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澈醒來時,天色早已混黑,他揉捏著額頭緩解有些頭痛的頭。
他的顏夕!墨寒澈紫色的瞳眸一瞪,瞬間慌張起來,連鞋都沒有穿就下了牀,推門就要出去。
許回安聽見動靜,忙轉(zhuǎn)過身來,見墨寒澈醒來,忙躬身行禮道:“王爺,您醒了,要不要……”
“王妃呢?”他的聲音冷冽,手陡然的握成拳頭。
“大師兄,忘了大嫂吧。”冥奕端著藥從偏房走了出來,一臉的難過。
墨寒澈愕然,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找,給我找,生要見人,活要見屍!”
說完,他轉(zhuǎn)身回到屋子裡,將門從裡面鎖住。
“這……四公子……”許回安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冥奕,想得到他的幫助。
冥奕搖了搖頭,道:“大師兄不能接受是正常的,由他去吧。”
許回安只能這麼由著墨寒澈,還沒過半柱香的時間,墨寒澈推開了門,只穿著一身單衣,二話不說便走出了書房。
維寧閣依舊如出,院子裡的小花被花顏夕從牆角挪到了花壇中,開的煞是好看。
屋子前的連廊中,擺了桌椅,花顏夕有事沒事就坐在這裡看書打發(fā)時間。
然而現(xiàn)在,物雖在卻少了人。
綠蕪聽見外面的動靜,便從窗戶外探了探頭,一看是墨寒澈,立馬小跑了出來,“王爺。”
墨寒澈似乎沒有聽到綠蕪的話,只是站在花架下無聲的凝望著。
“奴婢給王爺?shù)贡璋伞!本G蕪知道了花顏夕跳崖而死,她心裡也是難過的,花顏夕待她極好,有什麼好東西都給她留著,突然離她而去,讓她有些不適應。
她端著茶出來時,墨寒澈已經(jīng)進了屋,綠蕪嘆了口氣也跟著進了屋。
只見墨寒澈站在門口看著地上怔怔的出神,綠蕪越過墨寒澈將茶放到桌子上,看著滿屋子紙說道:“王爺有所不知,王妃心中煩悶的時候便會抄寫佛經(jīng),一抄就一個下午,小世子沒了后王妃抄了整整一天,說是爲小世子超度,來生投個百姓家。”
花顏夕有什麼心事都藏在心裡,別人不問她就不說,即便是別人問了,她也是笑著打諢過去,她心裡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從那之後,奴婢就再也沒見王妃抄寫佛經(jīng)了,奴婢想著王妃開心了,卻不成想……”綠蕪擡起手捂住了嘴,被淚水堵得說不下去。
墨寒澈聽著綠蕪說的話,緩緩蹲下身來,將地上的紙一張一張的撿起來,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他一點都不瞭解花顏夕,就連她喜歡什麼都模糊不清。
墨寒澈捏著一沓厚厚的抄著佛經(jīng)的紙,步伐沉重的走到書桌旁,書桌上那本被抄完的佛經(jīng)安靜的躺在桌子上,沒有一絲褶皺,旁邊還放著些抄寫的佛經(jīng),他似乎能看到她一襲月白色錦袍,未施粉黛,靜若處子的端坐著,一筆一畫抄著佛經(jīng)。
“她說過什麼嗎?”墨寒澈將佛經(jīng)打開,心一下接一下的撞擊著胸膛,將整個胸膛燒的火熱。
綠蕪搖了搖頭,頓了一下才說道:“王妃這些日子都悶在書房裡,有時候送進去的飯菜動都沒動就被退了出來,奴婢心疼,勸王妃休息,可王妃說事不等人,她要趕快些。”
聽到這些話,墨寒澈寬肩的背脊不禁顫抖起來,無聲的哽咽從喉頭處發(fā)出,胸口抑制不住的疼席捲了整個身體。
他的顏夕,一心只爲他的顏夕!
“墨寒澈,如果有來生,我與你死不復見。”
這句話像是魔咒一般在墨寒澈的腦海裡不斷的迴盪,她該是有多難過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顏夕……”墨寒澈趴在桌子上,低沉的哽咽聲猶如悲鳴一般,讓人聽得格外的揪心。
綠蕪見狀,便退了出去,從外面將門關(guān)上。
她剛出了院門 ,便看見許回安急匆匆的朝這裡趕來,她忙上前問道:“許管家,你這麼急匆匆的做什麼?”
“王爺是不是在屋裡頭?”許回安一臉的焦急。
綠蕪回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只怕王爺一時半會不會出來了。”
“哎呦,我的祖宗啊,太后來了要見王爺。”許回安一看綠蕪的表情,便知道要想請墨寒澈前去拜見太后,比登天還難,這下怎麼辦?
“許管家,今天看起來怕是不好辦。”她剛從屋子裡退出來,王爺那麼難過,怎麼容許別人的打擾。
“澈兒呢?”只聽得從遠處響起一聲威嚴的聲音,許回安和綠蕪忙轉(zhuǎn)過身來躬身行禮道:
“太后吉祥。”
“回太后的話,王爺他在屋內(nèi)。”許回安此時心驚膽戰(zhàn)的,只能硬著頭皮說話。
太后重重的用柺杖敲了一下地面,冷聲道:“胡鬧!現(xiàn)在都什麼時候了!”
說完,便朝著院子裡走去,還沒走到屋前,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只見墨寒澈臉色憔悴站在門口,紫色的瞳眸沒有一點神采,疲憊的聲音緩緩響起:“皇祖母,您請回吧,就當孫兒不孝。”
說完,便準備回身進屋。
“墨寒澈!你給哀家站住!”太后被墨寒澈的這句話氣的不輕,擡起柺杖就朝墨寒澈扔去,幸的翠竹及時阻止。
太后忍了忍怒火,剋制著問道:“澈兒,你給皇祖母一句話,這個皇帝你是當還是不當?如果你不當,那顏夕跳崖有用何用!”
“皇祖母!”一提到花顏夕,墨寒澈的瞳眸有了一點光亮,聲音也逐然的變大,他容不得別人說顏夕的一句不是。
太后緩緩吐了口氣,解釋道:“那天哀家與你說的話顏夕都聽見了,縱然她是不得寵的公主,可是畢竟是親生父母,畢竟血濃於水,她豈會沒有感覺!哀家說過,這孩子生性倔強,又有些偏激,這些事連在一起,她跳崖也是意料之中。”
“皇祖母是故意讓顏夕聽到這些話?”墨寒澈的臉色突地陰沉起來,眸子瞬間冰冷。
太后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反駁。
“真的是皇祖母做的?”墨寒澈看著太后一副掌握全局的樣子,似是不敢相信一向睿智溫和的皇祖母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以後是皇帝,而她也不再是公主,何況哀家做了這麼多的事,也算是她的仇人,哀家豈會留下她!這樣也好,剩的哀家動手。”
墨寒澈嘴角募得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紫色的瞳眸逐漸凝成墨黑一片,他的皇祖母爲了皇位、血統(tǒng),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的顏夕,倔強傲骨的顏夕,連同他自己也被算計在內(nèi),他的皇祖母從一開始便設好了一盤精妙絕倫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