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整個宴會現場陷入了死寂。
只有皇甫睿和孫瑾這一桌還在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撲通”一聲,素來以儒雅超俗形象示人的皇甫禮在衆目睽睽之下朝著高位上的皇帝跪了下去,正要開口爲自己辯解時,身後卻傳來了忠武王皇甫勤失望而憤怒的質問聲。
“三哥,這件事是你指使的對不對?”皇甫禮一邊直直的瞪著皇甫禮的背影,一手握緊了身邊小臉發白手心冰冷的趙蝶燕的小手。
如果不是剛纔那個小丫頭將他們桌上的酒壺搶走了,也許他就喝下了趙蝶燕親自斟給他的那杯毒酒,毒發身亡了!
想到這裡,他的視線忍不住的轉向了皇甫睿身邊的孫瑾,不知爲何,他的心裡有種直覺,剛纔那個丫頭的行爲根本就是這個瑾姑娘指使的!
察覺到皇甫禮投來的目光,孫瑾微微擡起眼簾,與之對視了一眼,眸底一片淡然平靜。
藍墨的行爲的確是她教的,但是發現他們酒中有毒的可不是她,而是藍墨自己!
這丫頭一向對那些個毒藥的味道十分敏感,只不過是之前來的時候經過了皇甫勤他們那一桌,她就嗅出了他們桌上的酒水有問題,然後偷偷告訴了孫瑾。
考慮到皇甫勤身邊的趙蝶燕是趙煦唯一的妹妹,孫瑾不得不管下這樁閒事,救她一命。
同時,爲了讓一直派人暗殺自己的皇甫禮還有早在汕城便結了怨的花無憂栽個大跟頭,她就讓藍墨去摔了皇帝的酒杯,搶了他的酒壺,故意把事情鬧大,實際上,皇帝的酒水裡並沒有被下毒!
不過,現在皇帝壺裡的酒跟皇甫勤他們桌上的酒都被藍墨給摔在了地上。就算事後皇帝起疑心,命人查探虛實,以藍墨的本事,要將皇甫勤他們那個酒壺裡的毒混進皇帝的御用酒壺裡根本不是難事!
皇甫勤的質問一出口,高位上的皇帝的臉色瞬間又下沉了幾分。皇甫禮一見這情形,微微張開的嘴又再次閉上了。他知道,自己此時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就算自己巧舌如簧,也絕對抹平不了皇帝心中對於自己的猜忌了,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正當他打定了主意沉默是金的時候,一直沒有表態的皇甫睿此時卻是兩指一鬆,甩下了手中酒杯,神態慵懶地站起身,而後意味不明的吐出了三個字“沒意思”,便伸手拖住孫瑾離席而去了……
好好的壽宴被人攪了局,他甩袖而去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沒讓宴會見血已經是給面子大有忍讓了,自然不會有人敢對他的離去有任何意見了。就連高位上的皇帝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可想而知皇甫睿平日裡給人的印象有多恐怖!
“咱們就這麼走了,真的沒問題嗎?”一直到走出了御花園,孫瑾才小聲開口問道。
“放心吧,咱們離開就是他們想看到的,我要是不走,纔是真的不符合我這個‘喜怒無常’的太子殿下的
行爲作風呢!”皇甫睿拽緊了她的手,勾著嘴角笑道:“還沒吃飽吧?走,咱們回東宮繼續去!”
“……”孫瑾無語的瞪了他一眼,心頭卻是喜滋滋的。看來剛纔的宴會上這廝一直注意著自己呢,不然怎麼會知道她沒吃飽!
御花園中。
隨著皇甫睿這個宴會的主角的離去,一場原本熱鬧豐盛的午宴瞬間變成了衆人提心吊膽惶惶不安的‘煎熬大會’。
而無聲跪在地上的皇甫禮,此時已然成爲了全場視線的焦點……
看著他那一臉無辜的表情,皇帝只覺得心裡堵得慌,額頭兩邊的太陽穴都快要被氣的爆炸了!
他一向知道皇甫禮是個心機深沉的,當初皇甫睿表現得平庸無能,他還曾動過改立這個野心勃勃的第三子爲儲君,可是卻沒想到,這個混賬東西竟然已經膽大包天到了對他這個父皇下毒的地步!
咬了咬牙,皇帝冷聲低吼出聲:“來人!送安賢王回府,從即日起禁足三個月以示懲戒!”
“是!”又是一隊御林軍涌了上來,直接將跪在地上的皇甫禮團團圍住了!
不過,皇甫禮倒也沒有因此而情緒失控。而是將渾身的悲傷與無奈之意通過他的面部表情與肢體動作展現得淋漓盡致,試圖以此博得皇帝那顆冷硬的心軟一下。
然而,皇帝心中的那塊柔軟之地,早已經被藍墨搶走的那壺‘毒酒’給冰封了,此時對他的這種刻意做作的行爲只感覺到反感不已,恨不得他能馬上從自己面前消失,眼不見爲淨!
一直到被御林軍圍擁著走出了御花園,皇甫禮也沒有聽到皇帝開口再說點什麼,右眼皮不禁狠狠地跳了兩下,看來自己這次是被花無憂那個蠢女人連累得被皇帝厭棄得很了啊!
想到花無憂,他低垂的眼簾下,那雙寒氣直冒的眸子裡瞬間被殺氣佔滿……
之前自己看她還有點腦子多少有幾分用處,所以才暫時忍下了她婚前失貞的事情,留著她的賤命,卻不想竟然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天大的禍患!
這些年他苦心經營的‘賢王’形象,今日之後必然將轟然倒塌。多年經營功虧一簣,叫他心中怎能不氣不恨!
東宮內。
皇甫睿跟孫瑾已經吃上了熱騰騰的第二頓飯。
吃貨藍墨此時幾乎將自己的臉完全埋進了自己面前的碗中,“吧唧吧唧”的咀嚼聲不絕於耳。好在殿內的宮女都已經被皇甫睿趕了出去,不然肯定會嚇壞不少膽兒小的人!
“你說,皇帝老頭會怎麼處置皇甫禮?”孫瑾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扭頭看向坐在身側的皇甫睿,慢悠悠的低嘆道:“忤逆犯上,毒害皇帝,這個罪名可是一點兒都不輕呀!”
“嗯?”皇甫睿瞇了瞇眼,搖頭道:“可是老頭兒不會因爲那個花無憂投毒的事情就廢掉皇甫禮的,頂多關個禁閉禁個幾個月的足。”
孫瑾愕然瞪眼:“不是吧!怎麼看他也不像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呀!”
然而,她的話纔剛出口,就見一名青衣小太監出現在了殿門口,急聲喚道:“太子殿下,奴才回來了!”
皇甫睿放下了碗筷,擡眼望了過去,幽聲問道:“說吧,皇上是怎麼處置安賢王的?”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臉色,支支吾吾地回道:“回殿下的話,皇上只是罰了安賢王三個月的禁閉,便離席擺駕上乾宮了……”
早就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的皇甫睿神情冷淡的點了點頭:“哦,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見他並沒有不高興,小太監不由得心中大鬆一口氣,連忙躬身作揖應道:“是,奴才告退。”
小太監一走,孫瑾便一臉不爽的皺起了眉頭,嘀咕出聲:“敢情老孃折騰死了那麼多腦細胞,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恰恰相反,老頭兒這麼做不過是不想逼的狗急跳牆而已,皇甫禮這麼些年在暗地裡搞的那些個小動作你以爲他真的半點不知情麼?”說到這個,皇甫睿不由得又瞇了瞇眼,沉聲道:“甚至我都在懷疑,四年前我這個身體的前主被假皇后毒害一事他都是知曉的!”
聞言孫瑾忍不住的驚呼出聲:“啊?這麼狠!明知道有人毒害自己的兒子,他竟然還能忍得住不出手阻止?”
皇甫睿勾脣冷笑道:“兒子?他最不缺的就是兒子了。後宮裡大大小小加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個,而且都不是他在乎的女人生的,你覺得他會在乎麼?”
“不是他在乎的女人生的……”孫瑾的眼睛瞬間亮了亮,一臉好奇的追問道:“什麼意思?有八卦?”
皇甫睿薄脣一勾,露出一抹壞笑來:“想知道嗎?”
已然被吊起了胃口的孫瑾忙聲催促道:“廢話,別吊人胃口了,快點說!”
她越是催得緊,皇甫睿就越是慢吞吞:“唔,這可是皇家秘辛,你想知道的話,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至此孫瑾要是還看不出他的意圖,那她就是傻子了,不禁俏臉一沉,低喝出聲:“滾一邊去!還有小朋友在呢,你也好意思!”
“哦?是嗎?”皇甫睿瞇著眼看了她一會兒,便轉頭看向了還在與桌上的肉菜奮戰的藍墨,誘惑出聲道:“小丫頭,還沒吃過御膳房做的雞腿吧?想吃的話,就出去找守在門口的那兩個姐姐……”
話未說完,便見眼前白影一閃。剛剛還坐在他跟孫瑾對面的藍墨,此時已經去無蹤了!
“好了,現在這裡沒有小朋友了,咱們可以繼續剛纔的話題了。”皇甫睿笑得一臉得意地咧了咧嘴道。
“繼續你妹!想要跟老孃滾牀單,先娶了老孃再說!”對於他這個‘人前冷漠人後發騷’的德性,孫瑾已經無力吐槽了,直接用最粗暴的態度表示了拒絕。
“嗯?我怎麼記得,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呢……”皇甫睿一手托腮,正要翻舊賬,卻被孫瑾沒好氣的打斷了:“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沒聽說過女人是世上最善變的動物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