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回到冷苑後,熬了湯藥,端到房內。
看著碗內漆黑的湯藥,散發著濃濃的藥味,月璃捏著鼻子喝下後,嚼了一塊甜點,方纔減少了口中的苦感。
“小姐,這是穆將軍讓我交給你的。”流螢將那塊碧綠色的玉佩拿出來遞給月璃,道:“穆將軍還說,你還有他!”
玉佩呈扇形,通體碧綠色,晶瑩透亮,散發著淡淡的綠光,上面雕刻著一個‘穆’字,指腹輕撫,心中涌起一股溫暖,一塊玉佩,一句話,包含了多少的意義,只有雙方心中才明白。
你還有我!不管外面有多少的閒言碎語,鄙視不屑的目光,至少她的大哥一直會站在她這邊,相信她!
月璃微笑,我會堅持到底的,我會爲自己的幸福、自由爭取!
溫暖的陽光如春水,空氣中彷彿都染上了一層淡金色,朦朦朧朧。
流螢扶著月璃在冷苑附近散步,迎面走來幾個女子,傾娥一身華美衣袍,斜髻入雲,腰若姿柳,風情萬種。
“姐姐,今兒個怎麼有空出來散步了?”傾娥笑著迎上前。
月璃淡淡說道:“在院子裡呆得久了,出來走走。”流螢恨恨的瞥了眼傾娥,裝腔作勢的女人。
“想不到這麼快,姐姐就沒事了,哎,王爺就是心軟,只是傾娥想不明白,王爺既然待姐姐這般好,姐姐爲何還要紅杏出牆,給王爺帶綠帽子?”
月璃道:“這樣你不就有機會了嗎?你得感謝我將王爺讓給了你,省得你日夜睡不安穩。”那日在冷苑中,傾娥拿首飾給她,她就看出了傾娥絕不是真心誠意的,傾意是故意給她難堪。
傾娥臉色一僵,得意的笑道:“是啊,過幾天,王爺就要迎娶我過門了。”那神情中滿是高傲、不屑之色。
流螢不屑的冷笑出聲,“你以爲王爺對你就是真心的嗎?他既然會連皇上親自賜的婚都不放眼裡,王爺他還會將你一個鄉村野姑放在眼裡嗎?真是白日做夢。”
傾娥臉上一片煞白,指著流螢罵道:“你,你一個小小的奴婢也敢罵主子?”說著,她就想呼喝著身邊的丫環教訓流螢。
流螢自是不怕,她可是跟著小姐習過武的,這幾個柔弱的小女子對她來說不在話下。
月璃走上前,冷冷的瞥著傾娥道:“還有幾日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該回去好好準備準備,與其有時間浪費在我這裡,倒不如去繞著你的王爺多轉幾圈。”
傾娥臉色白了幾分,眸光流轉,冷哼道:“咱們走著瞧。”說罷便領著幾個丫環揚長而去。
書房內,一片冰冷,那徹骨的冷意猶如是從萬年不化的冰川之下散發出來。百里楚寒俊臉一片冷酷,聲音更是冷冽如刀,“當年擁有極媚合歡的人不是早已全部殺死了嗎?爲何今日還會出現極媚合歡散?”
暗青道:“屬下已去查過了,但是沒有查到。”
“可惡!不論用何種方式都要找到此人!”更可惡的是竟敢把主意打到楚王府上來了。
“王爺,當年擁有極媚合歡的何家確實已全數死亡,但屬下聽聞當時有一名女嬰僥倖逃脫了。”
當年何家是震驚整個益陽城的一個怪異家族,此家族的人走的不是正道,而是邪歪之道。擅長用毒,極媚合歡散便是何家研究製造出來的,他們將此藥獻給了邱瑩芝皇后,致使他母妃屈辱而死。所以百里楚寒擁有勢力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夜之間剷除何家,全家上下六十多口性命全數慘死。
而那僥倖逃脫的女嬰至今尋不到任何的蹤跡。
百里楚寒雙眸冷漠如冰,“本王說過,不允許有任何威脅的存在。”
“屬下明白。”暗青離去。
百里楚寒微嘆口氣,看著窗外的夜色,已是靜月高
升,雲彩閣內仍是燈火明亮,他的眸光情不自禁的移向王府的那個角落,偏靜的冷苑。那裡早已是一片黑暗,想必她早也歇著了吧。那晚的情形又慢慢的浮上腦海中,她完美玲瓏的身材,白皙的肌膚幾乎令他慾望膨脹,不能自抑。
因爲小時候受母妃慘死的情景影響,致使他討厭女人的接近,爲何卻唯獨不排斥她?甚至還感受到絲絲的甜蜜與興奮感?
皎潔的銀色光華淡淡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映出蒼穹之上的那輪彎月,近在咫只,伸手可及。
月璃靜坐在湖面的草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子投入湖中,煞時激起圈圈漣漪,打破了那寧靜的湖面,在這黑夜中,紛飛起舞。
“璃兒,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穆仇看著身邊的女子,白皙的臉龐在月光下,閃動著耀人的光芒,撲塑迷離。
月璃回過頭,看著他,淡淡一笑,“好多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大哥當初既然知道我是楚王妃,爲何還要和我結拜呢?”
“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子,讓大哥我很佩服。雖然我不喜歡楚王,但我恩怨分明,你是月璃,是我的結拜兄弟,不,是結拜義妹。”之前,雖然他遠在連都國,戰爭不斷,但是對益陽城的一舉一動,他自是知曉得一清二楚。
月璃微笑道:“大哥的行爲也很令月璃佩服。”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是楚國的少年名將,是楚國的戰神,傳言你冷酷無情,是一個殘忍嗜血的修羅,人人在敬畏你的同時,又都在懼怕你。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卻是截然相反……”
穆仇像是來了興致,笑道:“那你說說我給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你給我的感覺俊逸斯文,謙恭有禮,像一個書生,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征戰沙戰的將軍。”
“哈哈……有趣。”穆仇笑道,“剛開始我還害怕璃兒會因此懼怕我呢,看來現在我是不用擔心了。”
夜空上的星星仍是調皮的眨著眼睛,四周一片寧靜之色。月璃躺在草地上,看著滿天的繁星,若有所思。
穆仇也躺在她的身側,深幽的雙眸看著遙遠的蒼穹。
月璃只覺眼皮沉重,慢慢的磕上了雙眼,好幾天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的覺了。穆仇見月璃睡著了,脫下外衫,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
月光下,她長而纖細的睫毛緊緊的覆蓋著平日那雙閃著異彩狡黠的雙眸,朱脣微翹,恬靜的睡容如同初生的嬰兒,夜晚的柔風彷彿也忍不住伸手纏繞著額鬢的那縷青絲,輕輕的親吻著她如雪的臉頰。
他不禁看得如癡如醉,伸出的手驟然停在空中,想要撫摸她絕美的容顏,又似怕打擾到她……如潭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堅定,他伸手點了她的睡穴,然後輕輕將她抱起,起身走向寂靜的街巷。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透過薄窗灑照在少女清秀的臉龐上,忽然她騰的一下彈坐起來,看向旁邊的另一張牀榻,錦被整齊,沒有人睡過。
流螢心中咯噔敲了一記警鐘,完了,昨晚小姐沒有回來!該死的,她守夜守著守著居然睡著了!現在怎麼辦,小姐怎麼還沒有回來,萬一被王爺發現了就慘了。
她慌忙起牀,來到小院內守著,觀察著苑內的一舉一動,希望沒有人來冷苑吧,畢竟這個偏靜清冷的角落是很容易讓人遺忘的。
然而老天像是很愛捉弄人。
纔剛是用完早膳的時間,陳管家來到冷苑內,看見流螢在發呆,於是上前大聲說道:“一大清早的發什麼愣,王妃呢?”
流螢嚇了一跳,回了回神,說道:“在、在屋內。陳管家有事嗎?”
陳管家一挑眉毛,道:“王爺有令,命王妃前去大廳。”
大廳?流螢心中慌亂不已,這時候,王爺找小姐有什麼呢。她
慌忙應道:“王妃生病了,身子不舒服,這會還在牀上躺著呢。陳管家,可否幫忙跟王爺說聲,可不可以不去啊?”
陳管家一聽,大呼道:“什麼話啊。王爺傳令也敢不去?就算她是生病了,也必須給我去,這府內,王爺最大,王爺說啥就是啥。”
王爺讓你去死你也去啊,白癡。流螢在心中暗罵一聲,又道:“陳管家,你難道就沒有一點人情味嗎?王妃若是有個閃失,你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陳管家輕蔑不屑的說道:“就王妃那條命值幾個錢?還偷人呢!”
流螢一聽,立即心中怒火騰燒,“你說什麼?居然敢辱罵我家王妃!”她隨手拿起旁邊的掃把就朝陳管家打去,不管三七十二一,打得他滿院跑爲止。
陳管家氣喘吁吁的說道:“好你個臭丫頭,竟然敢打我。”他朝院外吼道:“來人,來人!”
頓時衝進來幾個僕人。陳管家道:“把這個丫頭給我抓起來,好好的教訓一頓。”
那幾個僕人領命,準備一衝而上。忽聽流螢一聲高喝,“等等!”說罷,她懷中掏出一個一塊金牌,道:“這是皇上賜給王妃的金牌!王妃在楚王府內雖是沒有什麼地位,但你們別忘了,她同時也是皇上親自封的武夫人,官位四品。如今王妃臥病在牀,該靜養,如果你們吵到她了,惹怒了她,後果自負!”
那幾個僕人一聽,立刻止住了腳步,對陳管家說道:“陳管家,她有王妃撐腰呢,小的們還忙著,我們先走了啊。”說罷,那幾人便逃之夭夭。
氣得陳管家是吹鬍子瞪眼睛,“既然王妃臥病在牀,那我只好如實向王爺稟報了。”他憤恨的看了流螢一眼,離去。
流螢頓時急得團團轉,都快日上三竿了,小姐怎麼還沒回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室內溫暖,充斥著淡淡的清香,令人沉醉。粉色的牀縵輕輕曳,牀榻上女子安靜的睡顏若隱若現。女子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慢慢的睜開雙眼,一臉倦怠慵懶之色,像一隻懶洋洋的小貓。
月璃輕輕的伸了個懶腰,隨口喊道:“流螢。”
一個溫潤的男音響起,“你醒了?”
聽得月璃一怔,慌忙的坐起身,看著眼前的男子,聲音竟然有些結巴,“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裡?”
穆仇輕笑,“這是將軍府!”
“什麼?將軍府!”月璃驚得跳起來,又注意到自己此時穿了一身白色的缷衣,不由得怒目瞪向穆仇。
昨天晚上她是睡在將軍府的?
他像是明白了她眼中的含意,笑道:“璃兒,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對你做什麼,你的衣服是丫環們幫你換的。你是我的義妹!”
聽到他那麼說,月璃緊張的心才慢慢的鬆懈了下來。窗外的陽光熱烈而刺眼,她心中暗驚,昨晚就是在草地上躺了一會,怎麼就睡著了呢,而且還是睡得這麼晚才醒?
“你可否出去一下,我要起牀更衣了。”月璃看著他。他笑著點頭,出了房間,關上門。
她暗鬆一口氣,趕快起牀穿好衣物,想起流螢,心中自是有些擔心,害怕被人發現。穿戴整齊後,她打開門就要離開,穆仇道:“璃兒,你早飯還沒吃,先用些早膳吧。”
月璃心中惱火,瞪著他道:“如果我用了早膳再回去,恐怕就再也看不到流螢了。”
穆仇道:“流螢那丫頭也蠻機靈的,想必不會出什麼事。”
月璃生氣道:“昨晚爲何不叫醒我,爲什麼要帶我來到將軍府?”
“昨晚我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卻又怕你著涼,所以才私自帶你來了府上。”
月璃冷哼一聲,不理會他,徑自離開了將軍府,迅速的朝楚王府趕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