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不要錢?”鳳瑤走到離家丁們還有兩步的地方,停下站定。-.79xs.-
錢珍珍輕笑一聲,加重語氣道:“不要錢。只要你們賠禮道歉就行了。”
“好。”鳳瑤一點頭,隨即一股莫名的氣勢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頓時間,擋在錢珍珍前面的兩名家丁,不由自主地向兩旁分去。鳳瑤大步上前,探手抓過錢珍珍的衣領,一把將她提在身前。
錢珍珍不妨有此一招,愣了一下,隨即尖叫起來:“你想做什麼?”
“口說無憑。你說我的丫頭打了你,我卻要瞧一瞧證據。”鳳瑤當即掏出一條手帕,飛快地往錢珍珍的臉上擦去。莫說方纔‘花’‘露’已經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一點細節也沒落。便說以鳳瑤的眼裡,真傷口和假傷口,如何瞞得住她?
三下兩下,便將錢珍珍臉上的血跡擦乾淨,頓時‘露’出半張白淨的面孔,連一絲紅腫都沒有。只有一道存在已久的傷痂,斜臥在臉上,並無半絲出血的痕跡。
鳳瑤丟了髒污的帕子,提著錢珍珍,往人羣中示意:“大家不妨瞧一瞧,她的臉上連半點紅腫都沒有,如何污衊我的丫頭傷她?此心,不純!”
被鳳瑤如此一展示,衆人差不多都看清楚了,不由得紛紛‘露’出驚愕的神‘色’。
而此時,被鳳瑤的一番直接狠辣的動作,震得愕然的錢珍珍終於回過神。只見計策被拆穿,頓時惱羞成怒,兩隻手扒著鳳瑤的手腕,大叫道:“放開我!你這潑‘婦’!放開我!”一邊叫著,一邊踢動雙腳,使勁往鳳瑤的身上蹬去。
鳳瑤眸光轉冷,放她下來,卻是揮起一個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臉上:“我鳳栩閣,很好欺負麼?”
說罷,反手又‘抽’了錢珍珍一個耳光:“污衊我鳳栩閣,你很得意麼?”
一語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又‘抽’了她一個巴掌:“賣我鳳栩閣設計的衣裳,賺錢賺得很高興麼?”
“你說我的丫頭打了你,那麼我不給你臉上留點記號,豈不是對不住你的污衊?”
“我的丫頭都是知禮數的人,被欺負了也不敢動手,你們便當我鳳栩閣沒有渾人麼?”
“告訴你們,我,鳳栩閣的東家,誰也不怕!”
“誰敬我一尺,我敬他三尺。誰欺負我一尺,我回報他一丈!”
一邊說著,一邊狠狠‘抽’著錢珍珍的臉。
清脆的巴掌聲,不僅打得錢珍珍頭暈眼‘花’,就連三‘花’等人、圍觀的人羣們,全都愕然了
。
“告訴你們,我鳳栩閣不惹事,但是也從不怕事!”鳳瑤終於停下手,冷冷的目光掃向人羣:“膽敢上‘門’找茬的,就是這個下場!”
人羣中,鴉雀無聲。
鳳瑤尤嫌不夠,從袖中‘抽’出十兩銀子的小額銀票,“啪”的一下拍到錢珍珍的臉上:“拿去看傷吧!我鳳栩閣,也不缺銀子!”卻是把錢珍珍方纔的侮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頓時間,人羣中響起一陣陣‘抽’氣聲。
許多這條街上的熟客,都想起來當時大福娘子兩次來搗‘亂’時,所落得的下場。一時間,人人心中無不在感慨,鳳夫人當真不是好招惹的!
卻說錢珍珍,直是被打愣了。直到那張十兩的銀票貼在臉上,才終於醒回神來,濃濃的屈辱令她滿眼都是血絲。而那張潔白的小臉,也早被鳳瑤一番反反正正的巴掌,‘抽’得紅腫無比,竟是連原貌都看不出來了。
她並不知道,只覺著臉上脹痛無比,恥辱令她失去理智,淒厲地叫了一聲,張牙舞爪地朝鳳瑤撲過去。卻被家丁們攔住,簇擁著她飛快離開這裡。開玩笑,這裡有高手在,哪裡是他們開罪得起的?
文有文路,武有武路,不論是蜻蜓還是鳳瑤,方纔‘露’的一手,都叫這些家丁們心中驚異。故而不敢硬碰,便硬著頭皮將錢珍珍帶離了此處。
肇事者不在,其他人似乎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然而這時,鳳瑤卻走上臺階,揚聲對衆人道:“木氏來我鳳記搗‘亂’,無非是爲了羞辱我們罷了。”
衆人聞言,本‘欲’離開的腳步,不由得頓住了。
只聽鳳瑤又道:“只因爲,我們鳳記的衣裳,所賣價格較高。而他們秋棠苑從我們鳳記偷去的樣式,卻賣得便宜二十兩。故而生意比我們鳳記好,便來耀武揚威來了。我方纔打她,就是告訴她,小偷沒有資格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
“並非因爲,我們鳳栩閣見不得別人賣得比我們便宜,阻了我們的財路。”鳳瑤說著,一指‘花’蕊,說道:“便如‘花’蕊方纔所說,我們鳳栩閣設計出曲裾的樣式,便是爲了讓大家都穿上好看的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引領一個‘潮’流。”
“咱們黃沙鎮上這樣多的人,僅靠我們鳳栩閣,是供不應求的。從今往後,誰想賣曲裾,便來我鳳栩閣拿圖樣,但凡來拿的,我鳳栩閣來者不拒!”鳳瑤丟出一顆重磅炸彈。
頓時間,人羣中倒吸一口涼氣。
卻沒有人出聲說別的,僅僅是看著鳳瑤,以一種不知不覺中便敬慕的、仰視的目光。
“並且,從明日開始,鳳栩閣所賣成衣,價格降到四十九兩!”最後,鳳瑤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頓時間,衆人被砸得暈頭轉向起來
。
有人忍不住問道:“當真?”
“假如鳳栩閣賣四十九兩,我們還去秋棠苑做什麼?”
“就是,倘若鳳栩閣當真降到四十九兩,我們以後都只買鳳栩閣的!”
彷彿沒聽到身後三‘花’傳來的‘抽’氣聲,鳳瑤微微一笑,說道:“我一言九鼎,絕無戲言。”
“好,明日我們來支持鳳栩閣!”有人高呼一聲,頓時間周圍響應一片。
等到人羣散後,鳳瑤走進鳳栩閣,頓時只聽‘花’‘露’著急地道:“夫人,您在賣什麼關子?怎麼能降得這麼厲害?豈不是如了秋棠苑的意?”
“夫人,我們怎能將圖紙賣給別家呢?”‘花’蕊也愕然說道。萬一他們都賣起來,而且‘私’底下的價格比鳳栩閣的便宜,鳳栩閣的生意還怎麼做?
陸掌櫃也好奇地看過來,同樣沒有‘弄’明白鳳瑤的意思。
只見鳳瑤微微一笑:“誰說我們吃虧?”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跟那潑‘婦’拼命!”被一干家丁架著往回撤走的錢珍珍,口中淒厲叫喊著。
錢珍珍生而爲嬌嬌‘女’,何曾遭受過如此屈辱?平生也只有兩次,一次是被那俊雅如謫仙的男子氣勢壓迫在地,叫一個臭丫頭踩了臉。一次是被當衆打臉,在黃沙鎮上的百姓面前被羞辱。
這兩次,都有鳳瑤在場。而前者雖然恥辱,卻因著街道空曠,沒有什麼人看見,錢珍珍還能夠咽得下這口氣。然而後者,卻叫她這張臉,往哪裡擱?
一時間心中怒火灼燒,彷彿連理智都燒燬了,只想撲回去,將那個羞辱她的‘女’子抓‘花’臉,吊起來鞭打,用盡世間最殘忍的刑罰,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架著錢珍珍的家丁們,此刻心裡直髮苦。他們沒能勸得住錢珍珍找茬,又沒能護得住錢珍珍不被欺負,回去後只怕要狠吃一頓排頭。
果然,回到木家後,剛進了大‘門’,迎頭便遇見準備出‘門’找錢珍珍的薛程仁。
“這是怎麼回事?”薛程仁一眼看見被家丁圍繞在中間,掙扎淒厲叫喊不休的錢珍珍。只見那張姣好的面龐,此刻竟是紅腫不堪,嘴角甚至烏青流血,慘不忍睹。
“珍珍?!”薛程仁驚叫一聲,大步走上前來,撇開一衆家丁,把錢珍珍抱進懷裡。
錢珍珍方纔一直掙扎著,此刻終於被家丁們鬆了手,揮舞的巴掌一時收不住,“啪”的一聲打了在薛程仁的臉上。清脆的打臉聲,終於讓錢珍珍清醒一些。頓時不再掙扎,眼神也變得清醒了,卻是一把推開薛程仁,以袖掩面,嗚嗚哭著往錢掌櫃的書房跑去。
“珍珍?”薛程仁無辜捱了一巴掌,卻是也不生氣,反正素來也沒少挨
。便只是瞪了面前的家丁們一眼,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在木家,下人們一慣是喊錢珍珍做“大小姐”的,對於薛程仁也不喊大爺,只是喊姑爺。聞言,便有人回道:“姑爺,是這樣的……”
就在薛程仁責問下人時,錢珍珍已經跑進錢掌櫃的書房‘門’口,猛地推開‘門’跑了進去:“爹!”
錢掌櫃擡眼一瞧,頓時嚇了一跳,這個臉腫如豬頭的‘女’子,難道竟是他捧在手心裡疼了二十年的‘女’兒?又見錢珍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是又氣又心疼,連忙站起來道:“珍珍,誰欺負你了?”
“鳳栩閣!鳳氏賤‘女’!”錢珍珍喊出一嗓子,哇哇哭了起來。
錢掌櫃便連忙哄她起來。過了不多久,薛程仁也快步走了進來,喊了聲岳父,有些心疼又尷尬地看著錢珍珍。
這幾日,錢珍珍一直想要挑釁尋事,薛程仁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猶記得那日俊雅如謫仙的男子,那樣的手段,令他記憶深刻。料定不是尋常人,便不敢招惹,只是勸錢珍珍不要妄動。
錢珍珍被他勸了幾次,便厭了他,再不與他說。薛程仁以爲她打消了念頭,誰知錢珍珍只是不跟他說了,今日一大早起來,便上街尋了事。
“爹!鳳氏欺人太甚!你要爲珍珍報仇啊!”錢珍珍恨恨地捶著桌子道。
“好!爹必給你討一個公道!”錢掌櫃瞪起眼睛,滿是怒意。在這黃沙鎮上,膽敢欺負他‘女’兒的人,還不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