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雲(yún)真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叫宮人給他扔去一件乾淨的衣服。
碧水倒也不嫌棄,抓這那乾淨的衣裳,便進了隔壁殿中,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回道,“蜀國離這裡有多近你也是知道的,杜非玄有多壞更加不用明說。”
“你可知,我聽河裡的魚說,杜非玄雖只帶了十幾名隨從進沛州,但是後面還有一大幫子人候著伺機而動呢!”
“杜非玄原本是打算在進沛州的幾道河流裡下毒,不需要進城也能得逞,不毒死你們也要控制住你們所有人!可惜天公不作美啊,前兩日還豔陽高照,午後便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我們這裡雨雖不大,可本州靠著蜀國的那塊,卻是瓢潑大雨,那一大幫子人被困在山上,根本出不來了!若非是龍神幫忙施雲(yún)布雨,你以爲你們一個個的還能好端端坐在這裡?”
雲(yún)真聽著,雖然有些後怕,嘴上卻還是回道,“要下雨便是要下,怎麼就扯到龍神身上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王妃娘娘英姿颯爽,往那一站,動動嘴皮子的事便降服了那麼多人,多威風啊,可不知旁人替你求雨是多麼的辛苦!”
碧水衣服也沒穿好,便chi裸著半邊胸膛走了出來,語氣裡滿是嘲諷。
“你若是能求到雨,你不就成了龍神了?”雲(yún)真無不鄙夷地回道,“放心吧,你替我做事,有功勞的,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若像你說的那般,我能成爲皇后,當初允諾你的話,也絕不會食言。所以啊,你現(xiàn)在就別在這說大話了。”
“得,好心當作驢肝肺,早知道就不幫你求雨了,任憑你們自生自滅去。”
碧水有些生氣了,說著就往外面走。
“你等等!”雲(yún)真一下又叫住他。
“怎麼了?我的好娘娘?”碧水吊兒郎當?shù)鼗仡^道,“覺得對不住我說話說重了?”
“我問你件事,”雲(yún)真微微皺起眉頭回道,“那時赫連錦找你去醫(yī)治,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故意避開他,還是什麼原因?”
“誰故意避開她了,那是不趕巧,我以爲他死了,便出來找你,我心裡想著總不能兩個人都死了吧?纔跟著蛛絲馬跡追到了蜀國!”
“當真?其實你早就知道他身體不行了,是不是?”
碧水卻模棱兩可地回道,“誰知道呢?或許吧。”
說完,也不等雲(yún)真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碧水出門沒幾分鐘,門還沒關(guān)上,雲(yún)真便見有些狼狽的楚玉,抱著劍衝上了宮殿。
他推開門,見雲(yún)真還好好地躺在牀上,瞬間長長鬆了口氣。
雲(yún)真望著他,忍不住瞇著眼笑了起來,柔聲問他道,“餓不餓?”
“餓了……”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蒼白的臉上也漸漸浮起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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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與北樑的拉鋸戰(zhàn),持續(xù)了兩三個月,直到柔然的猛然南下奇襲,
打破了兩軍對峙不下的局面。
侯敬已死,侯孝坤葬父之後,帶著寅王妃與他弟弟,一夜之間忽然失蹤了,誰也不知他們下落。侯元昊曾派人追查,然亂世之中,尚且自顧不暇,追尋多日沒有查到幾人下落,便只能作罷。
而侯元昊之前又在楚玉和雲(yún)真手下連損三名大將,如此,他跟前可用之才已是寥寥無幾,只得親自掛帥上陣。
而侯元昊多年淫浸於練武與兵法佈陣,楚軍雖得三方兵力相助,一時之間,就是破不了侯元昊的步兵陣法。
恰好,舒太后得知舒蘭死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與鳳家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
又因楚軍連著三四個月,在西北方與北樑進行著持久戰(zhàn),無暇與他們爭鬥,南晉兩家矛盾猛然間激化到了頂峰,再只需一根小小的稻草,南晉內(nèi)部勢力便要一分爲二。
這時,發(fā)生了這樣一件微妙的事,舒太后的一個親侄子,忽然中毒了,不明原因,只是整日地躺在牀上,說頭痛得要炸開了。
偏偏他是在和鳳允恭的八弟去煙花之地玩了一趟之後回來,得了這病癥,於是,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鳳允恭八弟,南晉八王爺。
八王爺不過十五歲,說成人倒也未成人,說是孩子,卻比孩子要老成許多,鳳允恭三日之日把八王叫到跟前兩次盤問,當著舒太后和舒家人的面,皆是盤問不出緣由,尋不到差錯。
八王不肯承認,舒家也無可奈何,一個堂堂八王爺,他們動不得。
鳳允恭第二次將八王爺叫到跟前問話之後,舒常憲的大哥與二哥,幾乎要破口大罵,只因舒太后在場,因此還顧著些面子,言語之間已是分毫不留情面。
八王爺死咬著不肯承認,當時陪他們一起喝花酒的那幾個姑娘,也沒有任何事,官府去驗過他們當日用的杯子,看是否有殘毒,根本也驗不出。
鳳允恭和舒家人僵持了兩三個時辰,還是讓八王爺回宮去。
八王爺出門沒走幾步,舒常憲的二哥舒常傅便跟著後腳出來了,追上了八王爺。
“八王若非有難言之隱?”
八王爺尚且?guī)е唤z稚嫩的臉,看不出絲毫端倪,搖頭回道,“本王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難道不是因爲皇上想趁機除去我們幾人,才安排了這樣一場事故嗎?”舒常傅冷笑了起來。
“大膽!”八王爺一聲沉喝,“舒大人不過是個四品官員,便敢當著本王的面如此質(zhì)疑皇兄,將天家顏面置於何處?我爲何不能說,是你們自己使的一出苦肉計,想脅迫皇兄!”
“真是可笑至極!舒家人勞苦功高,你們不給我們活路,連實話都說不得嗎!”舒常傅卻絲毫不懼,臉上冷笑更甚。
說完,一甩袖子,當即便和八王爺分兩路,朝另一面走了。
八王爺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盯著舒常傅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人影,方
氣咻咻地轉(zhuǎn)身離開。
外面還有幾名官員在守候,等著與鳳允恭商議國事,這一幕盡收於他們眼底。
兩人走後,餘下的官員皆是面面相覷,其中兩個人忍不住小聲道,“舒氏一族,竟囂張至斯,當真是不把皇上看在眼裡了!”
“若是楚相和楚將軍在,豈能容得他們?nèi)鲆埃俊绷硪蝗巳滩蛔∵駠u道。
邊上的衛(wèi)公公聽到他們似乎在議論著什麼,隨即大聲清咳了一聲,幾人不敢再多說話,低著頭繼續(xù)恭恭敬敬站在原地,沒了聲響。
八王爺回了自己殿中,臉色方稍稍好看了些。
進門沒多久,便朝左右人沉聲囑咐道,“都出去吧,本王想一個人靜靜。”
舒家的事,鬧得大家都有些不安,人心惶惶的,下人自然知道八王爺心中不好受,不敢多做聲,一個個都退了出去。
八王爺一個人坐在殿中許久,忽然起身,慢慢朝後殿花園走去。
整個殿中,只有他一人而已,他走出後殿門的同時,朝四周望了一圈,見確實沒有其他人在,才朝著花園深處輕輕喚道,“姐姐,你出來吧……”
連喚了兩聲,一名高挑苗條的女子從後面顯出身形來,朝八王爺嫣然一笑,朝他靠近了幾步,“今日情況如何?”
“舒常傅那幾人的嘴臉實在可惡!正如姐姐所說,長久下去,他們必然要違逆皇兄,造反也是遲早之事!”八王爺咬著牙回道。
寶音又低頭淺笑了下,慢慢走到八王爺身邊,“所以,趁楚玉和侯元昊還在鬥著,你們趁機除掉那最囂張的幾人,不正合適嗎?皇上還是不肯同意你的計劃嗎?”
“皇兄也不知心中在想什麼,還想縱容著那幾人,按我說,像是前兩年一般,將太后關(guān)進皇塔之中禁足,那些人也不會如此囂張了!”
“事已至此,舒小五已經(jīng)中蠱,他一日不得好,舒家人便一日不會罷休,皇兄總有同意的那日。”寶音搖著頭回道。
八王爺忽然沒了聲響,直直地盯著寶音看。
寶音心中咯噔了一下,以爲自己露出了什麼端倪,笑著道,“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嗎?”
八王爺這才皺著眉頭回道,“姐姐這麼幫我,到底是爲何?”
“自然是希望南晉能壯大起來,我與你說實話,我娘是南晉的太公主,一生未嫁,而我,始終不肯認侯敬,直到他死,也沒有認他,那我便是南晉子民,我是南安郡主,豈有幫著外人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楚玉是被舒家人逼得走投無路,纔會造反,若非是他們,當今局勢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便是希望南晉能壯大起來,我們兩方至少能逼退北樑,讓他們覆滅!你能懂我的心思嗎?”
寶音這麼說著,八王爺漸漸的也相信了她的話,因爲鳳雲(yún)如是她娘,她又怎麼會害她娘呢?
“那好,姐姐我信你。”他想了一陣,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