
“媽,你是擔心她出爾反爾是嗎?”若男看出了母親的顧忌。
“是啊,最好能把你們的談話錄下來。這樣我們還有證據和說辭,你不是一直強調證據的嘛。”母親不想打沒把握的仗。
“這個簡單,我手機有錄音功能,明天我去送錢的時候,可以順便錄下來。”若男接著說:“但是如果要作爲證據的話,錄音好像不怎麼有力。”
“先別管這個,咱們有錄音,就像吃了定心丸。”母親也只是想降低風險罷了。
“好吧,媽,兩千塊錢有嗎?”若男擔心的是錢的問題。
“有,你放心,我去湊,不管怎麼說,要把你姐姐的低保辦下來。我早就有心裡準備要花點錢,花點錢就花點錢吧,我認了。”母親說著,從大衣櫃裡拿出來一個信封,說:“這是我前幾天借來的,我說等你爸開工資了就還。”
若男看著那個信封,兩千塊錢對於別的家庭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對於若男的家來說,卻如此的沉甸甸,母親總是自己省吃儉用,也要讓孩子們都過的好,若男忽然覺得很心酸,母親要等到什麼時候,若男纔有能力回報她呢?不行,盡孝不能等!
“媽,這麼多年,您爲這個家真的付出了太多了,快過年了,您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買,您的鞋子還是好幾年前的,媽,我能夠賺錢貼補家用還有一段時間,您別太委屈自己了。”若男的眼睛溼潤了。
“不委屈,衣服夠穿就行,好懶的乾淨就行,我一個農村婦女,要求不高,倒是你們,要出門,你出去就代表一個家庭,和這個家庭的教育,我不能讓你們丟了面子。”母親笑了笑,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
“媽,您也有享受的權利,我現在能夠自己賺錢了,我會照顧好自己,還有一年我就畢業了,咱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所以說,您要對自己好一點,喜歡的東西不用捨不得。”若男勸慰著母親,多花點心思在她自己身上。
“唉,我沒啥喜歡的,你給我買的衣服我都挺喜歡的,再說我體型也不好看,穿什麼都很土,穿什麼也是農村婦女,這下你姐姐又要用錢,馬上過年要用錢,你還要交學費,先不買了。”母親盤算著最近的花銷,生活中到處需要用錢,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若男頓時語塞,母親說的很對,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只求能夠快快畢業,能夠馬上賺錢,能夠扭轉家庭的局面。
若男拿著錢,再一次站在了鎮政府的門前,這件事情已經耗費了她四天的時間,不過結果還是好的,若男從兜裡摸出手機,清空好內存,按下錄音鍵,隨後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來了?今天冷不冷?”若男一進門
,劉姐就熱絡的打招呼,完全不像昨天才認識的樣子,更像是老熟人了。
“不冷。”若男笑臉相迎,這個遊戲規則,她似乎越來越在行了。
“劉姐,這是打點的錢,我姐辦低保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哦。”若男故意說的非常清晰,來的時候自己演練過好多次,每一次都因爲不好意思,說不出口,她原本以爲她會緊張,會猶豫,沒想到面對劉姐的時候,卻異常平靜。。
“沒問題,這錢還不一定夠呢。”劉姐接過信封,說著。
“沒關係,不夠的話告訴我就行,我姐這個是不是先辦理殘疾證啊?”若男決定把劉姐承諾的事情一一說清楚。
“你就放心吧,你就等著年後拿本吧。別的不用多說了。”劉姐拍了拍若男的肩膀。
“嗯,拜託劉姐了,以後需要麻煩的地方還很多呢,劉姐可不要嫌棄我煩呢。”若男調侃著。
“好說好說。”劉姐說著,瞥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副鎮長,臉色馬上緊張起來,將手裡的信封迅速塞進檔案袋下面,祈求能夠矇混過關?她只顧的應付若男,連副鎮長來了都沒察覺,不知道他都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劉姐的冷汗說著額頭流了下來。
“鎮長來了啊,有什麼指示?”劉姐採取以動治靜,先發制人,雖然極力維持著鎮靜,但聲音仍舊有些顫抖。
若男回過頭看向門口,果然是那天那個色狼!她下意識的往劉姐的身邊靠了靠,禮貌的打招呼:“鎮長好!”
副鎮長仍舊笑瞇瞇的,走了進來,說:“事情辦好了?”這句話是對著若男說的,更像是說給說給劉姐聽的。
“嗯,在諮詢呢,我相信,人間自有公道在的,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到哪裡都能遇到貴人的。”若男雖然是笑著的,但是臉上的厭惡卻表現的異常明顯。
副鎮長點點頭,推了推眼鏡,在若男身邊坐下,他身上的煙味著實讓若男輕咳了幾聲。
“劉姐,謝謝你,你先忙吧,不給你添麻煩了,我先走了。”若男準備告辭,她一點我不想見到這個副鎮長,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
“好的,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劉姐用餘光瞟了一眼副鎮長,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在若男身上,或許,他僅僅剛到,什麼都沒有聽見和看見。
等到若男走遠了,樓道里再也聽不到若男的腳步聲的時候,副鎮長開口了。
“怎麼樣?”
劉姐拿出若男上交的鑑定表,遞給副鎮長,說:“查過了,她姐姐的病情屬實,而且確實是五院的堅定。”
“那就通知她們村書記,加這個名額。”劉姐遞過來的鑑定表,副鎮長連看都沒看。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副鎮長站起身,仍舊笑著,卻意味深長。
劉姐心中一緊,莫非他看到了那個信封?她不知道副鎮長和若男是什麼關係,但是能夠讓副鎮長親自跑一趟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而看若男的表現,卻是有意迴避著副鎮長,二人的關係如此微妙,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這禮是不是收錯了?她不是貪了佔便宜,吃了大虧吧!劉姐頓時覺得檔案袋下的那個信封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它一旦爆了,她的前途也就一片灰暗了。
“這件事我一定會抓緊時間辦的,畢竟是鎮長交代的嘛。”劉姐決定探一探副鎮長的口風。
“我絕對相信你的能力。”副鎮長笑著走了出去。
劉姐暗自
揣測,若男和副鎮長一定有某種內在的聯繫,她直覺覺得不是親戚關係,而是那種裙帶關係,不過對方可是副鎮長,是呼聲最高的下一任鎮長,這個八卦最好到此結束。
若男走在回家的路上,剛剛的一切盤旋在腦海中,久久不願離去,這演戲一樣的表演,讓若男爲自己的言行感到不恥,送禮,賠笑,迎合奉承,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鞭策著若男的尊嚴,她再一次意識到她逐漸的變成了她最討厭的人,而最大的痛苦不是這個,而是明明認識到了這一點,卻無能爲力,她的命運似乎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有一個幕後黑手,用線在操控著她,而她只能可憐的做一個提線木偶。
“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若男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哥哥”。
話說哥哥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繫了,這次的電話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若男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若男,在哪呢?”張卓凡的聲音異常的沙啞。
“哥,我在回家的路上,出來辦點事。”若男回答。
“叔叔阿姨都挺好的吧。”張卓凡避重就輕的閒聊。
“都挺好的,哥,你和嫂子也挺好的吧,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適當的時候也要帶回家看看嘛。”若男調侃。
“帶不回去了。”張卓凡苦笑,說:“我們分手了。”
“爲什麼啊?”若男最討厭不好的事情被她料中。
“她不是出差了嗎,這幾次回來就是買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爲了買東西纔回來的,而且,和她出差的並不是她說的同事,而是她的老闆。”張卓凡平靜的敘述著,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老闆?男的女的?”若男傻乎乎的問,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男的。”張卓凡嘆了口氣,枉他那麼相信她,沒想到她一直都在騙他。
“你的意思是說……”若男不知道該怎樣往下接這話。
“潛規則。”張卓凡接著說:“這並不稀奇,一般大學女生都要經歷這種過程,入職三個月就會被安排和老闆出差,出差回來有的升職了,有的辭職了。”
“這什麼意思?”若男不敢往下想。
“潛規則……我很難受,若男。”
張卓凡已經沉澱了一段時間,無心工作,索性辭了,整天悶在家裡吸菸酗酒,一蹶不振。
“哥,我理解。”若男不知道怎麼勸說哥哥,畢竟自己的女朋友傍上了大款,這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
“我對她那麼好,爲什麼還要離開我?不僅僅她,之前的女朋友也是,爲什麼我對她們好,她們都覺得是應該的呢?”張卓凡現在只想和若男發發牢騷。
“哥,你很好,真的,溫柔,體貼,現在像你這樣懂的疼女人的男人不多了,她放棄你是她的損失,而我們應該開心,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若男小心的安慰著哥哥。
“你說,是不是不能對自己的女人太好了,要對她們冷淡點,纔會懂的珍惜呢?”張卓凡有些迷茫,愛情真的是一件很難把握的事情,他接著說:“我一直覺得女人就是用來疼的。”
“哥,你沒錯,等她們到了結婚的年齡就知道,有些人是適合談戀愛的,有些人是適合結婚的,而你是最適合結婚的。”
若男努力的安慰著,她很清楚這種情殤只能靠時間癒合,但是聽著哥哥的狀態,若男實在不忍心不管不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