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可是司亦蕭卻能一直守在安葉的病牀前,安父安母看在眼裡,甚是欣慰,想著自己的女兒如今被毀了容貌,可是女婿不僅沒有嫌棄,還一直照顧著,就連司老爺子也來看了幾次。
他們本以爲(wèi)像司家這樣的豪門世家都是涼薄之人,沒想到司家人都重情重意,二老爲(wèi)自己女兒此番遭遇心痛之時也是寬慰。
當(dāng)天夜裡,司亦蕭爲(wèi)安葉清洗了身子後像往常一樣在她的身邊躺下,她的手腳已經(jīng)好了,可是臉上的傷口由於太深還需要一段時日。
充滿消毒水的病房,躺在她的身邊,鼻尖全是她的味道,淡淡的*味,是這消毒水怎麼也蓋不了的,她的手腕上留著淺淺的疤痕,就像烙印在他心口上一般,司亦蕭的心口每日都是疼的。
垂眼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如果是以前,他不想打擾她,可是現(xiàn)在,他真的好希望她能醒來。
司亦蕭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低低沉沉,“葉兒,你什麼時候醒來?你快醒來好不好,我還欠你一個婚禮,還欠你一場蜜月,你睡了那麼久,已經(jīng)睡夠了吧,你睜開眼看看,看看我、、、”
頓了良久,病房裡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葉兒,我已經(jīng)選好了我們度蜜月的地方,我們?nèi)ス睦藥Z或者愛琴海,你說好不好?”
司亦蕭自語著,寂靜的病房裡,沒有人回答他,他也知道沒有人回答他,他的葉兒還在睡覺,睡醒了才能回答他。
病房裡的聲音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響著,“葉兒,你喜歡吃的牛排我又學(xué)了幾種不同的口味,你醒了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突然,司亦蕭感覺他握著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司亦蕭心裡狂喜,去看安葉,卻見她眼角都是淚水,司亦蕭慌了,連響鈴都忘記了按,直接跑了出去大叫道:“周醫(yī)生,周醫(yī)生、、、”
十幾名醫(yī)生浩浩蕩蕩的從值班室出來,周醫(yī)生走在前面,司亦蕭激動的說道:“周醫(yī)生,剛纔葉兒她動了,還哭了,她是不是要醒了?是不是?”
“蕭少,你先冷靜點,等我們看了才知道?!?
司亦蕭被攔在了外面,心急如焚,想到安葉剛纔動了,想到她可能要醒了,心底止不住的狂喜,在走廊處等了一個小時後,周醫(yī)生從裡面出來,搖了搖頭,“蕭少,病人只是生理上的反應(yīng),她此刻的意識還停留在自己的世界裡?!?
言下之意,安葉並沒有醒來的跡象,而且還一點好轉(zhuǎn)也沒有。
周醫(yī)生的話讓司亦蕭青筋暴起,多日來的隱忍一朝爆發(fā),咆哮道:“滾,都給我滾?!?
所有的醫(yī)生都被司亦蕭趕了出去,周醫(yī)生也知道這段時間司亦蕭承受的太多,可安葉一直沉陷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醒來,這是醫(yī)學(xué)上也沒有辦法的,現(xiàn)在也只希望奇蹟發(fā)生了。
司亦蕭一拳重重的打在牆上,然後順著牆壁滑坐在走廊裡,整條走廊空蕩蕩的,也沒有看見他的狼狽,而且他也不在乎了,司亦蕭將頭埋在雙腿間,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整理頭髮了,長長的劉海已經(jīng)遮住了眼睛,不然肯定會看見那雙猩紅的雙眸泛著痛苦的淚。
不知過了多久,司亦蕭重新回到病房,將身子蜷縮在安葉的身邊,身邊的人兒沒有再動過,他的葉兒真的不會醒過來了。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暖洋洋的灑進來,司亦蕭感覺有隻手在他的臉上描繪這什麼,癢癢的,司亦蕭倏地睜開了眼,對上一雙清澈透著無辜的眸子。
司亦蕭愣了,傻了,心底的狂喜,眼前的一切,讓他分不清這是做夢還是真的。
安葉的眸子裡透著迷茫,剛剛在他臉上惡作劇的手還停在半空,“你是誰?你怎麼躺在這裡?”
司亦蕭的心一突,安葉眼裡的迷茫崩斷了他最後一絲希望,心像被錐子刺了般痛的全身一緊,臉色也變得慘白,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聲音很低,怕驚了她,卑微到了塵埃裡,“葉兒,司亦蕭,你的老公,不記得了嗎?”
安葉歪頭懊惱的想了想,又看了看司亦蕭,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臉,好漂亮,深邃的眼好熟悉,卻又想不起了,頭有點痛,使勁得搖頭,眸子一片茫然,“老公?是誰?”
疼痛,冰涼,從司亦蕭的心漫至四肢,侵入每個毛孔,可還沒等司亦蕭緩過神來,安葉開始大叫起來,雙手開始不住的抓自己的手與腳,那裡的已經(jīng)結(jié)痂,還有點癢,讓她忍不住去撓,而更癢的是臉上,似千百條蟲子鑽進體內(nèi),癢的她完全受不了,控制不住的去抓,去撓,“好癢,好癢。”
包著的紗布已經(jīng)浸出絲絲血跡,司亦蕭趕緊將安葉控制住,可她還是不斷的掙扎著,司亦蕭又怕傷到她,這樣的安葉讓司亦蕭心被絞得幾乎窒息。
司亦蕭衝著門口大喊,“醫(yī)生,醫(yī)生?!?
“怎麼了?”剛走到門口的安父安母聽見司亦蕭的聲音進來一看,眼前的一幕讓安母立刻紅了眼眶,“葉子,葉子,我是媽媽啊?!?
二老是又驚又喜的同時更是心痛,驚喜的安葉醒了,心痛的是安葉此刻發(fā)瘋了一樣的折磨自己,將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又抓的鮮血淋漓。
醫(yī)生聞訊趕來,周醫(yī)生已經(jīng)爲(wèi)了江瑜婉與安葉的病簡直是隨時都恭候在醫(yī)院,誰讓他是醫(yī)院界的泰山北斗呢。
安葉難受的大叫著,掙扎著,腦海裡又閃爍著泛著幽幽冷光朝自己臉上劃開時的景象,她感覺心口一窒,雙眸驟然縮著,那是恐懼的表現(xiàn)。
“啊、、、好癢,好疼?!?
幾名護士欲上前幫忙按住安葉,周醫(yī)生吩咐道:“準(zhǔn)備鎮(zhèn)定劑?!?
看著尖尖的針頭,心裡一驚,安葉使勁得針扎,在牀上拼命的哭喊著,用力扯著司亦蕭的衣襟,往他懷裡鑽,“走開,你們都走開。”
“你們要幹什麼?滾。”司亦蕭咆哮道,將安葉護在懷裡,可是安葉身上的癢越來越劇烈,還是讓她止不住去撓。
周醫(yī)生急道:“蕭少,如果不阻止的話,傷口感染,整個臉都會毀了,還會威脅她的生命。”
司亦蕭的心一緊,看著安葉的模樣,恨不得此刻受罪的是他,安母在一旁不忍心看,撲在安父的肩膀上哭的傷心欲絕。
趁司亦蕭愣住的空隙,周醫(yī)生趕緊朝護士們使了個眼色,幾名護士上前將安葉按住,當(dāng)針頭刺入皮膚,液體緩緩注入體內(nèi),安葉漸漸地安靜了,也不再掙扎了,雙眸變得空洞,然後慢慢地闔上,又睡了過去。
病房裡又恢復(fù)了平靜,周醫(yī)生抹了一把冷汗,司亦蕭一個箭步衝上來抓住他的衣襟,怒紅了雙眼,“你不是自稱是醫(yī)術(shù)界的泰山北斗嗎?爲(wèi)什麼連她都救不了,爲(wèi)什麼?”
周醫(yī)生也是頗爲(wèi)無奈,斟酌的說道:“蕭少,少夫人是受了刺激,她自動關(guān)閉了那段回憶,此時她的記憶是混亂的,她能醒來已經(jīng)是一個奇蹟,說明少夫人意志堅定,只要假以時日,耐心的引導(dǎo),少夫人就會好的,只是臉上的傷,目前最先進的技術(shù)也無法去除那疤痕,除非換皮,而且就算植皮,那疤痕還是會有一點,但是不近看還是沒有問題的?!?
司亦蕭一聽安葉會好的,情緒慢慢地緩了下來,昨晚還說不會醒的人,今天早上不就是醒了嗎?他相信他的葉兒是最堅強的,一定會好的,她不會捨得忘掉他的。
看了眼睡的安靜的她,臉上的紗布滲出絲絲血跡,司亦蕭的心疼的厲害,她那樣怕疼,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受換皮之苦,再忍受一次這樣的痛。
安父一聽要給安葉換皮,轉(zhuǎn)頭嚴(yán)肅的看著司亦蕭問道:“如果葉子失去了美貌,你還會要她嗎?”
司亦蕭認(rèn)真道:“爸,無論葉子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放棄她,她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
有了這句話,安父放心了,經(jīng)過這段時間,他也看得出司亦蕭是真的愛葉子。
“周醫(yī)生,我們不植皮,她的身體還有其它問題嗎?”司亦蕭轉(zhuǎn)眸問道周醫(yī)生。
周醫(yī)生顯然對司亦蕭這個決定有所震撼,世間哪個男人不愛美人,可他爲(wèi)了不讓安葉受苦,甘願接受一個醜陋的妻子,安葉臉上的十字傷口大約十釐米之長,如一條扭曲的蟲子,看的滲人,可司亦蕭卻不在乎。
周醫(yī)生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它方面一切正常,但是臉上的傷口切記不能讓她再去撓了,傷口正在長新肉,癢是正常的,但再次裂開傷口,壞死的神經(jīng)就難以修復(fù)了。”
最後周醫(yī)生帶著護士都出去了,安父也把安母帶了回去,留下司亦蕭一個人看著安葉,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重新包紮,想到剛纔她發(fā)狂的一幕,司亦蕭想伸出手去觸摸她,卻覺得心痛難平。
楊思涵與洛子寒聽說安葉醒了,立馬趕來醫(yī)院,鎮(zhèn)定劑讓她還在熟睡中,聽了安葉醒來發(fā)狂的事,楊思涵忍不住紅了眼眶,洛子寒心裡也是極其難受。
顧遠航一直關(guān)注著醫(yī)院裡的消息,當(dāng)聽說安葉醒了,心底一陣狂喜,可安葉在醫(yī)院發(fā)狂的消息,讓他一陣心酸。
接下來的幾日,安葉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再發(fā)作了,傷口癢的想撓的時候,醫(yī)生就給她打鎮(zhèn)定劑,雖然這樣傷口癒合的很慢,可至少讓她不再傷害自己。
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無比的心痛,因爲(wèi)安葉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他們?nèi)魏我粋€人了,包括安母安父。
她的記憶實在混亂,但大多是她高中時代的記憶,那段明亮沒有黑暗的記憶,她的記憶從進監(jiān)獄那一刻都封閉了,只記得之前的事,可那也是混亂迷糊的。
司亦蕭每日每夜的陪著她,可自從上次扎針事件,安葉對司亦蕭有所敵意,每次看著安葉看他的眼神帶著責(zé)怪與懼意,司亦蕭的心彷彿被撕裂般疼的無法呼吸。
安葉的生活彷彿回到了高中,她似乎在找那段沒有黑暗的生活,她讓司亦蕭去給她找書,每天定時拿著書去醫(yī)院一顆榕樹下坐著安安靜靜的看書,司亦蕭就一直陪在旁邊。
周醫(yī)生說,這是她潛意識裡對那段日子的眷戀,當(dāng)聽說她之前坐過牢時,周醫(yī)生無比感慨,他無法想象那時才十八歲的她進入監(jiān)獄是怎樣度過那五年的,這次的刺激,連帶著將她之前埋在心底的黑暗一併崛起,這才徹底將她摧毀了。
有一次安葉拿著書像往常一樣去榕樹下看書,她臉上恐怖的傷疤惹來不少人指指點點,對她是避而遠之,有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在看見她臉上傷疤時直接嚇哭了,安葉驚慌的跑回了房間,將自己躲進被子裡,任憑司亦蕭怎麼哄,怎麼勸也無濟於事。
之後還是楊思涵拿來一條紗巾,將她的臉遮住,哄著她出去走走,再次將她帶到那個小孩面前,那小男孩沒有哭,還衝安葉笑了,甜甜地叫了她姐姐,看著安葉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楊思涵心底泛起一陣酸澀。
楊思涵將她帶回了病房,小男孩轉(zhuǎn)身向另一邊跑去,在一個清俊的男人面前停下,仰頭問道:“大哥哥,剛纔那個姐姐笑了,我的奧特曼可以給我了嗎?”
司亦蕭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玩具給他,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小男孩跑出去玩了。
安葉在醫(yī)院每一天的消息都會傳到軍區(qū)大院顧遠航與顧浩的耳朵裡,當(dāng)聽說安葉每天定時去榕樹下看書,顧浩的心驚起一片駭浪。
榕樹下的記憶,那是屬於他們的,當(dāng)年他們約會的地方,他們每天都會拿著書去的大榕樹。
司亦蕭每天對安葉寸步不離,他們沒有機會去看安葉,可是此刻,顧浩實在等不了了,他要見她,必須見她。
顧遠航心裡也很想見,每天坐在家裡聽著她的消息,每一天都心驚又期待著,這種折磨,讓他實在受不了了,沒有親眼看看,他也不放心。
這天,陽光明媚,安葉吃了飯,就去午睡了,這是她每天的習(xí)慣,每天午睡半個小時,就會捧著書去榕樹下,在那待一個小時又回來。
楊思涵進來的時候,安葉剛剛睡下,司亦蕭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楊思涵將帶來的水果輕輕地放在桌上,示意司亦蕭出去一下。
司亦蕭深深地看了眼熟睡的安葉,便跟著出去了。
“你打算怎麼辦?”在一處安靜的地方,楊思涵停下來問道。
“我也不知道。”司亦蕭十指深深的插入發(fā)間,那個在商場上運籌帷幄,鐵血的司亦蕭第一次表現(xiàn)的這麼無奈。
確實是無奈,安葉每天都純淨(jìng)明朗的活著,這樣純真簡單的她,讓他不忍心去喚醒她的記憶,她既然那樣害怕監(jiān)獄的記憶,害怕石屋的記憶,那何不讓她忘記也好?
楊思涵第一次在那個無所不能的司亦蕭身上看到了落寞與彷徨,她又何嘗不明白司亦蕭這樣的選擇是什麼意思,可是安葉不能這樣稀裡糊塗的活一輩子。
周醫(yī)生說過,安葉的最佳恢復(fù)期是半年之內(nèi),如果半年之內(nèi)還沒有恢復(fù),那機會就渺茫了。
想起最近安葉每天活的快樂,卻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楊思涵一陣心酸,說道:“只有半年的時間,你自己再想想吧?!?
回到病房,看著她還熟睡著,楊思涵的話還在耳邊響著,他何嘗不知道只有半年時間,可是他不忍心啊。
安葉似乎在做什麼美夢,脣角帶著笑意,這樣柔和的她,臉上明明很恐怖的傷疤卻也覺得可愛,司亦蕭在牀邊坐下,垂眸靜靜地看著她,內(nèi)心還是下不了決定,喚醒她的記憶,那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他不想她受苦啊。
安葉的小腦袋朝司亦蕭這邊拱了拱,雙手還自動的環(huán)上了他的腰,睡的更加香甜了。
安葉這樣的舉動讓司亦蕭心裡止不住的激動,可又怕吵醒她,身子一直沒動半分,這樣的安葉,讓他怎麼也無法下定決心去喚醒她。
離開安葉的病房,楊思涵又去了江瑜婉住的病房,說來也奇怪,自從安葉醒了之後,江瑜婉再也沒有病發(fā),身子又慢慢的恢復(fù)了,而且昨天還從重癥病房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提心吊膽了兩個月的江鋒夫婦被江少鈞勸回去休息了,當(dāng)楊思涵來時,只有江少鈞一個人在。
江少鈞看著楊思涵也覺得意外,自從上一次之後,她似乎是故意躲著自己,就算來看瑜婉,她也是選他不在的時候來。
今天的江瑜婉醒著,有了些精神,見楊思涵來了,蒼白的臉上依然笑的燦爛,“思涵姐,安姐姐怎麼樣了?”
楊思涵直接越過江少鈞,在江瑜婉的牀邊坐了下來,笑道:“你的安姐姐沒事?!?
沒有人敢把安葉的事告訴江瑜婉,所以江瑜婉並不知道安葉已經(jīng)毀容,精神也出了問題。
“那安姐姐爲(wèi)什麼不來看我???蕭哥哥也不來?!苯ね裼行┎恍牛總€人都說安姐姐沒事,那爲(wèi)什麼安姐姐不來看她?
這句話倒是讓楊思涵不知道怎麼回答,瞧出她的無措,江少鈞走過來說道:“你的蕭哥哥與安姐姐每天都過來看你的?!?
“他們來了嗎?那我怎麼不知道?”江瑜婉擡頭看江少鈞。
江少鈞笑了笑,很是自然的說道:“他們來看你的時候,你都睡著了,你當(dāng)然不知道了,你也知道你蕭哥哥忙,你安姐姐當(dāng)然要幫著了?!?
“是嗎?”江瑜婉有些不確定了,她每天醒來的時間也就一兩個小時,說不定蕭哥哥與安姐姐來看她的時候她真的睡著了。
趁江瑜婉還在回憶的時候,江少鈞趁機說道:“現(xiàn)在瑜婉需要休息,等身體好了,就可以見到你的安姐姐了。”
“哦。”江瑜婉也感覺有點累了,躺了下去,最後不放心的問道:“那安姐姐的傷好了嗎?”
“好了,有你蕭哥哥在,不用擔(dān)心?!?
江少鈞這句話很管用,江瑜婉最信任的就是司亦蕭,在她的認(rèn)知了司亦蕭就是無所不能的,那安姐姐一定沒事了,想著想著,江瑜婉又昏睡了過去。
楊思涵等江瑜婉睡著了起身準(zhǔn)備離開,江少鈞連忙叫住她,“思涵,可以聊聊嗎?”
身子一頓,楊思涵冷笑道:“我可不是瑜婉,沒那麼好騙?!?
江少鈞嘴角自嘲的揚著,“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他的語氣,他的聲音,讓楊思涵心下一緊,泛起陣陣疼意,深吸一口氣,說道:“有話出去說?!?
楊思涵的心軟,江少鈞心下一喜,跟著走了出去,楊思涵選了一條長凳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的,她選的長凳的位置正對著那顆榕樹,而樹下看書的安靜女子正是安葉,她臉上的傷疤用紗巾遮住了,白藍相間的病服,自然垂下來的碎髮隨風(fēng)飄揚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臉上的紗巾更爲(wèi)她添了一抹神秘的美。
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葉子之間落下斑駁的樹影,一陣風(fēng)吹過,樹葉紛紛揚揚落下,落在她的腳邊,落在她的肩上,她沉浸在書本里並不自知,脣角彎著,她美的像是落入凡間不食煙火的精靈,美的讓人窒息,讓人駐足
司亦蕭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陪著她,看著她的目光滿眼都是濃濃的寵溺,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安靜如詩如畫的女子,這一刻,他真的希望,歲月靜好,留住她最美的時光。
被這一幕美的窒息駐足的還有不遠處剛踏進醫(yī)院的顧遠航與顧浩二人,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內(nèi)心卻泛起驚濤駭浪,榕樹下安靜的女子,填滿了他們空缺的心,這一刻,數(shù)日的擔(dān)心與思念,並沒有在見到她後而放下,反而迅速發(fā)酵膨脹。
江少鈞被眼前的一幕看的心底發(fā)酸,他想起了當(dāng)年那個在嬰兒牀上笑的燦爛手舞足蹈的安葉,就像一個小天使,讓人止不住喜歡,靠近。
楊思涵擡眸看了眼江少鈞,又將眸子轉(zhuǎn)向榕樹下那個安靜的女子身上,脣角勾起一抹嘲笑,“我真爲(wèi)葉子有那樣的父親感到悲哀。”