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滿懷戒備，迅速向門邊撤去。
這位老太太，可真正算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年輕時也是打打殺殺過來的，不可不防。
“九兒！”顧徐氏啞聲喚她，“我有話同你講！”
“我跟你，已無話可說！”顧九看夠了她的戲，事情既然已經(jīng)辦完了，也就沒有必要再留。
她理理衣裳，看向冥星：“星大人，咱們回吧！”
“顧九思！”顧徐氏厲聲叫，“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顧九回頭看她。
“他們是……”顧徐氏剛要說什麼，卻被她出聲截住。
“他們是父親的仇人！……”她呵呵笑著，看向顧徐氏，“你是想這樣說吧？”
“不是我想這樣說！”顧徐氏回，“事實(shí)，就是這樣！有些事，你還太小，你根本就不瞭解！當(dāng)年你父親對秦晚心，那是一往情深！他爲(wèi)她做了很多事，自然，也得罪了很多人！冥王府的人，視秦晚心爲(wèi)眼中釘，肉中刺，那麼，你的父親，也是一樣！”
“說得好！”冥星聞言，轉(zhuǎn)過身來，拍掌輕笑，“老夫人這招挑撥離間之計，用得甚妙！”
“你敢說，你們冥王府，與奉之沒有過節(jié)？”顧徐氏反問。
“不管有沒有過節(jié)，我打定主意要做的事，都會做下去！”顧九語聲清朗乾脆，“而我要做的事，便是有八頭牛，也拉不回的！我就是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老夫人，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可是你這樣做，等於把你的父親，放在他仇人的手上！”顧徐氏跳腳大叫，“你會害死他的！”
“他本來就處於生死邊緣！”顧九冷冷回，“冥王府也罷，秦晚心也好，哪個不是他的仇人呢？既然都是仇人，那麼，選一個相對像個人的仇人，總比把他扔給那個女瘋子強(qiáng)！”
“你不是隻有這兩個選擇！”顧徐氏急急叫，“你還有第三條路可走！九兒，雖然賢兒對你不好，可是，他對你也沒有多壞，不是嗎？殺的人，是秦晚心，害你父親的人，也是秦晚心！”
“賢兒他至多推波助瀾，他沒有真正的傷害到你們！包括你父親，你不要以爲(wèi)，他被關(guān)押，就一定過得很慘！實(shí)際上，他活得很好！只是沒有自由罷了！賢兒他是你的叔叔，他雖然性子古怪，但內(nèi)心，卻還是念著我們這些親人的……”
“祖母，你能不能不要再胡說八道了？”顧九被她說得笑起來。
“我沒有！”顧徐氏用力搖頭，“你叔叔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他是教主，人又那麼聰明，連秦晚心都已被他掌控，九兒，與其在你父親的仇人那裡討生存，不如來自已家，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啊！你最是聰明，你該知道，什麼樣的選擇，纔是最好最有利最正確的！”
“誰跟你是一家人啊？”顧九聽得手心直髮癢，很想甩手給這位喋喋不休的老太太一個大耳光。
可惜，她雖然決意忤逆到底，但因爲(wèi)顧奉之的關(guān)係，還是不能真的動手。
“你來處理她吧！”顧九轉(zhuǎn)向冥星。
“你想怎麼處理？”冥星問。
“關(guān)著吧！”顧九嘆口氣，“殺的話，等救出父親，我沒辦法交待！”
“好！”冥星點(diǎn)頭。
“一定要關(guān)得嚴(yán)實(shí)點(diǎn)！”顧九不放心的囑咐，“父親重情意，又有些愚孝，若是讓她跑出來，到父親面前胡說八道，事情不知又要變成什麼樣！”
“好！”冥星又點(diǎn)頭。
顧九衝他點(diǎn)點(diǎn)頭，再不看顧徐氏一眼，大步流星，走出了禪室。
身後傳來顧徐氏撕心裂肺的嚎叫：“顧九思，你這蠢貨，你被冥王府的人利用了！你會害死你父親的！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
“老夫人，有些話，說一句就夠了！”冥星伸出手，捏住她的脖頸，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說多了，真是惹人煩！”冥星一臉嫌惡，手掌在她頸後某處用力一砍。
顧徐氏“啊嗚”一聲，昏死過去。
冥星把她拖到佛像後面的空櫃裡，拿繩子綁了，又脫下腳上的臭襪子，直接塞到她嘴裡，這才拍拍手，走出禪室。
顧九則動手，將禪室牢牢鎖住。
“其實(shí)，她說的那條路不錯！”冥星看著她，“到底，你們是一家人！”
顧九輕哧：“也正是這一家人，將我投入了瘋?cè)吮O(jiān)，送給食人魔啃噬！”
“但現(xiàn)在情形不同了！”冥星道，“有你父親保護(hù)你，他們不敢也沒有必要再欺負(fù)你！”
顧九歪頭掠了他一眼，輕笑：“星大人，看這情形，老夫人沒能說服我，倒把你說服了？身爲(wèi)冥王身邊的人，你這麼容易被洗腦可不行！你明明知道，她說那番話，本來就是挑撥離間！”
“我自然是知道的！”冥星輕嘆一聲，“可是，顧九思，你真的不在意嗎？”
“在意！”顧九苦笑回，“我當(dāng)然在意！但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兩者相權(quán)取其輕，相比秦晚心，你家那位王雖然性子古怪了點(diǎn)，但總算人性未泯，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被徐雅儀說動！”
“這一路走過來，雖然越走越像往死衚衕裡鑽，但我已經(jīng)盡力了，這是我能做的極致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盡了力，後面不管什麼樣的結(jié)局，我都接受！既然所走的每一步，都經(jīng)左右權(quán)衡，深思熟慮之後才作出決定，又有什麼後悔之說？”
“所以，在這件事上，請星大人以後不要再疑神疑鬼了，我真是覺得，有點(diǎn)累了……”
顧九說完，擡頭去看天，天色並不好，雖然年關(guān)已至，新春將臨，可觸目所及處，仍是一片肅殺暗沉，山頂風(fēng)大，吹在臉上，仍如薄刃刮面，讓人緊張又心寒。
“這個冬日，真是漫長啊！”她裹緊身上的棉衣，發(fā)出幽幽一嘆。
“再漫長，也會過去的！”冥星上前一步，“等過了年，天就會慢慢暖和起來了！”
“希望如此吧！”顧九低低喟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