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分析當時的時局，分析圍繞在先帝身邊的那些朝臣，其實我都不懂他在說什麼，因爲那個時候，我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我能記著的，除了幼時被追殺的經(jīng)歷，剩下的，便是跟他一起混的那些事蹟，可是他，居然能將那些朝臣的名字，性情，習慣，記得一清二楚！”
“這麼說來，在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關注到這些事了？”顧九問。
“不知道！”冥星搖頭，“那個時候，我們身邊的所有大人，都已然離世，我們幾個，除了功夫高一點，其他的，跟普通的十二三歲的山裡娃沒有半點區(qū)別，乍然離了大人，都覺彷徨無計，可王醒來了，他說話做事，就像個小大人一樣！我們突然又覺得自己有了主心骨！覺得有奔頭了！”
“那個時候的王，跟現(xiàn)在的王，一樣？”顧九好奇道。
“怎麼可能一樣呢？”冥星輕哧，“那時王才十二三歲，再像個小大人，終究還有些青澀，現(xiàn)在的他……”
“我說的不是這些……”顧九打斷他，“我指的是，他的一些習慣，比如，說話是否會有點拖沓，結巴，性格是像以前的混世小魔王那樣活潑，還是像現(xiàn)在的王這樣……這樣古怪、沉悶……”
“糾正兩點！”冥星瞪眼看她，“首先，王不是結巴不是結巴，他只是懶得說廢話！第二點，王並不古怪，是你腦子轉得太慢，跟不上他的思路罷了，他也不沉悶，他一直都是個很有趣的人！”
顧九：“……”
“你只說，那個時候的他，有沒有我所說的那些……有趣的習慣吧！”她做出妥協(xié)，“或者說，跟你兒時認識的那個混世魔王相比，又有什麼變化！”
“比較明顯的變化，是他不愛說話不愛笑了！”冥星迴，“以前的他，一張嘴就說個不停，我們特別愛圍著他，聽他吹牛，但後來的他，有時一天也難得講一句話，但這也很正常，不是嗎？畢竟，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他哪裡還笑得出來？”
“那醒來之後的王，可還有人格分裂？”
這是顧九很關心的一點。
“沒有了！”冥星搖頭，“自從他醒來，那些看不見的奇怪的人，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他神智清明，眼神堅定，再不會像以前那樣，神神叨叨發(fā)癔癥！”
“那他是徹底好起來了？”顧九問。
“是的！”冥星點頭，“那個時候，他確實是徹底好了！他不光記起了以前的事，連怎麼來的山谷，後來又是如何生活，也是一清二楚！用你的話說，他是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理了個清楚，看了個明白，也平靜異常的接受了！”
“沒了大人的照拂，我們的生活，就成了問題！以前，我們的生活所需，有時靠谷主給人瞧病，賺些銀錢，有時呢，是父親他們出去出苦力，婆婆們會繡花來貼補生計，因爲擔心被人認出，行事十分小心，所以，能賺錢的銀錢也有限，勉強夠餬口和一些日常開銷！”
“沒了大人，我們這些孩子，素日裡只知道習武，哪裡知道怎麼謀生？也幸好，那個時候，王醒過來了，有他在，我們就不用爲這些事發(fā)愁！”
“他靠什麼賺錢？”顧九好奇問，沒等冥星迴答，又道：“他那時變了性情，自然不如兒時那般討喜，能有什麼法子換錢？”
“他行醫(yī)?。 壁ば禽p哧，“你忘了，他會醫(yī)術的嗎？”
“會醫(yī)術的，不是雲(yún)千澈嗎？”顧九愕然。
“都說了，他醒了後，記起了所有事，包括在谷裡發(fā)生的事！”冥星迴，“他能記起這些，自然也會醫(yī)術！這些，又不是雲(yún)千澈的專屬技能！”
“啊……”顧九眨眨眼，“我還真是沒想到！那麼，他靠行醫(yī)所得診金，來養(yǎng)活你們？”
“是??！”冥星點頭，笑道：“他可比谷主有辦法！自他開始行醫(yī)，我們是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不敢想像！”顧九慨嘆，“就他那張殭屍臉，到哪兒都像人家欠了他幾百吊錢似的，怎麼有人敢找他瞧??？”
“這你就不懂了！”冥星搖頭，“就是因爲他那張冷臉，才能賺更多的銀子！”
“憑什麼？”顧九不服。
“我也不知道憑什麼……”冥星咕噥一聲，“反正吧，我就知道，他出診的次數(shù)，比谷主少，可是呢，診金卻是谷主的好幾倍！在當?shù)兀泻芏嘤绣X的富商，都捧著銀子，眼巴巴的等他來瞧??！”
“等他？在哪兒等？”顧九聽得兩眼迷離。
“大街上??！”冥星迴，“王每月只出診兩次，就在大街設個攤兒，他穿一身白衣裳，往那裡一坐，不準吆喝不準喊，只寫個牌子，醫(yī)不醫(yī)之人！”
“什麼叫，醫(yī)不醫(yī)之人？”
“就是醫(yī)館醫(yī)不得的人！”冥星解釋，“但凡在醫(yī)館醫(yī)不好不能醫(yī)的人，他都能醫(yī)！”
“譁，原來王吹牛也是一把好手！”顧九呵呵笑。
“誰說吹牛了？”冥星輕哧，“我發(fā)現(xiàn)你老是瞧不起王！實際上，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比王更強的男人！”
顧九“嘁”了一聲：“那你倒說說，你們第一筆生意，是如何上門的？”
冥星提起當年得意事，不由眉飛色舞，呵呵笑道：“這事兒，我可記得清清楚楚！有個年輕人，害了怪病，肚子脹得跟懷胎十月的女子似的，日夜痛不欲生，去了好幾家醫(yī)館，大夫都搖頭嘆氣，途經(jīng)我們攤前時，他家人想著，死馬當活馬醫(yī)吧，便讓我們王給試試，這一試，你猜怎麼著？”
“這還用猜嗎？”顧九翻翻白眼，“肯定治好了啊！”
“王只開了一劑藥，命他連服兩日後，再來找我們，兩日後我們又到那市集之上……”
“不是說半月纔出一次攤嗎？”顧九挑刺。
“你傻??！那是出名之後，才故意拿頭，故作神秘的！”冥星咧嘴笑，“在沒成名之前，肚子餓得咕咕叫，自然要多出門多碰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