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守衛(wèi)並不多,有的騎在馬上來回地巡邏,這類守衛(wèi),要巡邏的地域非常廣,半天也不見回頭,剩下的守衛(wèi)是靠腿來回走動。
她所在帳篷的這一片,守衛(wèi)沒有韃靼族大王去的那個方向多,總有照顧不到的死角。
而且,附近就有一個巨大的馬廄,晚上一大羣馬都要關(guān)回來,即便是她偷了一匹,想必那一點動靜,也絕對引起不了旁人的警覺。
待看清了局勢,她隨即三下五除二地脫了剩餘的衣服,爲了不讓外面的人察覺出異常,她得洗快一點。
剛跳進足有一張牀那麼大巨大的浴桶,還沒泡一會兒,她忽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浴桶裡蒸騰上來的熱氣蒸得她頭有些發(fā)暈,剛開始時還盤算著什麼時辰逃走最好,因此沒注意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待冷靜下來,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軟。
她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妙,那老東西肯定在浴桶裡加了什麼東西!
她想撐著邊上的階梯站起來,可一雙手也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她拼命爬了起來,腳還沒踏上階梯,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又往下滑去。
“老東西!想陷害老子!門都沒有!”她咬牙切齒地罵著,一手用力勾住浴桶的邊緣,用盡力氣將自己的腿也搭了上去,一勾一挑,重重落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鋪的是地毯,而且是後背著地,不然一張臉不得摔得毀容啊?
她大口大口吃力地喘著氣,一邊暗暗想著,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條擱淺在岸邊的魚,狼狽而又可憐,好半晌,頭纔沒暈得那麼厲害,慢慢翻了個身,朝她的衣服爬了過去。
真的是用爬的,因爲方纔水裡的不知迷藥還是什麼東西,藥性實在太強了,讓她的小腦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軀體。
剛哆嗦著穿上了裡衣,外衣才套了一隻袖子,外面就傳來僕人詢問的聲音,“公主,洗好了沒有?”
雲(yún)真猜她們是在試探自己有沒有昏迷,咬著牙回道,“還沒!”
“那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她攀著旁邊的屏風,掙扎著坐直了身體,一邊往身上套另一隻衣袖,緩了兩口氣又答道,“不需要!”
外面隨即沒了動靜,雲(yún)真以爲他們信以爲真,好不容易穿上了衣服,一把抓起寶音的畫像,塞進自己懷裡,跌跌撞撞地想要起身逃走,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一片煙霧繚繞。
她心中一驚,扭頭朝四周看了一圈,只見一陣陣的煙,從帳篷底下的縫隙處噴涌而出!
要死了!被這濃煙一薰,她還能有命逃走嗎?她猛地捂住口鼻,不管不顧衝了出去。
“公主!公主這是怎麼了?”剛跑出去,外面就有兩人同時架住了她的胳膊,那老婦隨即迎上前來,捧著雲(yún)真的臉一臉關(guān)切地問道。
雲(yún)真恨不得撕爛了身邊這羣人,可被制著,身體又使不上勁,根本無可奈何。
“你們到底想要如何?”她忍著一陣陣翻涌
上腦的暈眩,沉聲問她道。
“自然是爲了公主,爲了我們韃靼族著想,公主可不能繼續(xù)任性下去了!今晚,老奴就和公主一起北上,去莫斯科公國。”老婦一邊說,又是笑了起來,一臉的褶子直叫雲(yún)真覺得噁心。
“你知道我不是寶音!對不對?你們都知道我不是寶音,寶音已經(jīng)死了對不對?”
她想起那座山巔上,確實不止放著一具屍體,還有一具穿著白衣的屍體,那並不是白雪,而是屍體!那時她跪在那裡,只覺得有東西一直在晃眼睛,現(xiàn)在忽然明白過來,肯定是帽子上的金飾,反射了陽光,照得晃人眼睛!
那可能就是寶音的屍體,而且好像是新放上去的,不然怎麼可能兩個月之後,老大王的肉還沒被禿鷹吃光?
因爲她和寶音長得非常像,所以這羣人沒了辦法,只能把她綁到了這裡,繼續(xù)完成和莫斯科公國的聯(lián)姻!
串聯(lián)起所有的前因後果,她忽然就明白了!
而且,如果是寶音氣死了老大王,自己又怎麼會死?一定是寶音的叔父,爲了謀權(quán)篡位,逼死了老大王,並且想利用寶音和莫斯科公國聯(lián)姻,來壯大自己的勢力!
因爲自己的父王死了,寶音誓死不從,纔會死去。
她身旁的,就是一羣亂臣賊子!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早知道如此,她當初就該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
龍吟就是預示到了她周圍的危險,纔會發(fā)出警示的紅光,可她以爲只是自己沒有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現(xiàn)在恨得只想抽自己兩巴掌,怎麼會那麼蠢!
“公主在說什麼呢?老奴不明白,公主不是寶音公主,又能是誰呢?這世上,從來都只有一個寶音公主,沒有什麼南晉的郡主。”
“你知道我是南晉郡主!”雲(yún)真只覺得頭越來越沉,脖子幾乎都支撐不起自己的頭了。
“老奴說了,世上只有一個寶音公主,南晉郡主已經(jīng)死了。”
那老婦又伸手摸了摸雲(yún)真的臉,粗糙的掌心割著雲(yún)真臉上嬌嫩的皮膚,輕聲道,“公主既不會說韃靼族的語言,也不會說莫斯科公國的語言,去了之後,最好是乖乖聽話,不然被人當成是瘋子,日子也不會好過。”
她說到最後兩句話時,雲(yún)真幾乎已經(jīng)喪失了意識,慢慢軟倒了下去。
“給公主換上嫁衣,要漂漂亮亮地嫁過去……”她最後一句聽到的,是老婦這樣的吩咐,隨即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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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時,她幾乎是下意識猛地坐了起來,她以爲自己應該是在馬車上,然而,身旁的一切告訴她,她是在一張牀上,她在實地上,而不是在馬車上。
她的雙手被鐵索束縛著,身上穿著火紅的嫁衣,周圍一片昏暗,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似乎還是在一頂帳篷之中。
怎麼回事?她還在韃靼族嗎?
她晃了晃仍舊有些發(fā)昏的腦袋,緩了幾秒,隨即下牀赤腳走到門邊,嘗試著拉了下
門把手,門果然是從外面反鎖住了的。
她趴在地上,順著縫隙朝外看去,看到的是幾條人腿,外面有人守著。
“放我出去!”她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立刻用腳用力踹向大門,“你們這幫渣渣!有本事就放老子出去跟你們單挑!傻逼!”
叫了半天,連踹了大門幾腳,外面的人像是耳朵聾的一般,絲毫不爲所動,甚至沒人進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理她,她慢慢的倒冷靜下來,用手中的鐵索絞住門把手,用腳抵住門邊,想要利用慣性把門扯掉。
可扯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早就沒了內(nèi)力,這具單薄的身體,即便是力氣再大,能扯得掉一扇門嗎?
她隨手拎起腳邊的一個銅質(zhì)花瓶,往後推去,猛地朝大門砸了過去,內(nèi)心的憤怒又漸漸地涌了上來,“傻逼們!開門!不然你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你們可知道綁架我去莫斯科公國的後果?我爹是北樑寅王,我娘是南晉如國夫人!你們?nèi)羰遣环盼一厝ゾ偷戎裹q吧!老子的男人是赫連錦!老子大哥是蜀國小王爺!分分鐘踏平你們這彈丸小地!”
叫了半天,嗓子也叫啞了,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公主,您還是省點力氣吧,您瘋了的消息,我們都會如實稟報給莫斯科公國的國王聽的。”
她瘋了?是他們瘋了纔對!
雲(yún)真氣到極致,忍不住冷笑了起來,“是嗎?那你們就等著,看看綁架我的後果是什麼!老子真後悔醒來的時候沒一劍砍死你們!我的劍呢?把我的劍還給我!”
“公主,那不是您的劍,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們會替您還給該還的人手中的。”
“放你的狗屁!”
雲(yún)真透過門上被她砸出的一個小洞,往外看去,見果然是那個老東西站在外面跟她說話,又是一聲冷笑,“老子千算萬算,沒算到你們還能打神器的主意!不過可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們,我不在神器旁邊守著,你們哪怕是碰它一下也會死,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公主多慮了,不是我們要得到神器,我們可不會碰它,而是別人要它。在別人拿走它之前,我們絕不會自找死路。”
“別人?別人指的是誰?”雲(yún)真一愣,緊接著又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跟寶音公主長得像的?是誰告訴你們的?誰告訴你們我在瑞溪縣附近的?”
那老婦忽然沒了聲響,半天朝她笑了笑,“待會老奴給公主送些吃的來。”
雲(yún)真眼睜睜看著她走了,心裡堵得恨不得砸爛身邊所有的東西,卻也注意到,外面還是一片蒼茫的草原,證明他們還沒抵達莫斯科公國。
還好,還沒有到最後一步。
她稍稍鬆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頹然坐在了地毯上。
到底是誰呢?是誰跟韃靼族達成了交易?按理說,之前的幾個月,她的行蹤都相當隱秘,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